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花 - 第三章稱謂

原來跟李雋宇認識得這麼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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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雋宇比我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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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禍發生後，許多事都迷迷糊糊，李雋宇總是照顧我，理所當然地，便覺得他比較年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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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的那幕，一起看著綻放的花朵，那時他不過十四、五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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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時我九歲或十歲……嗎？感覺不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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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回想起那一幕時，感受到的卻非甜蜜，而是淡淡的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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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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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棟荒廢溫室的一切都是如此熟悉，我很快便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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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屜裡堆著一整疊的實驗紀錄。是我寫的，我認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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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跡整齊但稚嫩，像國中生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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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我，應沒受過正式的科學訓練，寫實驗紀錄時沒有固定格式，也會不小心漏掉一些步驟或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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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著翻著，漸漸有了些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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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我，應該不是個開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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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這些實驗紀錄的數量，寫紀錄的人必定花了大把時間浸淫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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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離人群，逃避不想見到的事情，沉溺於自己的世界，不願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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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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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念頭躍入腦海中：所以這裡是我的家？少年時期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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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裡明明是李雋宇家，為什麼我會在這裡耗上這麼多的時間？而且對這裡的一切瞭若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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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各種設備齊全，通風櫥裡堆滿各式藥品，從最普通的藥用酒精、氫氧化鈉，到丙酮、甲醇……應有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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皺眉端詳著，順手從旁邊的紙盒裡抽出手套，但時間久遠，乳膠手套變得脆弱無比，一戴就破，連戴好幾支終於放棄，決定去整理冰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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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裡頭有多種花材，一一挖出來審視，有些材料狀態良好，有些則爛到流湯，我把爛掉的都塞到垃圾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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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李雋宇找到這裡時，正收拾完冰箱的最底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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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跑來這裡？」他氣急敗壞地說，「誰帶你來這裡的？是誰跟你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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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然抬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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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帶我來，」想起了幽靈女孩的幻影，覺得還是別提比較好，「我到處走走看看，就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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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騙我！」他的聲音變得嚴厲，表情有點怪異，好像既生氣，又有點驚惶，「你看到了什麼？有誰跟你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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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跟我說什麼，」他反應幹嘛這麼大？幹嘛這麼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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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最後一包腐敗的花材賭氣似的用力摜進垃圾袋，然後說，「如果你不喜歡，我以後不來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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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他頓了頓，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失態，尷尬地耙了耙頭髮，「剛剛林阿姨說你整個下午都不見人影，我怕你……我以為你走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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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能走去哪。」沒好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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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你……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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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再回嘴，但一看到他的表情，又說不出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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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表情有點悲傷，也帶些惶然，我從未看過他那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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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著我的眼睛好一會兒，然後突然伸手抱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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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只是抱著，然後越勒越緊，緊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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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拍他，示意他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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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是鬆了，卻轉而捧著我的臉，輕輕吻上我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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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吻，一開始總是很溫柔，但最後總會讓人喘不過氣來，唇上柔軟的觸感，接著是舌尖的試探，吸吮，輕柔的嬉戲。不知不覺身體便燥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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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開我，臉上激動地泛紅，感覺他微微的賁起抵在我的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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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眶也是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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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這裡，你還在這裡……」他說著，又突然抱住我，抱得更緊，「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他喃喃地說，「你以前明明答應過我，不論發生什麼事，我們都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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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這裡啊，」不明白他的焦慮，只好反手抱住他，「我不會去哪裡的，你太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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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溫室時，他緊緊地抓住我的手，穿過樹林，走過花園，回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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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天色將暗未暗，紫色、金色、紅色雲朵交織低懸空中，流光四溢，瑰麗的晚霞散射出最後的燦爛，林子裡的鳥瘋狂尖鳴，在樹冠中翻飛撲騰，是黑暗將至前最後的癲狂和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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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光線昏暗，腳下亦虛浮著，好像不是踏在實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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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並不怕，只覺得安心，因為有李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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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記得以前發生了什麼事，只要這一刻他在我身邊，那便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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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阿姨今天提早走，我們的晚餐是自己煮的，吃得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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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後，我站在衣櫃前整理著衣服，他從背後抱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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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做，今天想進去……好不好？」他說，把臉埋進我的肩頸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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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禍之後，我們不是沒有性生活，但沒有插入，通常只是用手或用嘴，但今天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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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進了浴室，慢慢地清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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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坐在馬桶上，盯著潔白的瓷磚，心裡突然升起一種虛幻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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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自己的手，自己的腳，突然覺得自己並不屬於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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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說不上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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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理完後，又洗了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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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鏡子前吹頭髮。李雋宇接過吹風機，一手捋著我的濕髮，一手晃動吹風機。他輕撫著我頭髮的感覺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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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到幾乎全乾時，他關了熱風，從後面抱上來，我側過頭，他吻著我的唇角，頸子，手往下抓住我的下體，輕柔地揉弄著，又從後面輕輕地頂著我的臀，不輕不重的手勁讓人很舒服，加上很久沒做，不一會兒就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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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給他口交，剛蹲下去，他就把我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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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已經硬了，可以直接進去。」他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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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到床上去，繼續親著摸著對方，他親吻我的脖子和胸口，在上面留下吸吮的痕跡。手指摸上他完全勃起的陰莖，輕輕套弄，他卻抓住我的手，將我翻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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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張開腿，李雋宇把微涼的潤滑劑抹在臀縫裡，然後是手指，他極有耐心，一面愛撫著，一面慢慢地擴張，習慣了之後，他才戴上套子，扶著陰莖緩緩地插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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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沒做，雖然不會痛，但酸脹的感覺還是讓我呻吟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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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嗎？」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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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痛，」我說，「可以進來，慢慢的，整個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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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進來的時候，只覺得他那裡又硬又燙，就算隔著套子，我也彷彿清楚地感覺到了他勃起陰莖的形狀，一寸寸埋進我的身體裡面，反覆數次，慢慢地，一直到最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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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他還很克制地抽插著，後來就漸漸激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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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他顯得特別急切，一個晚上我們翻來覆去，用了各種角度和方式。有時候他只是從背後沉默又用力地動著，感覺到他的身體像鞭子一樣，一下下打在臀部上，有時他把我翻過來，彼此互相撫摸、揉捏、親吻對方，抬起我的腿，面對面又插進去，看著對方的臉，他的眼裡閃爍著一種無法形容的光芒，極其專注地，我只覺得自己也深陷其中，在他的注視中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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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到第三次之後，身體開始吃不消了，李雋宇再次插進來的時候，感覺有點疼痛，但我沒有說，還是繼續做，就算不舒服也想做，就只是想要李雋宇插進我的身體裡面，看他沉溺情欲，那就是我最想要的東西，其他的都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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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大概真是有點勉強，不知為何，做到後面，有一瞬我的神智突然抽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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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紛來沓至，眼前好像有白色的光，回憶碎成一片一片，零亂不成章的畫面下掩蓋著什麼，它們試圖訴說，有一件事，我忘記了，再怎麼努力地想捉住它們，拼成完整的一幅畫，但只是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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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小少年展示如何讓死去的花朵再度綻放，雖只是虛假的魔術，卻已令他目眩神迷，興奮地叫喚著我，但我聽不清楚他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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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年輕的他，我們躺在床上，手指愛撫著他，他痴迷地看著我的手揉弄著他的陰莖，在我手上射出來，他濕潤的眼裡有迷離的光，柔軟的嗓音撫過我的靈魂，他低聲說：「……，我好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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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叫我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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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春光明媚的午後，他哽咽地捧著我的臉，一滴淚水落在我的臉上，他說：「……，不要走，留下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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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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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是憑著本能做到了最後，一切結束後，我踡起身體，連動動手指都沒辦法，更別說爬起來。激烈的性愛耗盡了一切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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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著了嗎？」李雋宇輕聲地問，手指摸過我的肩膀，滑過手臂，往下停留在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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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應，太累了，一動不動，閉著眼睛，但還聽得到他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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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不好，可是，你這一次，不要想起來，好不好？」他對我說，小小聲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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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想起來，只要這樣，我們就可以一直下去。」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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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溫熱的水珠落在我的頸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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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答應過的，要永遠陪著我。」他的手指捋過，感覺他在耳邊印下了一個濕熱柔軟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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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照顧你，對你好，你要的所有東西，我都會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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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要離開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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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在我眼前的迷霧，此時突然散去，所有事物清晰明白，像十五夜空中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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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次答應我好不好，不要想起來了，」他的語氣有一絲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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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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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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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稱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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