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逐漸飽和(あの夏が飽和する) - 深田秋雪的獨白(三十五)

傷害了史也，對外宣稱是江崎的女友，並且換了座位以後，已經過了幾個月的時間。

我和他成為了會互相閃避對方的關係。

這樣也好，這樣就好。

對他的人生而言，深田秋雪的存在只會帶來傷害，就算我不在了，他的身旁也只是少了一個能聊天的對象。

我由衷地希望，他可另尋一個替代我的存在。

而和江崎成為情侶之後，我不再會被那群女生使喚，相反地，江崎把她們叫到我眼前。

命令她們下跪道歉。

正常的人，何況是自尊高的女高中生都不可能輕易地接受這樣的要求吧，然而她們服從了。

雖然臉上仍浮現明顯的不甘，身體卻私毫沒有猶豫地遵從他的指令。

那幅場景太過詭異，我趕緊要求他讓她們住手。

但江崎無視我的意願，反而露出陰森的笑容安撫我。

──現在的妳必須習慣這些事情。

這就是為什麼現在，我慶幸能夠用稱得上一點點的代價換取史也的安寧。

尤其是在更進一步理解了江崎龍之介之後。

冰山一角。

我只能這樣評價我之前對江崎的認知。

他是個不喜歡受到拘束的人，不如說，他是個喜歡去挑戰規則的傢伙。

簡單來講，就是想去探究人們可以容忍他到什麼樣的地步。

所以才會一次一次地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

對……這實在太過分了。

「妳這是在做什麼，秋雪？」

待在他的近處，原本以為對同學勒索和放高利貸已經是他的罪大惡極，那些拳打腳踢我也全都視而不見了。

但眼下的情況若是能夠無視的話，已經不能夠稱做一個人了吧。

在陰暗的夜晚之下，我抓著眼前一名同班男生的手，把他拉回一旁的人行道上。

假車禍。

不對，照江崎的意思來說，應該是真的想讓這名男生發生真實的車禍。

強迫那些已經暴露而無法繼續打工的同學，用身體和性命詐領更多的金錢。

『只要等到車來的時候，就照我的指示衝出去，別擔心，我會幫你挑一台速度比較慢的，安心地相信我吧，記得要裝得像一點喔，要是被拆穿的話──你懂的。』

用溫柔的口吻和面容命令別人去死，自己和一群跟班躲在暗處觀察一切，直到前一刻我也處於那個位置……要是在晚一點從躊躇當中脫離，這個男生也許會喪命於今夜。

我一直都在猶豫著，若做出反抗江崎意志的舉止，他是否又會將獠牙指向史也。

但如果是史也，在這情況下肯定也會這麼做的。

此時，我握住那名男生的手，從濕冷的掌心傳過來止不住的顫抖，江崎越是靠近一步，他就抖得越強烈。

「秋雪，妳在同情他嗎？」

「有必要做到這個程度嗎，這已經是犯罪了。」

「他已經沒有價值了，若不是不能繼續從他身上拿到錢，我也不需要做這種事，而且現在才說這些會不會晚了點，校園霸凌就不是犯罪嗎？」

「他搞不好會死啊！」

會被鮮血濺染，從此再也不省人是。

「秋雪，妳太神經質了，妳只是還沒適應而已。」

「夠了，這樣太顯眼了不管怎麼說，要是他出事的話，老師和同學第一個想到的不都是江崎你嗎？」

「原來如此，妳是在為我著想？」

欸……

江崎睜大眼睛靠了過來，不知道為什麼這段話可以被他解釋成這樣，但先順著他的意思也不妨為一個好方法，我微微地點頭。

「黑……好吧，那這次就先這樣了，我再找其他可以用他賺錢的方法，我們先走吧。」

他放下緊迫盯人的壓力，走向他的那些夥伴，說了一些聽不太清楚的話。

鬆了一口氣後，我放開這名男同學，他快速地和我保持了一段距離，並且唯唯諾諾地開口。

「謝、謝謝妳，深田……為了我這樣的人……」

「不要謝我。」

會讓我更難受。

「為什麼你不反抗呢，如果反抗不過就逃跑啊，像那些已經轉學的人一樣，在這樣下去你會被江崎弄死的。」

「我沒辦法那樣做，我必須留在這裡。」

「你都沒有看到嗎！？他是真的有可能讓你被車撞的。」

「謝謝妳深田，但是這些話被江崎聽到不是有點不好嗎？」

他傻笑著，並且拍掉身上的灰，撿起地上的書包慢慢地朝我走來，腳步一拐一拐的，那是因為被江崎折磨過的原因。

「你難道不會怕嗎……？」

在聽到自己講出這句話後，我瞬間就意識了自己的愚昧。

「我只有一個家人，是在這裡就讀一年級的妹妹，我不希望影響到她的校園生活。」

刻意與江崎保持著一小段距離，傾聽這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男生道出原因，但這點時間並不會長久。

「要是我離開這裡，江崎就會找上她。妳問我會不會怕……當然是會，但是跟另一種結局相比，還比較沒那麼可怕。」

我從他身上瞥見了同樣被江崎掌握著重要之物的自己。

「但你如果發生什麼事情的話妹妹該怎麼辦？」

「是啊……該怎麼辦呢？」

他不可能現在才思考這個問題。

雖然道出了問句，但宛如已經放棄對任何人尋求答案。

「當初是我鬼迷心竅才會跟江崎借錢，我自已也需要錢，既然現在不能打工了，用這種方法──」

「不對！就算用這種方法，你也不可能會拿到半毛錢的，而且你的妹妹知道的話……」

「所以不能讓她知道。」

隱瞞、隱藏，為了保護某個人而戴上假面。

「絕對……不能讓她知道啊，哥哥居然是這種人。」

然而不知從何時開始，已經放棄期盼摘下假面的日子。

「深田，妳真是一個好人。」

「這是該對一個平時對你見死不救的人說的嗎。」

「妳不是在緊要關頭時救了我嗎，而且……雖然和江崎那種人待在一起，妳卻沒有像他們一樣瘋狂，這樣看來妳並不是自願要與他為伍的。」

妳是好人──他的眼神這麼強調著，雖然這代表他還沒對世界失望，但椎心的話語卻宛如在強逼著醜陋的我。

「下次讓妳看看我妹吧，她和我一點也不像，長得小小隻的很可愛喔。」

「我想可能沒有這個機會吧。」

「是嗎，說的也是……啊，不過我妹雖然沒有深田這麼漂亮，但她的聲音比深田好聽喔，她很喜歡唱歌，還有上傳自己的影片到網路上，我等下傳連結給深田妳吧，這樣也算看過我妹了吧！」

「哦……哦，好啊。」

然後啊，我妹妹她──

他開始興致勃勃地開啟話匣子，以前方聽不見的音量，方才還在瑟瑟發抖的樣子已經不見蹤影。

這就是……他用來面對恐懼的方式，在江崎叫他衝到馬路上時也沒有崩潰，內心緊抓著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很慶幸這段時間江崎沒有走過來干涉我和這名男生的閒聊。

說起來──

「欸欸，你叫什麼名字啊?」

單純只是遇見相似遭遇的人，在同病相憐罷了。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K4sMAwLa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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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田秋雪的獨白(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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