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stalgia──獻給迷惘的一代 - 2024年11月23日花事了

「登～登登登登登登登～」

電話響起Air on the G String嘅旋律，我伸手撳熄鬧鐘，然後慢慢爬起身。自從蘇菲走咗之後，我每日都瞓到自然醒，但係今日因為約咗人，所以就較咗十點鬧鐘。我望向月曆，今日係2024年11月23號、星期六，自從蘇菲走咗之後，我每日起身都會望一望月曆。我去到廁所梳洗，蘇菲嘅牙刷同毛巾都仲喺度，佢換落嚟嘅衫依然喺窗前晾緊。即使佢已經走咗三日，依然痕跡處處，就好似仲同我一齊生活緊，只不過係出咗去一陣。到底我要花幾多時間，先可以沖走呢啲痕跡？

我換咗件白色裇衫同黑色長褲，著上藍色大褸，準備去見一個好重要，但係呢一刻我完全唔想見嘅人，不過為咗親自確認蘇菲對世界嘅影響，我一定要去搵佢。

...

我到咗上環嘅一間café，佢似乎仲未嚟，我叫咗件芝士蛋糕一個人喺度食。

「Alexis。」無幾耐一個同我年紀相約嘅女人走到我面前。

「喂Sophia，坐啊。」佢就係屬於呢個世界，三十歲嘅蘇飛花。

「約人出嚟你竟然自己一個食先，唔該。」Sophia叫咗杯咖啡。

「無食早餐肚餓啊…」

「你搵我出嚟又係為咗嗰個夢？咪話咗無事囉。」

蘇菲消失咗之後，我喺屋企喊咗一晚，到第二朝我先開始確認世界嘅轉變。我第一時間打畀Sophia，呃佢話我發咗個夢，夢見佢遇到交通意外，之後就不斷問長問短。

「呢個禮拜我咪照舊咁返工放工囉，放假就同男朋友一齊，邊有撞車啊，你唔好咁迷信啦。」

「無事就好啦，咪當敘下舊囉。」我理解唔到呢個禮拜嘅Sophia究竟去咗邊，唯有接受佢嘅講法。

「你最近點啊？搵到工未？」

「你咁問就唔啱啦，我根本都無搵過工。」

「成三十歲人你就成熟啲啦，唔通你諗住咁樣過成世咩。」

「我知㗎啦。」我食住蛋糕答佢。

「反正都係，我而家畀埋你啦，我就嚟結婚啦。」Sophia遞過喜帖。

「2月14擺酒，幾浪漫啊。但係星期五擺可能好多人要請假，不過我就唔使啦，哈哈。」我接過喜帖打開。

「咁你早啲到啦。」

「忘掉愛過的他～當初的喜帖金箔印著那位他～」

「係咪玩嘢啊。」

「係呢，你仲有無唱歌啊？」

「唱k？而家啲k房執哂啦。」

「唔理咩地方啦，總之就係唱歌啦。」

「吓？做咩無端端要唱歌啊？」

佢都講得啱，畢竟佢係Sophia，而唔係蘇菲，佢哋兩個喺十二年前已經走上咗唔同嘅路。而家嘅Sophia成熟、積極、世故，已經唔再係嗰個慌慌張張嘅少女。如果當年佢父母無阻止佢做歌手，佢今日會變成點呢？我哋又會變成點呢？佢又會唔會更加幸福呢？

「Sophia，你而家幸福嗎？」

「梗係幸福啦，我有份安穩嘅工，有個錫我嘅未婚夫，仲唔知足咩。」

「都係嘅，你男朋友係公務員，結咗婚之後又有宿舍。」Sophia嘅男朋友係督察。

「唔知㗎，仲要排啊。」

「不過你幸福就好啦，我都安心啲。」

「你顧掂自己先嚟擔心我啦。」

...

咩係幸福？見到Sophia，我就明白幸福同夢想其實無必然關係。羽翼未豐，卻妄想翱翔天際，最後跌跌撞撞，搞到自己遍體鱗傷嘅我，又有咩資格去嘲笑腳踏實地，安安穩穩喺地上生活嘅人？

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而家嘅我配唔起Sophia，同時Sophia亦都配唔起我。我對佢嘅愛慕一直停留喺十二年前嗰一日，直到上星期先畀蘇菲短暫咁帶返嚟。

「我走啦，之後仲約咗人。」再寒暄幾句之後，我準備離開。

「我畀啦，我未走住，仲要等埋未婚夫去揀婚紗。」

「早知我食多幾件蛋糕啦，最近無錢開飯。」

「嘖，byebye。」

步出café，天氣似乎比剛才更凍，十一月尾嘅香港終於迎嚟冬天。我著好大褸，向店內嘅Sophia揮手道別，然後向前邁步。

「Sophia，當初無好好保護你…對唔住。你一定要幸福啊。」

「有沒捱壞了身子～會為哪位披嫁衣～你有否掛念當天這醜小子～」我對住初冬嘅天空輕唱。

……

我喺新都會廣場買咗一打蛋糕，然後慢慢步上斜路，向住母校周中出發。估唔到我畢咗業十二年之後，仲有機會一個星期返嚟兩次。

「唔該，我係舊生，返嚟搵Miss Yeung㗎。」我喺大門做簡單登記。

「咁準時啊。」Isabel嚟到門口接我。

「約咗一點嘛。」我哋一齊步入校園。

「聽日見唔得咩？我今日有興趣班啊。」

「就係想同佢哋講聲唔好意思，上次我哋搞串哂個party，況且我今朝都約咗人。」

「蘇飛花？」

「咁你都知？」睇嚟佢記得返呢個世界嘅Sophia。

「見你著得咁四正都估到啦。」

我同Isabel入到去美術室，十幾個學生即刻望哂埋嚟。

「興趣班都咁多人嘅？啊…大家好啊。」我遞過蛋糕。

「呢位叔叔請你哋食㗎，不過唔好喺美術室食啊，拎過去家政室食啦，食完記得執返乾淨啊。」

「Miss同男朋友好返啦？」其中一個女學生追問，其他人即刻起哄。

「唔好多事啦。」

我跟Isabel入咗美術準備室，喺張長檯上相鄰而坐。

「咁你搵我咩事？」

「你仲記唔記得啊水？」我試探Isabel。

「梗係記得，早兩日仲一齊玩緊。做咩啊，佢有嘢想問？」

「唔係…佢返咗去英國啦。」

「吓？咁急？」

「係啊，佢話玩厭咗喎，星期三急急腳就走咗，後生女係咁。」

「Dollar實好唔捨得啦，下次佢再嚟香港記得叫埋我哋一齊玩。」

睇怕都無下次啦…

「一定啦…我本來諗住聽日搵Dollar，點知佢又唔得閒。」

「佢約咗Sophia啊。」

咪又係同一個人…睇嚟Dollar真係好鍾意Sophia。

「咁無計啦…你幫我同佢講啦。」

「係呢，你今日搵Sophia咩事啊。」

Isabel顯得有啲緊張，耷低頭望住手中嘅畫筆，睇嚟佢鼓起咗好大勇氣先問得出呢一條問題。既然係咁，我亦唔可以敷衍佢，我將夢見Sophia炒車嘅藉口同佢再講一次。

「咁嘅大話佢都聽唔出？你邊係啲咁迷信嘅人啊，好明顯係藉口啦。不過你唔想講就算啦，你實有苦衷嘅。」

「你同Sophia唔啱？」我醒起蘇菲嘅說話。

「無啊，不過唔係好熟囉。」

「係啊，同埋Sophia就嚟結婚啦，帖都畀埋我。」

「哦…我真係恭喜佢啊，終於搵到個啱嘅人。雖然佢而家個男朋友係當差，但係點都好過之前同個有婦之夫嘅上司一齊啊，起碼唔使做第三者先。」

「你仲話你哋無嘢…」

「我以事論事啫。」

為免阻住Isabel上堂，傾咗無幾耐我就同佢道別，走嘅時候佢送我去到校門。

「係呢Alexis，你諗好要做啲咩未啊？不如試下做老師啦，我唔係想催你，不過我覺得幾啱你啊。」

「我？邊得啊…」我完全想像唔到自己做老師會點。

「你學歷完全無問題啦…又唔一定係老師嘅，可能係導師之類啦，我覺得Alexis有種神秘力量，只要同你傾完計就可以鼓起勇氣。」

如果一開始就抱住自己會失敗嘅念頭，咁做咩事都唔會成功。就算睇唔清方向都好，只要不斷嘗試，總有一日會搵到出路。

「有無咁誇…不過多謝，我會諗下㗎啦。」

「Alexis，我曾經以為自己一世都贏唔到Sophia，所以無諗過同佢爭。但係佢而家退出咗，喺咪代表已經到咗我嘅回合呢？」

因為蘇菲嘅出現，令到我同Isabel有返聯繫，同時Sophia嘅消失，亦令佢鼓起勇氣。陰差陽錯之下，我哋嘅命運又再扣埋一齊。

我擘大個口，想搵啲嘢講，但係咩都諗唔到。

「你唔使答我，未來係點，我哋好快就會知。Byebye！」Isabel跑返入學校。

我哋嘅未來係點，我都好想知，不過而家嘅我，又可唔可以追尋到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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