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你只是偶爾會忘記東西。
你會站在房間中央，眉頭皺著問我：「我剛剛是要做什麼？」
我總笑著走過去幫你撫平眉頭：「你要去倒水，結果自己站在這裡發呆。」
你會不好意思地笑，拍拍自己的頭：「最近腦袋怪怪的耶。」
我沒放在心上，誰不會忘東忘西的？我想你只是太累。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Np0fhrJzX
可後來你開始會忘記更多事：
你會在早上問我今天星期幾，下午又再問一次；
你會拿著手機問我密碼是什麼，然後不到三分鐘又說：「欸，我怎麼又忘了？」
有次你問我：「我是不是哪裡不太對勁？」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8XPj5ey1b
我當下沒有正面回答。我只是輕聲說：「沒事的，我在。」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r8KMncqcs
直到有一天，我聽到醫生說：「是阿茲海默症，初期狀況已經明顯，需要長期照護。」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paHCrVmFr
我當場愣住。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nrW4GMq8S
心像被誰緊緊掐住，連呼吸都變困難。
我想起你平常抱怨忘記事情時笑得那麼輕鬆，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GW2uJ4iXf
我卻忽然想哭。因為我知道，從這刻開始，我必須學會面對一個可能越來越不記得我的你。
但我沒告訴你病名。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kOoU5CAOY
我選擇跟你一起慢慢走，直到你哪怕忘了我，我也會牢牢記得你。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jfitqUi3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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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生活從此變得慢下來，我每天會幫你把衣服疊整齊，替你貼上標籤；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2YzU3f9pJ
我會煮你記得的味道，帶你走熟悉的路線；
我把我們的照片貼在牆上，一張張都寫上時間、地點，還有你那天說的話。
每次你疑惑地望著牆時，我就牽著你的手，一起看。
有天你看著我們的合照，問我：「這兩個人……是誰？」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y1lmmpfv9
我笑著說：「這是我啊，旁邊那個是你。你當時還說我是你這輩子最愛的人。」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wzXeFsr0t
你皺眉，有些慌：「我說過這樣的話嗎？」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9jEtIkLO0
我點點頭，然後將額頭貼在你肩上，低聲說：「你說過很多次。說到我都快聽膩了。」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gcTfmDUVV
你笑出聲，我也笑了，只是背對著你時，我眼眶紅了。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fGMqow7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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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難的是，你開始忘記我是誰。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JZMJtEcMk
那天晚上，你忽然神情警戒，退開我伸過去的手，小聲問我：「你是誰？你為什麼在這裡？」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y9rTsWNc
我站在你面前，手慢慢垂下，喉頭像被什麼堵住。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jinXoLkOy
「我是……」我頓了頓，笑了笑，「我是你一直很喜歡的那個人。你常說你愛我，雖然有時候嘴很硬。」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2lWNzTwGC
你看著我，臉上困惑和不安交織，我想抱你，卻怕你害怕。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zxSymmk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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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該認得你？」你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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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淚終於掉下來，輕聲答：「沒關係，就算你忘了我，我也會一直記得你。」
我沒有走，沒有哭著離開。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TtMn49d6W
我只是靜靜坐在你旁邊，把你的手握緊——
哪怕你不再記得我是誰，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lYcBD9VqA
我還是會照顧你、愛你、擁抱你，像以前那樣。
因為你是我心底最深的名字，哪怕它漸漸從你嘴裡消失。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3pfA7bo78
我也會是你此生最後一個忘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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