王蓉傳：地上聖母人設養成的人生 - 第六話: 白世坤與夏瑜

凌晨四時, 在旁的白世坤正在沉睡, 王蓉從床上坐起, 穿好睡袍, 攝手攝腳走出睡房, 輕輕地關上房門, 走下樓梯, 到達寬敞的客廳, 坐在白世坤坐過的那張真皮大沙發上.

沙發前面是一整面落地坡璃大窗, 這座別墅坐落在近山峰之處, 因此在日間, 坐在這裏, 可以看到外面山巒起伏的景緻. 王蓉卻沒有機會欣賞, 因為每次她來到這裏時, 都是在晚上.

在夜裏, 群山漆黑一片, 可是極目遠眺, 卻竟可看到群山外市中心的那一片璀璨燈光, 像在黑夜的天邊綴著一顆閃閃發光的寶石. 這種美景, 在白天是不會看到的.

這個夜景是王蓉對這別墅惟一喜歡之處, 她覺得這個別墅格調過份灰冷, 連一點多餘的裝飾也沒有, 牆上甚至沒掛上一幅裝飾畫, 像是這裏的主人, 不想在這裏留下一點痕跡.

想到這裏, 王蓉心裏就很不自在.

每次白世坤熟睡後, 她都會悄悄走下樓, 坐在這裏, 望著這片夜景, 想著將來要做的事. 但今夜卻不知為何, 過去種種, 不由自主地在她腦海浮現.

驀地, 王蓉秀眉輕顰, 挪動一下腰身, 她要換另一個坐姿, 來減輕身體那個羞於啟齒之處的疼痛不適.

***

她和白世坤這種關係, 已維持了兩年.

兩年前, 王蓉在一個商界的社交場合中認識白世坤. 王蓉當然知道他是誰: 一個擁有幾百億財富的正人君子, 一個緋聞絕緣體.

至少, 報章雜誌都是這樣形容他.

所以, 當他毫不掩飾地表露他對她的愛慕時, 瞬即把她攻陷。那時，王蓉剛上任聖母會理事長不久，在城中風頭一時無兩。

"你是獨特的, 世上美女多的是. 可是在我人生中, 從未遇過你這樣又漂亮又有本事的女人." 這是白世坤對她的評價. 每次王蓉想起這句話, 心中都不禁虛榮起來, 畢竟這是一個來自超級富豪的讚美.

但她知道, 這還是不夠的, 為了得到他的心, 她一定要使自己變得更有價值.

王蓉知道, 白家在這城中業務廣泛, 其中包括地產和土地開發. 她知道白世坤正籌劃在聖母會小學所在的貧民區——也是她成長的地方, 進行大型重建計劃, 在那裏開發一個兼具商業, 文娛和住宅用途的中產社區;

而聖母會的建築群, 包括小學, 修女宿舍, 平民醫院和街坊診所, 正處於重建計劃的核心位置.

聖母會建築群有百年歷史, 與社區居民又有極深聯繫. 這種地方, 不是那麼容易推倒重來.

所以王蓉主動向白世坤表示, 自己可以為他清除聖母會這個障礙.

而她真的做到了.

當然, 在新市鎮購地和重建宏大校舍的各種費用, 除了募捐和政府資助, 大部份資金都來自白家旗下機構.

這只是第一步, 不久將來, 在她的帶領下, 聖母會的修女宿舍, 醫院和診所, 都要搬遷重建.

別墅外一片黑暗, 無星無月, 只有遠處那一抹璀璨, 在天邊映出一小片暗紅.

***

不知為何, 這夜她竟有點想念刑俊. 她已很久很久, 沒有想起這個人了.

王蓉和刑俊的關係, 其實只維持了一年多的時間. 自從在那大律師行當見習律師, 她就知道刑俊是律師行的VIP客戶, 也知道他是個風流倜儻的金融界人物.

那天, 律師行的老闆和同事為她慶祝三十五歲生日, 王蓉沒想到刑俊竟然會出現.

她竟想不起如何與刑俊開始偷情, 只知道, 他帶給她作為一個女人, 前所未有的心醉與快樂.

刑俊外型俊朗, 風度翩翩, 說話風趣, 總可以逗得她樂不可支, 而且, 最使王蓉喜歡的, 是他很會哄她.

王蓉在少女時期嫁給方明後, 就要承擔起一個妻子和母親的責任.

方明雖待她好, 但也十分管促, 且婚後就把所有甜言密語都收起來了, 這也是王蓉對他最不滿的地方; 或許正是因為方明認真地把她當妻子, 才會越來越沒趣吧.

而刑俊卻總把她當成公主, 甚至女王.

就是這個分別.

使王蓉和刑俊一起的這年來, 再次嘗到當一個少女的滋味.

方明的確是王蓉小時候夢想中的丈夫, 但刑俊卻是超乎想像的完美情人.

王蓉明白他們之間不會有甚麼結果, 她也不想要任何結果. 彼此都有大好家庭, 大家都只是想要一場浪漫的霧水情緣吧了.

但她對白世坤有著不同的想法.

王蓉在雜誌上看到白世坤伉儷金婚慶祝會的新聞, 雜誌上的白老夫人, 已經要坐著輪椅出席, 化著厚妝, 卻掩不住精神萎靡.

王蓉知道白老夫人自十年前開始患病, 需要長期治療, 她的生命是在用醫學科技和藥物來支撐著的.

所以, 王蓉又重拾她小學生時期的習慣.

新落成的聖母會小學, 除了教學設施, 校園內還建了一座聖母堂, 面積不大, 卻使用西方古典建築風格, 極為美倫美奐.

本來在操場一角的聖母像, 現在安放在聖母堂裏.

王蓉工務繁忙, 但若在城裏, 每夜總會抽一點時間到聖母堂, 獻上鮮花, 在燭光下誠心禱告, 祈求聖母庇佑——自己早日成為下一個白夫人.

王蓉堅信, 聖母一定會達成她的心願, 如同當年祂把方明賜給自己一樣.

***

這天, 方明一反常態, 沒有獨自在茶餐廳吃下午茶, 而是和一個青年在一所咖啡店內吃午餐.

方明坐在青年的對面, 忍不住不停地端詳著青年的相貌, 明顯地強忍著激動, 又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青年卻一點也不覺冒犯, 舉止大方, 眼神中充滿善意.

天..., 連氣質也這麼相似...

方明在心中震驚.

***

前天, 方明返家途中, 有位高佻俊朗的青年走過來截住他, 有禮地問, "請問你是方明先生嗎?"

方明一看這青年, 霎時呆住了, 腦海中馬上出現了"她", 夏瑜.

因為眼前這青年, 長得與夏瑜有九成相似.

"你好, 我叫夏禮賢, 是夏瑜的兒子." 青年溫文地解答了方明的疑惑.

***

在咖啡店內, 夏禮賢掏出手機, 向方明展示一張照片, 照片中有兩位十六七歲的少年, 坐在校園的草地上, 開懷大笑.

一個是眼前自稱是夏瑜兒子的夏禮賢, 一個是他自己的兒子方正.

看過照片, 方明略帶茫然地望向夏禮賢.

"那年, 方正才從這小城來到舊金山, 和我讀同一所大學, 我們雖然不同學系, 卻被編成室友." 夏禮賢笑道.

父子分隔兩地, 方正卻和父親維持著緊密的聯繫, 因此方明知道兒子剛到舊金山時就認識了一位好朋友, 他說自己初到外地, 人生路不熟, 幸好遇上這位自小在當地長大的唐人朋友, 無論學業還是生活上, 都幫了他很多, 而且十分慶幸還能和他成為室友.

可是方明想不到, 兒子說的那位好朋友, 是夏瑜的兒子夏禮賢.

"方先生, 你相信緣份和天意嗎?"

夏禮賢望著方明, 眼裏流露超越他年紀的成熟和深意.

"所以, ... 你這次來找我是為了...?" 方明心情複雜, 猶疑地問.

"是母親讓我來找你, 要我把她知道的真相告訴你, 她說這可能是天意." 夏禮賢這樣說.

***

"你要我跟明哥分手? 不可能!" 夏瑜平靜而決絕地告訴眼前的美少女.

她很生氣, 雖然她是個溫柔賢慧的女性, 但也有生氣的時候, 尤其面對眼前這位女明星王蓉, 提出的要求, 實在橫蠻無理.

方明與王蓉的緋聞, 她當然知道, 而且更早前, 敏銳的直覺已告訴她, 方明有了外騖之心.

"王小姐, 我們在一起二十年了, 若由認識他計起, 這個時間比你的年紀還要長. 我不會離開他的, 他也不會." 夏瑜語氣平和得體, 態度卻更為決絕.

"就是你和他在一起夠久了, 所以應該離開了, 這些年你也賺夠了吧." 王蓉冷笑, 她聲調比夏瑜更柔, 說的話卻比刀鋒更利.

"若他真是那麼愛你, 怎會在一起二十年了也不肯娶你?"

"你 ——!!!"

夏瑜忍無可忍, 她渾身發抖, 眼圈都紅了. 她幾乎想搧王蓉一記耳光, 卻終還是控制住自己.

為什麼方明不和她結婚?

夏瑜當然知道那個他不會說出口的原因. 那是她心靈至痛之處, 也是她的死穴. 最可惡是, 王蓉好像看穿了她的死穴, 也看穿了她和方明之間的死穴.

王蓉望定了夏瑜, 驀地, 她嘆了一口氣.

"夏小姐, 或許你該相信, 這一切都是神的安排呀!" 這時, 王蓉注視夏瑜的目光, 甚至帶著憐憫.

夏瑜冷笑, "神安排你當方明的妻子嗎? 那就走著瞧, 我不會走的, 你有本事就讓你的神弄走我吧." 說罷, 她轉身離開. 夏瑜不想再面對這個可怕的女人.

"走著瞧是我說的, 一個月內你不離開明哥, 全城的媒體都會把方明女友夏瑜, 以前在低三下四的酒吧出賣色相的醜聞挖出來大肆宣揚."

夏瑜猛然回頭, 水靈靈的眼睛溢出驚惶, 緊盯著王蓉.

王蓉菱角分明的紅唇向上掀起冷酷的弧線, 接著從她嬌唇吐出來的話, 卻無比醜陋, "而且...她還為了一點小錢, 去給黃色小報, 拍很多不堪入目的祼照和小電影..."

"閉咀!" 夏瑜尖叫.

她記得自己有生以來, 從來沒有發出過如此淒厲的尖叫聲.

夏瑜和方明都是貧民區長大的孩子, 大家本是住同一幢樓的鄰居.

在那種環境, 因為家庭的不幸, 生活的逼迫, 金錢的誘惑, 夏瑜也曾在少年時走上歧途.

所以王蓉的話, 前半段確是事實.

只是在那種地方待了沒多久, 方明就走到她面前, 要求她不要再出現在那些地方.

"不要再做了. 以後, 我來照顧你." 方明說得淡然, 說這話時, 也沒有正面望著她. 夏瑜卻感到, 當中的重量.

此後二十年, 由刀光劍影到飛黃騰達, 除了婚姻, 方明確是履行了他的承諾.

所以, 王蓉說的後半段, 全屬子虛烏有.

因此夏瑜氣極反笑, "我沒做過的事, 你拿些什麼出來? 你要做假嗎?"

"我不介意你有沒有做過, 人們也不介意." 王蓉從容地說, "真與假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人們很想看到成功商人方明的女人, 原來一直裝高貴, 原來這個清高女子有那麼污穢不堪的過去.

而媒體會不斷滿足他們, 把他們的欲望寫成事實, 你可以辯解, 反正沒有人想知到真相. 只有明哥名譽掃地, 是肯定會發生的事實.

他們就是這樣, 崇拜成功的男人, 然後又想看到他出醜; 讚美清純的女人, 又想看到清純的女人跌入糞坑."

王蓉說得冷靜, 眼裏卻閃著令夏瑜心寒的異光.

夏瑜震驚, 這個比她小十七歲的少女, 有著她從未想到過的歹毒心思.

"而且你知道, 我有很多傳媒界的朋友. 要把你推入糞坑, 我絕對有能力做到.” 王蓉彷彿已在宣告勝利.

夏瑜不怕自己跌入糞坑, 但她絕對不能沾污方明, 不能讓他出醜人前.

見夏瑜連呼吸也顫抖, 王蓉才又溫柔起來, "夏小姐, 我知道你對明哥的愛不會比我少, 我要走了, 你考慮一下吧."

王蓉走後, 夏瑜混在眼眶裏豆大的淚珠才敢滴下來.

夏瑜笑了, 笑得淒惋欲絕.

王蓉, 你錯了, 我對他的愛, 是比你多太多了......

***

咖啡店內, 方明默默地聽完這個故事. 大部份時間, 他都只盯著眼前那杯咖啡, 聽著夏禮賢說話, 一口也沒有喝, 早已冷了.

二人也近乎沒有動過侍應送來的午餐.

"她找我母親時, 並沒有說她已懷孕. 應該是因為她不會在對手面前暴露弱點吧. 是在你提出分手時, 母親才知道, 王蓉有了你的孩子." 夏禮賢喝了一口苦澀的冷咖啡, 才繼續說下去.

"其實, 她只需直接告訴母親, 她有了你的孩子, 以母親的性格, 也會自動退出的."

現在, 方明對夏瑜的愧疚使他幾乎窒息, 也找不到任何在此刻合適說出口的話.

他沒想過, 夏瑜竟受過這些欺負.

應該說, 他沒有想過, 王蓉在少女時期, 行事作風就如此狠辣. 看來由始至終, 他從來沒有看清, 王蓉是個怎樣的女人.

這種挫敗感, 甚至比他面對事業和婚姻的失敗, 猶有過之.

但現在, 他至少明白, 為何當他說出王蓉懷了孩子的時候, 夏瑜會有那種恍然的神色.

"她...瑜要你來找我, 就是為了要告訴我這些?" 方明調整了情緒, 好不容易才問出這句話.

夏禮賢微笑望著方明, 那種溫暖柔和的眼神, 使方明一陣彷彿, 彷彿故人就在眼前.

"你知我和阿正是朋友, 有天我邀請他到我家玩, 母親一見到他, 整個人都呆住了; 那天她一看到阿正, 就知道他是你的兒子."

是的, 方正小時候其實長得很像王蓉, 可是越長大, 就越似方明, 現在的方正, 簡直是青年版的方明.

方明為此十分高興, 這個孝順懂事的孩子, 也是方明妥協的主要原因. 他希望自己的兒子, 有一個完整的家.

"我跟你說的這些事, 也是不久前母親才告訴我的. 她說她是想了很久, 才有這個決定的. 她說本以為天南地北, 不會跟你再有牽連.

可是, 你的兒子卻來到舊金山讀書, 還要跟我讀同一所大學, 兼成了室友, 還要成為朋友.

她想, 這或許真是天意: 上天要她把真相告訴你. 所以, 才讓我回來找你."

方明默然半响, 漫漫地深吸了一口氣.

"所以..."

他望著夏禮賢, 艱難地吐出這兩個字.

他自覺意識到, 眼前青年所說的"真相"是什麼.

本來還猶豫著的方明, 與夏禮賢眼神相接, 突然有股莫明的衝動, 再也忍耐不住, 衝口而出,

"你是我的孩子?"

夏禮賢看著眼前這個滿面風霜的失意男人, 眼裏已濕潤起來. "母親來到舊金山才知道, 她竟也懷了你的孩子."

這俊秀的青年也深呼吸了一口氣, 才繼續說, "母親很疼我, 卻從不提起父親的事. 我也從來不問, 我不想惹她傷心. 若她要說, 自然會說的."

夏禮賢頓了一頓, 才又注視著方明, 說道, "是的, 我是你的兒子. 阿正是我哥哥, 他比我早一個月出生."

夏禮賢似乎遺傳了母親的性情, 多麼應該激動的事, 也能平靜地面對, 因此當他說出"我是你兒子."的時候, 語氣特別柔和, 眼裏卻已泛起淚光.

這是一所文青風格的咖啡店.

這時, 夏日黃昏特有的清風透過墨綠色的木窗, 吹拂著這對久別重逢的父子.

***

夜裏, 方明久久不能入睡, 索性起身走出客廳, 一邊看電視, 一邊喝著威士忌.

忽然, 他聽到睡房傳出奇怪聲響, 像是重物掉到地上的聲音.

方明馬上警覺起來. 難道有賊由睡房窗戶爬入屋嗎? 這裏是頂層, 是哪個飛天賊那樣大膽?

方明不動聲色地站起身, 拿起沙發旁的鐵棍, 一步一步地走近睡房, 突然, 房內竟傳來男女的爭吵聲.

不可能... 方明心想.

難道還有個女飛賊?

房門虛掩著, 他慢慢地靠近, 從門隙看到房內情況.

真的有一男一女!

女的站在房間的窗邊, 男的站在窗外.

窗外是足有二十層樓高的高空.

男的很驚惶, 聲音也發著抖, 幾乎帶著哭音, "蓉..., 別..., 別胡鬧了! 這樣行不通的! 讓我進來!"

女的惡狠狠地守在窗前, 不讓男人再爬回房內, "你怎地這麼沒用! 那裏不是有個橫樑嗎? 爬過去有這麼難嗎!"

男人真的哭叫了起來, 可也不敢太大聲, 生怕驚動樓上樓下, 因為在社會上, 他也算是個有頭有面的人物. "你這個瘋女人! 你當我懂輕功嗎! 我怎能爬得過去! 就給他抓個正著吧! 有甚麼大不了!"

女人更怨毒了, 每個字從她齒縫拼出來都像是滲著致命的毒液.

"你當然沒有大不了! 你老婆不介意你搞婚外情. 你講句sorry又可以做你的好老公, 好爸爸了.

可是明哥不會原諒我的. 他找上門來就是要人贜並獲, 讓他可以名正言順跟我離婚呀!"

女人怪笑起來, "然後我會失去家庭, 失去孩子, 所有人都笑話我, 而你! 甚麼也不會失去!"

至此, 男人完全撕去了他的紳士面具, "你怪我? 這是你情我願的! 你這麼怕離婚就當個好老婆呀! 搞什麼婚外情?!" 他已不想再理會女人, 奮力地要爬回房內, 卻手忙腳亂, 畢竟他也不是年輕力壯的小伙子了.

女人飛快地走到床頭抄起床頭櫃上的銅像, 銅像逞不規則的長條型, 約兩尺高, 像一根棍子.

她雙手緊握銅像末端, 撲回窗邊, 向窗外男人的胸膛上捅了一下.

這一下攻擊力度不算太大, 只是男人萬料不到女人有此驚人舉動, 心下一慌, 本已因害怕而滲滿汗水的雙手一滑, 失去重心, 就跌了下去.

女人喘著粗氣, 她漸漸冷靜下來, 把銅像放到床上, 再用被子把它仔細抹過一次, 從衣櫃拿出毛巾, 包裹著銅像, 再把它小心放回原位.

方明這才看清銅像的樣子, 那是一對抽像的裸體男女互相交纏緊貼的銅雕塑, 由於他們互相抱得那樣緊, 使他們看起來像扭成一條棍子.

方明記起了, 那夜他到偉昌花園捉姦, 當王蓉開門給他時, 他氣沖沖地闖進睡房, 床頭是放著這個雕塑的. 他還記得, 他看到那個銅像時怒火中燒. "你...你這個賤人!"

方明自己也吃驚, 這樣辱罵愛妻, 是他從來沒有想像過的事. 可是當時, 這個雕像直如一把燒紅的刀, 扎進他的心坎.

那時他全然沒有察覺, 那個本來該在房內的男人, 已倒在大廈平台的血泊之中.

***

方明在夢中醒了過來.

這次他沒有驚醒, 因為在夢中, 他並不感到害怕.

當他從門縫外看到那場戲時, 感覺就像在看電影一樣.

方明走下床去, 到浴室洗了個冷水浴.

那種清涼的感覺, 沖擦著他的身體, 也流淌到他的心裏.

其實, 他並不太在乎方才那個夢是真, 還是假.

只是, 他想到夏瑜, 想到他另一個兒子, 夏禮賢.

此刻的方明, 心中已有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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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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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蓉傳：地上聖母人設養成的人生》

第六話: 白世坤與夏瑜

由景熙賢（Vampire L）原創撰寫.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rHmkzgHO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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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話: 白世坤與夏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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