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KM】短篇 - 光芒

一如既往的文化放送、一如既往的隔板、一如既往的工作人員、一如既往，亂七八糟的廣播內容。

和往常不一樣的，只有神谷浩史的表情。

明明十幾年來都不應該有什麼變化。但神谷知道，有些東西在最初的那幾年就已經變質。

只是他選擇讓它們在心裡生根、腐爛。

這十幾年來不變的是，沒有任何一件事情能夠讓神谷產生足夠的勇氣，將那些已經腐敗至發臭的感情攤在陽光下，沾上一點點光。

那個耀眼的光，現在正在他面前支支吾吾，不知怎麼為自己捅出來的簍子負責。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SvKfv1sJ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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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笨蛋嗎小野君！做廣播已經做幾年了，為什麼還會弄出這樣的放送事故啊！」

神谷不滿地摔著台本，朝著對面的後輩破口大罵。

「…突然腦袋就當機了嘛！有什麼關係！神谷桑不是很圓滿地幫我帶過去了嘛！」

「…你好歹也學一下不讓自己破綻百出的說話方式啊！」

「…浩史那麼厲害，我不想考慮這麼多嘛！反正我考慮得再多，也不會比神谷桑能言善道。」

「……」

神谷浩史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被這個小他三歲的笨蛋氣死。

十五年了還是什麼都做不好，只有回嘴的技術進步。

「不然我們今晚一起去吃神谷桑一直很想嘗試的那間拉麵店吧，我請客！」

哦，還有哄他開心的技術。

神谷一言不發地收拾背包，站起來趾高氣昂地對著小野開口。

「東西快點收一收，走了。」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caDVQSnR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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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的拉麵真好吃呢，神谷桑真是選對了店！」

「…吵死了，快點吃。」

神谷慢慢地吸著麵，眼神時不時偷偷抬起瞄向對面。只見小野睫毛低垂，黃色的光從頭頂照下，在他的眼下打出了一道陰影。

他喜歡的人是這麼好看。

小野大輔不講話時，純潔得像個孩子。讓神谷不忍心、也畏懼將混濁得看不見底的感情呈到對方面前，更遑論把他拉進只會向下沉淪的沼澤。神谷自知在這樣的泥淖裡只會脫不開身，他不渴望小野陪著他，他只希望對方能夠不沾一粒塵土。

他不願讓他的光染上任何一點不純粹。

「……神谷桑，怎麼了嗎？再不吃的話麵就要糊掉了哦。」

「…啊……哦。」

終於將視線重新放回碗裡，但是神谷發現，麵早就糊掉了。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UPUilMZE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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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飽酒足後，兩個人散著步往文化放送的方向走，準備開車各自回家。

「嗚哇～夏天的夜晚果然還是很熱啊。」

小野拉了拉領口，汗水散布在白皙的臉上。

神谷不發一語，只是慢吞吞地拖著步伐，在後輩的斜後方偷偷地，只是偷偷地觀察。

小野君的痣真的好多啊。

小野君就算變胖了依舊帥氣呢。

小野君…好耀眼啊。

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一陣失落。

小野大輔那麼耀眼，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就像一場美夢。神谷浩史小心翼翼地守著，唯恐多碰觸一下、多跨出一步，一切就不復存在。

戰戰兢兢。

以往的生活經驗讓他學會，不顧一切地往前衝，只會受傷，而且傷得很重。

在這段感情中，他進退兩難。

謹慎地捧著永遠不會得到回應的單戀、閉上眼狠心朝對方劃出的界線，都讓他疲憊不堪。

可是神谷浩史無法再靠近一步。

隔著一段距離享受著對方的溫度就行。

他不敢奢求更多。

心中的某一處因為小野大輔的照耀逐年溫暖，但背面卻因為長年的陰暗變得潮濕、腐朽。

好溫暖，可是好冷。

神谷有些顫抖地伸出手。如果現在不顧一切地勾住對方的手指，是不是就不用在夜深人靜的房間蜷著身子難以入眠；如果現在不顧一切地大聲說出喜歡，是不是就不用在面對對方時還要收斂情緒；如果現在不顧一切地抱住面前的人，是不是就可以得到最想要的擁抱，腐爛的東西可以被捧起、被珍重地守護。

然而，只要自己跨出了一步，就有可能落入懸崖。最後連普通的同事都當不成。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ikbeCmhP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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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谷桑？你怎麼了？是今天太累了嗎？」

小野回頭看神谷，眼神裡有著擔心。

「……沒有。」

「…但是神谷桑看起來精神有點糟。」

「…最近工作比較多而已。」

不知不覺已經走回了停車場，小野卻突然停下腳步地轉過身，讓神谷有些疑惑地順著視線往上看。

「……神谷桑，我有話想跟你說。」

小野清澈的眼眸映入眼簾，讓他有些害怕。

「……明天早上還有工作…有什麼事改天再說。」

說罷，神谷就低下頭想往對方身旁繞過去。但小野就像是早已預料到他的動作，往橫跨出一步，正好擋住了他的去路。

「…不會很久的。」

平時百依百順的後輩難得這麼強硬，這讓神谷更加驚慌了。他有些畏懼地盯著地板，雙手緊握成拳。

下一秒，耳後傳來溫熱的觸感，神谷縮了一下，不安地抬頭。

微微下垂的雙眼裡映滿了對方有些困擾的表情。

他倒抽一口氣，顫抖著後退一步。

「…不要說……」

神谷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他還會在錄音室以外的地方發出這種聲音。

小野似是有些慍怒地抓住他的手腕，異常堅持。

「…我覺得已經夠久了。」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nQkWckgm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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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谷浩史覺得自己是個卑劣的小人。

因為貪戀對方的溫暖，所以即便不敢伸手抓住，卻也不願讓給他人。一直以來，他總是會在話語間偷偷把小野劃進自己的領地，讓其他人無法靠近。

小野的堅定或許是在告訴他，這段既美麗又心累的旅程終於可以迎來結束。

再長的夢都應該隨著早晨到來，睜開眼睛回歸現實。

而這個夢，他做了十幾年。

早該知足。

神谷吞了吞口水，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要聽起來這麼無助。

「……你要講什麼。」

「……神谷桑，你會常常偷看我，還會時不時地想要碰觸我…對吧。」

「……」

「…已經很多年了，雖然你總是裝作什麼都沒有的樣子，但是我都有注意到。」

「……」

「……既然神谷桑都這麼常看著我的話，為什麼都沒有發現，我也一直看著你呢。」

「……誒…？」

小野伸出雙手抓住神谷的，像是在握著珍寶般。

「…我一點也不耀眼的，只有對神谷桑來說，我才是光。所以，我也只會照著神谷桑。」

「……你在說什…」

「所以，不要再擺出這麼悲傷又小心翼翼的表情了。如果神谷桑說不出口的話，那就我來說。」

「……」

「我喜歡神谷桑。」

神谷望著眼前真摯的人，感覺到陳年陰暗潮濕的內心深處，迎來了一絲曙光。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VYPt1Xwg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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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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