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可能相戀 - 飲酒大會與微妙關係

四個月後，佑璇和機長林婭楠在登機口等待登上飛往台東的AE393號班機時，手機突然響起，是一個熟悉的電話號碼，她不禁露出一抹微笑。

「喂？媽媽，怎麼突然打電話來？」

「小璇，妳還記得以前常常和妳一起玩的小男生嗎？」

佑璇的腦中突然浮現車禍那天昏迷時，那個小男生的面孔。

「是那個個子不高，比我小三歲，很可愛的那個男生嗎？」

「對對，就是他，妳還記得他叫什麼名字嗎？」

佑璇搖搖頭「不記得了，不過為什麼突然問我這個？」

「因為我剛好翻到他出國前寫給妳的信，不過名字糊掉了，才會問妳記不記得他的名字。」

佑璇突然想起在她大一時的某一天晚上，那個已經上了高中的小男孩突然約她到家附近的便利商店。

「怎麼突然叫我過來啊？想我了嗎？」佑璇半開玩笑地說，一邊拉開椅子坐下。

「那個......那個......」坐在對面的小男孩搓著襯衫的下擺，支支吾吾地說「璇姊，我很快就要出國唸書了。」

「啊？」佑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發生什麼事了？快和我說。」

「其實我被選為一個實習計畫的學員，下禮拜開始要去美國受訓，可能要兩年以後才會回來。」

「這樣啊......」佑璇不禁覺得有些寂寞，那個從小一起玩到大，早就被獨生女佑璇當成弟弟疼愛的那個小男孩，最後也要離開她的身邊了。

「所以。」他突然開口，打斷了佑璇的思緒「請璇姊收下這個。」

他從書包裡拿出一張明信片交給佑璇「我沒辦法買什麼太貴重的東西給姊姊，只能給妳這個。」

佑璇仔細地回想著明信片裡的內容，卻完全沒有印象。

稍晚，在台東返回台北的AE394號班機上。

「慶祝我痊癒的酒會？」佑璇一臉疑惑地看著林婭楠。

「對啊，我發現機隊裡原來有不少車友，所以想在這個禮拜五，在那間我們熟的居酒屋裡辦酒會，算是遲來的歡迎會，也是當作妳痊癒的慶祝會。」

「聽起來不錯......」說到這裡，佑璇突然想起「那個人」便一臉厭惡地說「他應該不會去吧？」

「嗯......聽說是不會。」林婭楠盯著儀表，漫不經心地說。

「這樣的話，我要去。」佑璇輕輕地點點頭。

而在不遠處的空中，由台中飛往沖繩的AE282號班機正在空中巡航。

「迎新酒會？我們又不是大學生。」誠翰一臉疑惑地看著楊振穎。

「哎呀......因為我和那個新人是老鄰居了，也沒有要做什麼，只是喝個酒，認識一下而已啦。」楊振穎同樣漫不經心地說著。

「好吧......等一下，那個傢伙會去嗎？」誠翰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她應該不會去吧，畢竟她是ATR機隊的人啊。」

「她不去的話，那我就去。」誠翰滿意地點了點頭。

然後到了禮拜五晚上，下班後的佑璇和誠翰分別被兩個機長先後帶往酒吧的兩個包廂。

「啊，佑璇來了！」

「佑璇！歡迎歸隊！」

「嗨！姊妹們！好久不見，有沒有想我啊？」

「想死妳啦！來，先喝一杯！」其中一個副機長遞給佑璇一大杯生啤酒。

「好啊！我們今天不醉不歸！」佑璇豪邁地喝下超大杯的生啤酒。

而在隔壁的包廂，則是另外一場派對。

誠翰尷尬地坐在桌邊，小口小口地喝著啤酒，看著自己的機長和其他陌生的機長閒話家常。

「那......那個，我去上個廁所。」

誠翰暫時離開了這場無聊的派對。

而在佑璇那裡，大家興高采烈地玩起真心話大冒險。

「佑璇輸了！妳要真心話還是大冒險？」一個明顯已經喝醉的副機長興奮地問臉頰已經泛紅地佑璇。

「我要選......真心話！」

整個包廂的人都在歡呼，使得剛上完廁所的誠翰經過時嚇了一大跳。

「這間包廂的人怎麼那麼吵？」他不禁自言自語。

這時，包廂裡傳出一個十分耳熟的聲音。

「我對蔡誠翰的印象嘛......」

在說我？他心想，同時靠近薄薄的紙門，想仔細地聽個清楚。

「蔡誠翰這傢伙，每次都自以為自己很優秀，但是說話一點也不經大腦，說白了，就是一個白癡嘛！」

包廂裡面鬨堂大笑，而站在外面的誠翰，早就已經怒髮衝冠。

「而且啊，聽說他之前和女生告白，還因為太醜而被拒絕呢，哈哈哈！」

「我長的醜，真是不好意思啊。」誠翰用力地拉開拉門，看著坐姿豪邁的佑璇。

「你怎麼在這裡？」佑璇嚇了一跳。

「我想這就是命運吧，讓我可以聽到妳講我的八卦！」

「哼，我說的明明都是真的！」佑璇一臉不屑的撇過頭。

「那也輪不到妳講！妳這個坐姿邋塌的男人婆！」

「你說什麼？」佑璇不甘示弱，酒勁驅使她站了起來「也不想想是誰告白被打槍，是你欸！」

「輪不到妳來說！妳這個萬年光裩！」

「你說誰是萬年光棍？」

「妳！就是妳！」

「你憑什麼說我是萬年光棍？」就在這時，整間居酒屋的人都被吸引過來，就連隔壁包廂的楊振穎也偷偷推開隔間門，與林婭楠使了一個眼色。

「計畫通！」

「就憑妳是個男人婆！」誠翰戳了佑璇的額頭好幾下。

就這樣，兩人僵持了好久，最後佑璇瞥見桌上的小酒杯，便拿起來，往裡面倒滿燒酒。

「我要證明給你看，男人婆也有男人婆的好處！」

說完，便一口氣喝乾了酒。

誠翰露出了不屑的表情搶過佑璇手上的杯子，同樣倒滿燒酒一口喝乾「這有什麼？我也可以啊！」

佑璇咬牙切齒地看著誠翰，隨後往吧檯大喊。

「老闆！來十個杯子和五瓶黑糖燒酒！」

整間居酒屋開始歡呼，機長林婭楠和楊振穎面面相覷，事情似乎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了。

杯子和酒很快地送了上來，其中一個同樣已經喝醉的副機長開始宣讀臨時準備好的規則，另外兩個人則坐在誠翰與佑璇身邊幫他們倒酒。

「不限時間！誰能撐到最後，誰就是贏家！現在！比賽開始！」

「「等等！至少先把識別證拿下來！」」

兩位機長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十杯過後，誠翰與佑璇兩人依然沒有分出勝負，唯一的差別就是兩人的臉頰都非常紅，眼神也非常渙散。

「還......還能喝嗎？我可以讓妳一點喔。」誠翰渾身酒氣，制服凌亂，感覺隨時會倒下。

「哼，這一點就不行啦？你還真弱呢。」佑璇也不惶多讓，制服襯衫已經解開到第四個釦子，襯衫一邊垂下，胸前的傲人雙峰早已一覽無遺，讓人不知道該把視線往哪裡擺。

「誰說我不行的？」誠翰拿起酒杯。

「你！就是在說你！」佑璇也不甘示弱地拿起酒杯。

「「給我看清楚！」」兩人異口同聲地大喊，然後仰頭一灌。

砰咚！

兩個人雙雙倒下，嘴裡還不斷喃喃自語。

「你這臭男人，我要給你好看！」

「妳這臭女人，我要給妳好看！」

在一旁目擊整個過程的兩位機長苦笑。

兩個人的默契真好啊！他們心想。

「喂，臭男人。」佑璇突然口齒不清地對誠翰說。

「怎樣啊？」

「你說我是光棍，你可是說錯囉。」

「什麼？妳有人追？」誠翰側過頭看向佑璇。

「這是當然的囉，還是我的青梅竹馬呢。」佑璇想到那個小男孩可愛的樣子，不禁傻笑起來。

「這麼說起來，我以前也有個青梅竹馬呢。」誠翰小聲嘟囔。

「而且啊，他搬家以前還寫了一封信給我。」佑璇突然想起信的內容「給親愛的璇姊，我很快就要去美國了，我想謝謝妳這麼多年來把我當弟弟一樣保護，但是，現在我已經有足夠的能力......」

就在佑璇即將失去意識時，她注意到躺在她身旁的誠翰，似乎也在念著什麼。

「「該輪到我保護璇姊了，等著吧，我一定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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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宿醉的佑璇在頭痛中醒來，佑璇擦了擦臉，完全想不起自己是怎麼回來，又是誰幫自己蓋上棉被的。

更奇怪的是，要是昨晚沒聽錯的話，佑璇非常清楚地聽見誠翰正在和她一起念信中的內容。

那個臭男人為什麼會知道那個小男孩寫給她的信呢？她不禁心想。

另外一邊，在誠翰的家。

剛起床不久的誠翰也有類似的疑問。

那個臭女人為什麼會知道那封當年寫給姊姊的情書呢？他不禁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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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嚴重的宿醉，兩人都請了整整兩天的假才回去上班，沒想到，兩人又很「有緣」的同一時段報到。

「怎麼又是你？」

「怎麼又是妳？」

「哼，跟我預期的一樣，你的酒量果然很差。」佑璇露出了嘲笑的眼神。

「誰跟妳說我酒量很差的，倒是妳，竟然還要別人扛妳回去，真是太好笑了。」

佑璇臉頰飛紅，這才意識到自己原來是被別人扛回去的「這......我......」

「哼，沒話說了吧。」這下換誠翰露出嘲笑的眼神。

就在兩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時，一個沉穩的聲音從他們背後響起。

「你是蔡誠翰嗎？」

蔡誠翰一轉頭，臉色驟變。

「是......是的。」

「跟我來一下。」

「好，好的......總機長。」

叫他的人，正是華信航空ERJ機隊總機長張于凡。

佑璇偷偷地嘲笑蔡誠翰「哈哈，你完蛋了......」

沒想到，張于凡轉過頭，對幸災樂禍的佑璇說。

「對了，蔣佑璇，妳也來一趟，妳們的總機長也有事情要找妳。」

佑璇的臉色瞬間翻白。

兩個人像是惡作劇被訓導主任抓到的學生一樣隨著張于凡來到一間會議室，裡面還坐著另外一名機長，也就是華信航空ATR機隊的總機長黃靜婭。

「我們注意你們很久了。」黃靜婭緩緩開口說道：「聽說你們第一次見面就大吵了一架？」

兩人輕輕地點了點頭。

張于凡嘆了一口氣，掏出手機滑了一下，然後輕輕地放到兩人面前。

「然後前幾天晚上變成這樣？」

佑璇和誠翰探頭一看，背脊立刻發涼。

那是他們喝太多的那天晚上，雙雙癱軟在地的樣子。

「你們出名囉，現在整個機師圈都知道你們兩個了。」張于凡說話的口氣，讓誠翰冷汗直流。

「還知道你們是華信航空的飛行員。」

「這......我們......」佑璇說話結巴，冷汗沁透襯衫。

「所以，是誰先開始的？」黃靜婭對兩人放出尖銳的視線。

「這......」佑璇吞了吞口水，做好心理準備。

「是我。」

佑璇抬起頭，看見誠翰正用堅定的眼神，看著兩名總機長。

兩名總機長對看了一眼。

「這樣啊。」張于凡首先開了口，而誠翰低下頭，做好覺悟。

「有鑑於這次事件的特殊性，我們決定讓你們兩個寫一張悔過書，在繳交之前，你們兩個暫時停飛。」

佑璇驚訝地抬起頭「就......就這樣？沒有懲戒委員會？沒有減薪？」

黃靜婭用充滿笑意的眼神看著佑璇：「怎麼，妳還希望有這些東西嗎？」

「啊！沒有......」

「那就先這樣吧，你們可以回去了。」黃靜婭輕輕地揮手。

在走出會議室後，佑璇拍了拍誠翰的肩膀。

「你吃錯藥啦？竟然想一個人全部擔下來？」

「要是我不這樣的話，不知道妳又要說我什麼了。」誠翰轉過頭，用滿不在乎的口氣說。

這個動作讓佑璇一瞬間心跳加速，然後她搖了搖頭，把這個想法拋諸腦後。

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對這種人......

「怎麼了嗎？」誠翰發現佑璇似乎不太對勁。

「沒、沒什麼啦！都怪你，害我想到一些奇怪的東西！」

「哇咧！又關我什麼事？」

「誰要你隨便自作主張！想逞英雄？省省吧！」

說完，佑璇便快步離去，並用帽子遮住自己莫名奇妙漲紅的臉。

「喂！等一下！」莫名其妙被罵的誠翰也小跑步跟了上去。

而這一切都被躲在會議室偷看的兩位總機長看得一清二楚。

「啊啊，年輕真好啊。」黃靜婭感慨著說，並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誰沒有年輕過呢？學姊妳以前就沒有讓妳心動的對象嗎？」張于凡拿起茶壺，往紙杯裡倒滿烏龍茶，放在黃靜婭面前。

「老實說......沒有呢，當年我在福克(Fokker)的時候，男生都是一群好色的傢伙，還很大男人主義，覺得女生當飛行員根本是邪門歪道，我沒一個看得上的，這也是為什麼我都四十好幾了還單身的原因。」黃靜婭的口氣非常嫌棄，然後拿起紙杯，輕輕地吹了一下，吸了一口。

「時代不同啦，越來越多人肯定女性飛行員的能力啦，像華航那裡的737總機長不就是嗎？」

「那是例外啦，例外。」黃靜婭依舊一臉嫌棄的樣子。

「好好好，學姊說得算。」張于凡苦笑著拿起另外一個紙杯，站了起來：「我要先回去了，下午還有一趟任務呢。」

「欸，于凡。」黃靜婭突然叫住準備離開的張于凡：「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哪天約一下嗎？」

張于凡笑了笑：「好啊，妳說的算。」

說完，便輕輕地關上門。

「哈啊！」黃靜婭向著窗外伸了一個大懶腰：

「真期待呢，那兩個孩子的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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