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燃燒》 - 第三章《何為強大》

　　「放學見。記得沒事不要來找我誒。」

　　「找妳只是浪費時間。再說我又不能過去。」

　　「說得也是。」

　　「好了，沒事就快滾吧──」

　　陳軒宇、童天羽二人越過了校門口後，簡單與對方道別。

　　然後，童天羽轉身走向「左邊」，陳軒宇則走往「右邊」。

　　「左邊」是和諧美好的校園──普通科大。「右邊」則是截然不同的領域──武力系大。

　　普通與武力，看著校棟名稱的頭兩字便不難發現些許異樣；實則兩棟樓裡同是武嶺高商的學生，但差別在於，一邊是提筆從文，一邊是揮拳從武。

　　一棟專門讓學生來打架的校棟？不管怎麼聽都無比詭異。而這種古今中外都曾未有過的校制，使教育界的各方言論是排山倒海的襲來──但，不論外界的輿論是諷一勸百、還是罵的體無完膚，武力系大還是不曾改動，依然保持著「拳力就是權力」的這項奇門規矩，學生還是每天照三餐對自己的同學拳來腳往。此外，武嶺除了設立兩棟大樓外，還設有兩棟校舍，分別給不同系所的學生們住宿。

　　而「拳力就是權力」這種制度，說好聽叫新穎、說難聽叫荒誕不經。

　　畢竟，誰會專門空出一棟樓讓自己的學生打架？怎麼想都很有問題吧？可「武嶺高商」就是會。且實施的很徹底。

　　貫徹制度到到始終的結果，就是導致貴學府時而鬧出人名；有學生是走著進來，躺著出去。

　　火熱的青春就此成了冰冷的遺體。

　　發生過如此之大的負面新聞後，間接地導致外界輿論更加如火如荼。毀謗的汙名也如轟炸機駛過般的彈如雨下。

　　但這個世界還是太大。

　　該說物以類聚嘛，還是自然的吸引呢？在新的言論投來的同時，武嶺這擁有創新制度的學府也日漸壯大起來——

　　不知何時開始，「武嶺武力系大」的學生人數逐年不減還反增，人數是一年比一年耀眼。也許就是如此「前衛」的校制，意外的吸引了眾多「與眾不同」的學生們前來就讀這所奇校──就讀「武嶺高商武力系」。成為一名武生。

　　而就讀的學生不意外，多半是好鬥好武的，要不就是對格鬥情有獨鍾。所以「武力系大」乍看下是群不愛讀書愛打架的學生的棲身之所，但以另一種眼光去看，它是一片高手雲集地。

　　高手雲集也是讓「武嶺高商武力系大」出名的原因，僅次於「拳力就是權力」。而高手眾多的環境就會伴隨著人才輩出；例如陳軒宇。

　　「今天會跟誰打呢？」一路走往教室的陳軒宇這麼想著。做為武力系學生的原則，就是每天至少要與一名同儕打上一架。

　　打架，在武力系大不是什麼罕見奇事，而是校園日常。

　　看是要試手還是較勁，全看雙方意願，旁人不可干涉。

　　然而也不是簡單的說打就打。在「拳力就是權力」如此古怪的制度下也有幾條明面上的規定──

　　禁拳令──指定時間內禁止與任何同儕、學長學弟對打。違規者，禁拳時間加倍，再犯者再加倍，依此類推。

　　有無戰意──不論自己多麼的想合對方打架，只要對方毫無戰意、不肯，就不能強求他人，更不可以直接攻擊對方。違規者禁拳兩星期。

　　生死狀──假使雙方要誓言要讓對方死於自己刀腳拳棍下，請先領取、簽章生死狀，並繳回「體務組」審核。違規者退學。

　　場地合宜──要在哪裡與人打鬥都行，就是不能在普通科大、教職員室與校外場地打鬥。違規者禁拳一個月。

　　以下犯上──學長能指定學弟打架，但學弟不能指定學長，除非曾與指定的學長交手過。違規者禁拳兩個月。

　　口德──可以侮辱對方的門派、技術、個人品性，但不能批辱對方家人。違規者禁拳四個月。

　　KO──對被自己擊暈、昏迷、迷失向後無力起身、還擊，便是由擊倒方勝利，無須再施加追擊。違規者禁拳三個月。

　　底線──打鬥時不可向人吐痰、挖眼、毆打對方口腔、用手指戳擊對方傷口，絕不可攻擊對後腦杓、脊椎。違規者禁拳一年。

　　陳軒宇一面想著自己這個月有沒有違規，一面走入自身教室；一切都如此熟悉，沒被擦過的黑板、半開半半關的窗戶、蓄勢待發的同學。但，有一點不同──他的座位旁有人。

　　「誒？」──陳軒宇腦中冒出問號，那是一張陌生的面孔，一個他不曾見過的人。那人正坐在陳天宇左側原本是空位的位子。

　　「其他班找我幹架的？不對，一般沒有這麼早來的啊！啊……難道是轉學生？」──陳天宇心理推敲著，但還是走到了座位桌下。他感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出於好奇，他瞥了一眼鄰座。

　　「不簡單啊……」

　　鄰座的身材，屬於健壯的類型；寛肩膀、厚實胸膛、寬壯背部、粗實脖頸、堅韌雙掌，即便上身穿著制服與西裝外套，還是能看出其包裹住骨架的厚實肌肉、與那日積月累的鍛鍊成見。

　　那對強健有力的臂膀，甚至使西裝外套撐破了一個小洞。

　　整體看下來，陳軒宇認定那是一副很適合在武力系大裡「生存」的身體。如魚得水的生存著。

　　而陳軒宇這一看，不經看的入神，他渴望擁有如少年般的肉體──渴望自己身體也能想眼前的肉體一樣，看起來是那麼的強大、結實、有力。幻想著自己如果擁有那身體魄，自己攻擊的威力想必能更上一層樓。

　　一種出於武者的幻想。

　　「是虛有其表？還是……」──觀察揣測的當下，陳軒宇也猜疑起少年的實力是高是低。

　　「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鄰座看著看向自己陳天宇，隨和的問。

　　「呃、你好……」被鄰座突然一問，陳天宇滿是猜疑的頭腦瞬間斷了思路。而後，雙眼立刻的在鄰座周遭飛速游移；試圖找化解尷尬的話題。他目光最終定在了鄰座手上的書籍──「何謂強大？」。

　　「想問你覺得那本書好看嗎？」陳軒宇指著那本書尷尬問。

　　「你說這本？」鄰座看著自己手中的書，望回陳軒宇，這麼說：「不錯啊──雖然裡頭所謂的『強大』都是建立與精神方面的，但偶爾讀讀，當作勵志小說看也不錯。」

　　「說得對。」陳軒羽不置可否。

　　「你也這麼想得嗎──」鄰座笑了笑。「那麼，能換我問你一個問題嗎？」

　　「啊？」陳軒宇呆了呆，應答：「能啊──」

　　「我問你，書中有一句話，叫做『一個人的強大叫自律，一群人的強大叫團結』。你覺得，這句話對嗎？」鄰座晃著手中書籍淺笑說。

　　「挺對的啊。」陳軒宇不假思索的回答，這句話他頗有印象。

　　「是嗎？」鄰座莞爾，再問：「那你覺得，我們這邊所要擁有是何種的強大？該是心靈，還是肉體？」

　　「這個嗎……我覺得──」陳軒宇緩緩開口。

　　陳軒宇與鄰座的生面孔雖是素昧平生，但聊起話來卻意外的相談甚歡。性情相同的兩人，順理成章的暢談起來；兩人在聊著聊著，很快就從對書籍討論跳動到別的話題──格鬥。其中，陳軒宇發覺鄰座不僅有著使自己稱羨的體格，對於格鬥的理解更遠超自己之上，就像是個身經百戰的武者。這也讓陳軒宇加倍好奇鄰座少年自身的實力到底遠超自己多少。

　　自己是否有朝一日能與他相提並論。

　　「是啊，我聽說這所學校很有趣，加上最近剛新居落成，所以選在這裡就讀。加上自己對格鬥也有幾分興致，所以想來這裡看看世面、增廣見聞。」鄰座開始向陳軒宇說起，自己為何來到武嶺高商武力系大就讀。

　　「原來如此。但你應該知道這所學校和其他學校相比，有點『不同』吧？」陳天宇笑著暗喻。

　　聽陳軒宇這麼暗喻後，鄰座不禁哼哼一笑：「當然知道囉──這間學校是出了名的『與眾不同』。」他說：「尤其聽說這棟很是特別，是用這個說話對吧？」他向陳軒宇揮揮拳頭。握拳的一刻，眼神也隨之改變。

　　渴望能一較高下的眼睛。

　　「是啊……」鄰座那無意間，流露出的眼神令陳軒宇不寒而慄。「那是什麼眼神？誒？我在發抖？真的有那種光靠眼神就能震懾別人的人？」──陳軒宇這麼想著。

　　「所以你就是專程來打架的？」陳天宇直問。

　　「算是吧，但說來『學習』比較好聽，畢竟這裡是學校。」鄰座呵呵笑著，問。「你是練什麼的？」

　　「我是練拳擊和巴柔。」陳天宇自報門戶，反問：「那你呢？我看你這麼壯，是練柔道的？」

　　「怎麼可能──」鄰座彷如聽了自己不齒的事，連忙撇清揮手說：「我最討厭什麼柔道了，不能打、不能踢，而且還要拉扯對方衣服，跟瘋婆子一樣。」

　　「喂、喂──」陳天軒宇連忙壓低聲音，靠近鄰座提醒著。「你這樣說話會得罪班上一些人啊！」

　　「啊？會嗎？」鄰座聽後並沒有壓低聲音，反而保持原本音量困惑的問。「我只是表達意見而已啊，畢竟我真的不喜歡柔道這門武術啊──」

　　「會啊！還是會有人不喜歡別人侮辱他們所學的武術的！」陳軒宇急急解釋。

　　「那他們應該自己來向我『詮釋』一下，被我侮辱的格鬥技有多厲害才對吧──而不是在一旁恨恨地看著我。」鄰座哈哈一笑，絲毫不認為自己的言論哪裡冒犯了他人。

　　「……」聽他這麼說，陳軒宇也不知該如何接話。因為不解──他不解對方到底是真的有高強到能如此輕蔑他人的實力，還是只是個不怕死，純粹腦袋有洞的傻子。

　　「誒新來的──」

　　鄰座桌前忽然走來一人──是格鬥基底為柔道的同班同學黃崎蒼。

　　「你剛剛說練柔道怎樣？像個瘋婆子拉扯對方？」黃崎蒼冷眼俯瞰著鄰座。

　　「有問題嗎？」鄰座笑著說。

　　「你是看不起柔道是吧？」

　　「那又如何？喜歡與否，全看個人吧？」

　　「站起來。我們打一架吧。」黃期蒼踢了鄰座的桌腳一下。「說不定比完你就會喜歡上它了。」

　　「好啊，看來說打就打的學校果然名不虛傳。」鄰座爽快的答應約戰，看似完全沒有猶豫、看似早已準備應戰。

　　鄰座緩緩起身──個頭足足比黃崎蒼高出快一顆頭。一個龐然大物。

　　他這麼一站，陳軒宇才正正看清他的魁武。

　　如修羅般的魁武。

　　魁武到，陳軒宇覺得有些眼熟──

　　那對胳臂，陳軒宇似曾相識。

　　「嘿咻──」鄰座俐落的脫下西裝外套、跟著再脫掉裡頭的制服──最後只穿著一件黑色背心。

　　那背心款式正是陳軒宇早時所看到，那名打樹樁的奇人少年所穿著的。

　　怪物降臨到了自己的班級，該稱機緣，還是巧合？

　　「是那個怪物──」──陳軒宇瞪大雙眼盯著鄰座、內心勃然大驚，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方才相談甚歡的新朋友，竟然是以不合理的速度與驚天地的力量，讓自己百感震驚的少年。

　　「要打嗎！用那足以轟潰樹腰的力量打人？」──陳軒宇慌忙的猜想起來，生怕黃崎蒼下一秒就回和斷木那般，一分為二。

　　怕不是場面血肉橫飛。

　　「怎麼稱呼你？」鄰座問。

　　「黃崎蒼。」黃崎蒼如實回答，搬弄手指。

　　「沒有拳號嗎？」鄰座聳聳肩、微微跳著，看似在熱身。

　　「這年頭誰會取那種東西──」黃崎蒼不耐煩的吼著：「快來啊！還是你害怕了才開始問東問西？」

　　「沒有嗎？拳號的話，我就有幾個──」鄰座沒有裡會黃崎蒼的叫罵，自顧自慢條斯理的說：「你可以叫我紅龍。」

　　「紅龍……」陳軒宇聽著這綽號，看著鄰座──紅龍。「我今早沒看錯的話，你很厲害沒錯吧？」

　　紅龍看著他，說：「你沒看錯，而且我會馬上證明給你看，你的猜想到底有多麼正確──」

　　「別在聊天了！」黃崎蒼大喊。

　　「問最後一個──獲勝的條件是什麼？是像柔道把對方摔倒？還是要……」紅龍話未說完，黃崎蒼便向前近身，對毫無防備的紅龍發起攻勢──

　　「被對方打到站不起來就好了──」

　　黃崎蒼鑽入空檔後改變步伐成背對，後單手抱貼紅龍腰際、單手抓住手腕，跟著扭身一摔──

　　完美的姿勢、正確的力道、迅猛的速度，磅──的一聲，紅龍直接被重重摔在課桌椅間的走廊。

　　整間教室漠然。

　　陳軒宇也不外乎。先前誇下還口的人，既然毫無防備的被摔在地上了？

　　但，紅龍接下來的表現硬是讓同儕由漠然轉為結舌──照理來說，依紅龍這要的身高與噸位，被這麼一摔後，應該是疼痛到無力起身才對，但紅龍卻是一反常態的發出笑聲。

　　笑聲之輕鬆，似乎感到毫無壓力。

　　聽起來就像孩童間嬉戲一般。

　　「這招不錯啊，原來看來沒有衣領、袖口抓的時候，應該這樣摔啊。」紅龍乾笑兩聲，絲毫沒有因為被摔而發出痛苦呻吟。「這招叫『扶腰』是吧？」他反而很高興。

　　「啊？怎麼還笑得出來？」「他是沒有痛覺嗎？」「打起來了！」「快來看！隔壁班的黃崎蒼和轉學生打起來了！」圍觀同學言論紛紛，甚至引來其他班級圍觀──但也有一點是相同的，他們都因紅龍還笑得一派輕鬆而倍感好奇。

　　「這種攻擊對他造成不了傷害嗎？」──只有陳軒宇這麼想。

　　這裡是武力系大。

　　兩個人之間的格鬥、攻防、對峙、過招、勝負，在武力系大的學生們眼裡是天天上演的戲碼，不掄是被打、被踢、被絞或是被摔，大家都是習以為常。可如同紅龍這種被摔在水泥地上，還笑得歡天喜地的狀態，還真是未聞未見。

　　在他們這群練家子的眼中，這場古怪的比拭顯的格外有看頭──

　　是柔道摔倒訕笑，還是訕笑再驚眾目？

　　「快！給他們製造場地！」圍觀的一位同學忽然大叫，而其他同學也隨之動作起來──

　　眼開兩人真的開打，班上同學們紛紛將兩人身旁的課桌椅挪開、拿走，為打架中的兩人出空間來。

　　那空間足以讓黃崎蒼施展動作更大、力道更重的柔道摔技──相反的，也能讓紅龍的拳腳不用在意一旁公物距離的隨意收放。

　　「這樣是幫了黃崎蒼？還是幫了紅龍那怪物……」──走至一旁的陳軒宇內心麼想著。

　　眼開眾人幫自己空出場地後，一站一趟的兩人也繼續為分勝負的比拭。

　　「來啊，繼續啊。」然而紅龍沒有趁著身旁課桌椅被移動的空檔起身，反而是靜靜躺著，像是在歇息一般。「嘿嘿、難道只要我像這樣一直躺著，你的柔道就無計可施了？」

　　「……」黃崎蒼看紅龍嘴臉嘻笑、一副玩鬧心態，立刻抬腿，朝他面額直接就是一踏──

　　而紅龍依舊神色自若的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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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龍只會說大話，還是真的技高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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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何為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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