鬣狗之城 - 第五幕献媚

“裴先生殺過人吧？”這句話吐字異常清晰。

“你要買凶？”我愣愣的，兜裏的手槍咯著我的皮肉。

他見我沒反應，臉上便又掛起了那副不把人當人看的白目神情。

我握了握拳頭，咬咬牙告訴他，我自然是殺過人的否則也不可能被黃鎮嶽那傢伙看上並收為義子培養的！

不過以他上海商會太子爺的身份想要在日本找到個職業的殺手根本就是小事一樁嘛，找我算什麼？而且能被要價到五百萬的人，根本就不是什麼小咖吧。

“五百萬買一條人命？是否不太值當？”我依舊裝腔作勢。

“難不成裴先生覺得這個價太高了嗎？”陳焱說。

我搖搖頭。

但隨後他的一番話就讓我悔不當初了。

“只是在歌舞伎町還沒有敢接殺掉上海幫話事人的中國人，但我覺得裴先生你會是個例外，儘管你是個菜鳥，但我相信你，而且你的底子乾淨，是不會有人懷疑上你的！”這時的陳焱像換了個人，撕破了那張上海偽小資的溫文儒雅的臉皮，露出他作為流氓小赤佬的一面。

而他口中那個要我殺的話事人，居然是他的父親？有沒有搞錯？！

“你？你要殺掉你的父親？”我睜大眼睛。

“我家原本有兄弟五人，算命的讓老先生按金木水火土的格式取名，分別為鑫，森，淼，焱，垚。”

“那挺好的，起碼你的童年並不會孤單。”我插了一句。

“是啊！我是和我的那些兄弟度過了一個無憂也無慮的童年，可要是我們只是普通人家的話，興許我們兄弟五人真的可以情比金堅可偏偏是生在這深似海的豪門之中……”他邊說邊丈量我的表情。

“你什麼意思？”

“我親手殺了兩個我的手足！”他說完的時候立馬就上前捂住了我的嘴，我和他就這麼近距離的對視著。

他的肆意對上了我眼中的恐懼。

等他確定我緩過神來後，才緩緩拋來一句：老先生這些年一直被我蒙在鼓裏，但我清楚紙是包不住火的，他私下可少請私家偵探去查我那些兄弟的死因，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咽咽口水：那也沒必要殺掉自己的親手足吧？

“不！你不懂，如果你換到我的視角裏你也一定會那麼做的！這好像中國古代的……”

“像唐太宗？還是像清世宗？”我試探性地回復他。

“看來裴先生的肚子裏還是有些墨水底蘊嘛！”陳焱笑了笑。

雖然他的請求令我是心驚肉跳的，但我也不得不感謝他一語點醒了我這夢中人。

“那麼我要怎麼做？”我問，因為我真的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小白。

“我會派人對你進行特訓，從近身格鬥到槍械使用等等，總之我會把你武裝成一個真正的殺手！，一切按我說的做就行了！”

“那能不能……”

他嗯了一聲，臉上寫滿了不愉快，似乎很反感我的婆婆媽媽，他要我有屁快放。

“我說能不能先支付給我定金呢？就算是趕著我去送死，那也讓我死前做個風流鬼吧！”我說。

他再次笑了笑，說了一個地址，讓我去那兒拿錢。

那是一家名為夜上海的夜總會，位於西新宿的地界。

不過他走時還仍不忘嚇唬我，說他已經把計畫講給我聽，要麼就按著他說的做，要麼就給他永遠閉嘴。

等他走了以後，我本想把這件事告訴給黃鎮嶽。

我希望這個時候他也許能出面幫幫我，但轉念一想，雖然他在大庭廣眾下把我包裝的多麼華麗動人可說到底我也只不過是他養在日本的一條擁有日本戶籍的中華犬罷了。

他斷然不會為了一條狗的死活和上海幫大動干戈的，況且他怎麼可能相信堂堂一個上海幫的太子爺會殺自己的父親，而且找的殺手居然還是這樣的人？

那這個世界就亂套了。

但我有些愕然，安生的日子還沒過幾天便又遇到這麼個事。

這樣的我還有回頭路可走麼？

如果孫妍希知道了我的事情她會怎麼想呢？會害怕這樣的我麼？

我已經在腦中想好了一遍我的結局，那就是在刺殺陳國富的途中被他的精銳保鏢亂槍射成馬蜂窩。

不過事到如今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看了看表，便離開了這裏。

夜上海——那是一家玩復古的，30-40年代上海風格的夜總會裝飾的夜總會，他們安排在門口站街的姑娘永遠穿著能勾勒曼妙身姿的開叉到屁股墩的旗袍。

看著這些種種我總會不自覺想起香港TVB拍的上海梟雄丁力和許文強。

“先生您好”上海姑娘用流利日語對我說

“我找陳老闆”我直接了當，可對方卻是在對我上下打量了幾番之後露出了很震驚的表情。

好像我是個來店裏找茬的流氓。

舞女們嘰嘰喳喳喊來了媽媽桑。

而媽媽桑更絕，直接喊來了看場的上海流氓想要對我暴力驅逐，儘管我已經再三申明是他們的陳老闆要我來找他的，可這幫小赤佬就是沒將我的話聽進去。

“你們很雞掰啊！”我睜開怒目將兜裏的槍掏了出來，“我說了是你們的陳老闆要我來找他的！”

見到那把明晃晃的手槍後，原本兇神惡煞的混混們也是嚇破了膽，更有甚者，有一人還抓著一個同樣失了神的舞女擋在了自己的身前。

看來大家都很識時務者，儘管人數上對我有碾壓的趨勢，不過誰都不想當第一個吃槍子的人嘛！

“你還說你不是來鬧事的？”多嘴的媽媽桑躲在柱子後面說。

“我真的只是來找你們陳老闆的！快點把他喊出來這件事就解決了！”我耐著性子再次重複。

“有膽量有膽量，敢在我的地盤拔槍！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人！”在那些嘍婁的身後，傳來了陳焱的聲音。

陳焱只是微微一個眼色，所有人便都紛紛退去，長長的走廊上就剩下了我和他。

“殺掉他！”然而就在這時我的耳邊卻響起了那個魔鬼的聲音，但我為了那將要到手的二百五十萬還是忍住了。

他帶我去了一間包間，還很大方丟給我一根雪茄，他用zipper打火機點燃了他自己手裏的雪茄深吸一口並把打火機遞過來讓我也點上。

我沒吸過這四五美金一根的高端雪茄，假模假樣點燃深吸一口卻嗆得直咳嗽

我在兜裏還特地放了一根錄音筆，只要錄下陳焱弑父的證據交給黃鎮嶽，雖然不知道他會有什麼小動作，但總比幹等死強！

“什麼感覺？”陳焱翹著二郎腿得意洋洋問，他狂妄傲人的嘴臉像紮進我肉裏的仙人掌的小刺般令我發毛。

“富貴的感覺吧”我滿口亂說，因為我實在不會品這種上層人士的玩意。

只覺得嘴裏苦甜苦甜的，煙葉的苦伴隨著古巴茄特有的牛奶蜂蜜的甜味。

“你還有什麼條件也可以再提，如果一個人貪的不夠多那就說明辦事的決心不夠深！”

“我沒有什麼附加條件，只是希望陳老闆上位以後多寬待寬待我這位從龍之功的臣子——另外也算我們交個朋友吧？”我挑挑眉儘量偽裝的諂媚。

“你的話可真有趣，我看黃鎮嶽待你也不差吧？！”陳焱目光在我身上打轉

“我嘛，於他只不過一條聽話的狗罷了，其實混黑道對像我這種人跟做一條流浪狗沒什麼區別，反正誰能給我好處，我便對誰搖尾巴，黃鎮嶽的時代早和臺灣人在歌舞伎町的時代一同過去啦，做他的狗倒不如做你們上海人的狗更為實惠些”

他似乎被我的話打動了，鼓起掌：所以我欣賞你呐！比任何中國人都要識時務，不像那些死板的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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