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未央 - 鳳凰燈節（3）

不一會兒的時間，刀容懷遇刺的消息已傳的滿城皆是，陽映塵和暮梓玉ㄧ聽到消息，也已趕到了現場。

陽映塵一眼就發現了人群中的陽嚴等人，她看向正背對著她的暮梓玉，忽地停下了腳步。

一有突發事件，陽月山莊弟子必須用最快的速度聚在一處，這是陽月山莊的規矩。

再者，她也還沒做好讓陽嚴和陽曄發現暮梓玉的準備，若是被她的師兄看見自己和暮梓玉同在一處，她能想像後果—甚至有可能不再讓她下山。

於情於理，她都該離開了。

但此刻心中，竟意外的感到不捨。

「小狐狸，原諒我的不告而別。」

望向暮梓玉的背影，一咬牙，她終是轉身離開，獨自穿過人群，找到陽嚴等人。

而暮梓玉回頭時，卻早已沒有陽映塵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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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大膽！竟在眾目睽睽之下行刺懷公子？」

那刺客受了重傷，血流不止，刀歡上前，居高臨下的俯視他，怒道：

「何人派你行刺？說！」

刀容懷將刀歡微微往後扶退，並稍微擋住刀歡，輕聲說道：

「父親，小心有變。」

那刺客欲開口說話，卻只發出微弱的嗚咽聲，一旁的家僕蹲低身子，刺客氣息極弱，但能清楚聽見他口中的話。

「江陵⋯」

「你說什麼？江陵？」

「江陵⋯楚⋯楚氏⋯」

語落，刺客便倒在地，沒了呼吸。

刀歡問道：「他說什麼？」

那家僕收起劍，彎腰拱手，有些膽怯的道：

「江陵⋯楚氏。」

語畢，刀歡臉上一驚，眾人更是一片譁然。

「你可聽清楚了？」

家僕回應刀歡的追問：

「千真萬確，小的不敢胡說。」

此時，刀容懷站上前，仍是從容不迫的樣子，說道：

「讓各位受驚嚇了，我在這裡替銀刀城給各位賠個不是，若掃了興致，望見諒。」

「真不愧是懷公子，遇上刺客還能如此波瀾不驚！」

眾人開始議論紛紛，談論的重點卻不盡相同。

「吩咐下去，加派人手在城上、城內，記住，千萬別引起騷動。」

刀歡低聲向旁邊的家僕說完，那家僕便領命離開了。

此時，陽映塵望向來時方向，卻未尋得欲尋之人的身影。

「四師姐，妳在找什麼呢？」陽香問道。

「啊，沒什麼。」

陽清風看向略微失落的陽映塵，也若有所思的盯著她，卻未說任何話。

「走吧。」陽曄淡淡說道。

「看來這刺客啊，要掀起一陣風波嘍。」

陽清風嘆了口氣，擺手說道。

走出銀刀城前，陽映塵忽地停下，朝其他人說道：

「我忽然想到我有東西忘了買回莊了，你們先回馬車上等我，我馬上就過去。」

說完，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陽清風望向她離開的方向，神情有些複雜，陽嚴和陽香並未發現，反倒是陽曄注意到了。

見陽清風愣在原地，陽曄朝他道：

「先走吧，五師弟。」

陽清風這才回過神來：「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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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映塵回到事發現場時，人潮早已散去，沒找著欲尋之人，她又回到長樂街上，這裡卻還是頗為熱鬧，看來這刺客，亦嚇不走賞燈人的興致。

陽映塵來到中央水道旁，一眼就看見暮梓玉，雖然只是背影，她也能一眼就認出他來。他站在同一個地方，陽映塵馬上展顏而笑，正待向前，卻馬上僵在原地，下一秒就立刻退回轉角。

暮梓玉正在和一個看起來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子談話呢。

他背對著，陽映塵看不見暮梓玉的表情，也聽不見他們的對話內容，也不去探究那女子是否正在笑著和暮梓玉說話——其實她大可直接上前，不是朋友嗎？打個招呼怎麼了？

可為什麼她要躲著呢？

此刻，陽映塵的心彷彿被人給緊緊拽著似的，十分難受。

暮梓玉是寒瀟的人，有熟識的人再正常不過，可是究竟是為何她會如此難受？

甚至，是不甘。

她靠著身後的牆，抬起頭望著高掛夜空的月，輕輕嘆了一口氣，默默離開了。

回到馬車上，見她雙手是空的，陽香問道：

「四師姐，妳買了什麼呀？」

陽映塵則道：「找不著，算了。」

陽嚴淺淺一笑，朝外面喊道：

「回莊吧。」

馬車開始行駛，陽映塵雖掛著笑容，可心裡卻悶的可以。

「小狐狸，下次再見吧。」

她在心裡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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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陽月山莊時，已是子時。

陽映塵、陽清風和陽香正要往大殿去時，卻被陽嚴給叫住了：

「四師妹，五師弟，七師妹，回去休息，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陽映塵正欲開口，陽曄又說了聲「聽話」，讓她已經卡在喉嚨的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於是，陽清風和陽香離開後，陽嚴也離開了，卻是朝大殿的方向。

陽映塵向陽曄問道：

「二師兄，你也要去大殿嗎？」

見他並未否認，她有些無奈，卻也感覺心頭一陣暖意，她的師兄們，一直是這麼照顧他們弟妹。

陽映塵點了點頭，說道：

「那你別太累了，二師兄。」

陽曄微微一笑，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後說道：

「早點休息。」

陽曄離開後，陽映塵走回杏院的路上經過陽曄的梅院，望著院外尚未長有新芽的梅樹，陷入了思緒。

「我才知道，原來白梅竟如此迷人。」

陽映塵抬頭看著明亮皎潔的月，腦中卻浮現了暮梓玉的身影——他那笑意盈盈的眉眼，在她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涼風陣陣，夜已深。

陽映塵ㄧ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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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氏？」

大殿上，陽熠問道。

「對，就是江陵的楚氏。」

陽非煙微微皺了眉頭，道：

「若真要對刀容懷下手，楚氏豈會讓一個連話都不能守的鼠輩前去？楚氏好歹是江陵望族之一，實屬不合理。」

陽映塵點頭說道：

「莊主所言甚是，但倘若當真不是楚氏所為，楚氏如果沒有證據自證清白，也活罪難逃了。」

陽清風卻笑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再說了，刀容懷可不是什麼普通人物。唉，楚氏啊，怕是沒有好日子過了。」

「楚氏這是得罪誰了？」陽香問。

陽非煙飲了一口茶，淡淡說道：

「此事在事發當晚早已傳的沸沸揚揚，身為武林仙尊的賀蘭氏那邊一定得向銀刀城主給個說法，然而楚氏，乃是驪氏的摯交啊。」

她似笑非笑，像是在說個什麼可笑的故事般，朝眾人說道：

「由此看來，受益最大者到底是誰，便一目瞭然了。」

陽如雪搧著流蘇紫金扇，依舊是一副慵懶的樣子，說道：

「這賀蘭氏的武林仙尊之位著實很多人虎視眈眈啊。」

此時，一個身穿青綠色衣袍的女子進了大殿，彎腰呈上一張對折的素白宣紙，說道：

「青蘿見過莊主，流雲閣來信。」

流雲閣，位在蘭陵的錦麟鎮上，位居主城金泊鎮之下，也是繁華鬧市之一。流雲閣表面上看是個普通賣絲綢的店鋪，在錦麟鎮上頗有名氣，許多顯貴們都會固定到流雲閣親自挑選絲綢。事實上，流雲閣乃是陽非煙所建，是陽月山莊的眼線，蘭陵乃五都之首，所有武林上的任何消息定在此處傳遞最快，而這些消息，都由流雲閣通知給陽月山莊，這也是為什麼陽月山莊總是能知道武林的所有消息。

陽香接過宣紙後正要走向陽非煙，但陽非煙卻道：

「香兒，看了之後告訴我們就好。」

陽香點頭，看完內容後，她道：

「賀蘭胤將此事交由驪氏全權處理，若是找不著證據證明楚氏清白，便收回楚氏望族勢力，楚氏門主也得換人了。」

陽映塵問：「期限呢？」

陽香回道：「一個月。」

陽如雪冷笑了聲：「這是存心對楚氏落井下石啊。」

陽清風則說道：

「果然是要在賀蘭氏壽宴前處理好此事啊。」

「驪氏審此案，那可有看頭了。」

陽嚴也笑道。

陽非煙緩緩說道：

「青蘿，告訴海棠閣主，繼續密切關注此事發展。」

語落，那名為青蘿的女子應聲後便退下了。

海棠，便是流雲閣的閣主。

「驪氏和楚氏雖私交甚篤，但驪門主明事理，就算真是楚氏所為，驪門主也會秉公處理的。」

陽嚴回應陽熠道：

「六師弟說的沒錯，但以賀蘭氏的作風來看，你認為賀蘭氏會怎麼看楚氏此舉？」

陽映塵朝陽嚴說道：

「自然是理所當然，順水推舟，覺得是驪氏指使啊！只要找不出證據，那驪氏和楚氏就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陽如雪笑了笑，說道：

「如此，驪氏威信大減，楚氏又被削去勢力，最大得益者賀蘭氏，只是坐著動嘴，就能決定此事發展。」

陽非煙冷哼：「好一個一箭雙鵰。」

陽熠則又說道：

「賀蘭桃觴，說不定上官璟會在眾人面前直接向無如曦提親呢！」

「對呀！上官璟和賀蘭胤關係好，且又有各大氏族在場，正是個大好機會！」

陽清風見陽映塵如此興奮，忍不住笑道：

「四師姐，又不是妳要成婚，怎麼這麼興奮啊？」

此話ㄧ出，眾人都笑了，卻惹來陽映塵怒視。

陽香說道：

「如若真的事成，賀蘭氏便直接獲得無雙城的勢力，銀刀城和驪氏，怎會坐視不管？」

「七師妹所言正是問題所在。」陽嚴道。

一直都未發言的陽曄則緩緩說道：

「賀蘭桃觴，倒像是個鴻門宴。」

「且等著看這幾日有無委託，便可略知一切主使是誰了。」

眾人點頭，陽非煙又朝陽嚴問道：

「嚴兒，你看來，寒瀟所遇之人身分為何？」

「嚴兒未見到此人，不敢妄自猜測。」

頓了頓，他笑了笑，又道：

「不過，我心裡確實有個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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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官璟的繼任大典過後，上官璟和無如曦便有密切的書信往來，而無雙城城主無極天倒是樂見此事。

若無如曦當真和上官璟成了親，那無雙城可是有了上官氏和賀蘭氏做了靠山，如此一來，無雙城便可與此兩勢力最大的氏族並肩，何須再忌憚銀刀城和驪氏？

再者，無雙城和銀刀城本就明爭暗鬥不休，若無如曦嫁給上官璟，就是以後連銀刀城城主刀歡見到無極天都得退讓三分，這對無極天來說，實屬好事一樁。

兩家的婚事，現下會極力反對的，只剩下驪氏和銀刀城了。

而驪氏又比銀刀城更不樂見此事，一旦事成，驪氏地位便大不如前了；再者，眾所皆知，驪氏長公主驪玉寒傾心上官璟已久，她又怎會看著無如曦如此輕易嫁給上官璟？

驪玉寒身為驪氏長公主，嬌的慣了，以她的個性，就算是要和無雙城撕破臉，她也一定奉陪。不過，驪氏門主驪姬，雖十分疼愛驪玉寒，也不知道會如何看待此事呢？

想來，勢必會掀起一場風波了。

這五大氏族表面上各自相安無事，可在背後，誰又在算計著誰呢？而又有哪些人，覬覦著賀蘭氏的武林仙尊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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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燈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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