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5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TzuXpbgqf
他走得比其他人都慢。5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mdqEqrKAB
他的一秒是其他人的三十秒──身邊的人如風般在他身邊擦過,不過半晌,本來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就只剩下他一人,撐著拐杖繼續走未完的路。5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4n0AVYGlm
經過他的人有的趕著上班,有的趕著見朋友,他也很想急起來,但無奈身體不讓他這樣做。5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HFL0aItLt
這樣的生活,已經過了第三年。看著手上的拐杖,再遠望一個又一個漸漸消失的身影,他不禁嘆氣。5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lCiKBkDKQ
曾經,他比任何人都要走得快,身邊的人和風景彷彿都是走馬燈,眨眼便轉換了;但這些年被強迫慢下來,令他看到很多以前看不到的東西。5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ooJcEEhrC
抬頭看到身後電影院的巨型海報,「今天換了新海報呢。」他在心裡說。5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bdnb7QnJi
換著是以前,就算是住在附近,他根本不會知道這間電影院有甚麼電影上映,而他也是幾年前才知道這裡有一間電影院,在它的左邊外牆上經常掛著當紅電影的海報,每隔幾個月就更換一次。5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TlsM1AOrc
走得太快,結果錯失了很多細節,這幾年來,他慢慢體會到這個道理。5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WVy124Qi0
家附近的電影院、家樓下的公園,就連隔壁的鄰居是誰,他都是這幾年才留意到。以前,他每天就是匆忙過日,絲毫留意不到身邊的細節──也許是他無心留意吧,直到被身體強逼慢下來,他才留意到這一切。5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Ap9ka1SHU
起初他是很不適應的,希望能回到以前的速度,但時間告訴他不可能後,他開始嘗試尋找這種速度才有的樂趣。5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8MRWLkV1S
望著已經不太能動的左腳,他輕笑,慢有甚麼不好。5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dO2MxTa5G
無論人怎樣看,景色仍是一樣的。正如一個踏單車的人和散步的人看著同一個海邊,踏單車的看到的可能是一片藍和一片白,但散步的看到的是海浪的形狀、海天藍色的分別,甚至是海邊戲水的狗的品種。5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fgHOWB4rG
快有快看,慢有慢看,沒有誰對誰錯,誰好誰差,只是角度不同而已。5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G7cJO8lW0
想著笑著,他緩緩經過一位街頭表演藝人──這幾年才真正認識的,緩慢的步速令他在走近藝人時已聽完他剛剛演出的曲目。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就只有他停下。5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Skme30Dnj
他沒說甚麼,只是微笑,慢慢把手上一早準備好的硬幣放進藝人身前的帽子裡,然後駐足繼續聽表演。
二、
他走得比任何人都要快。5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eb77pgbTE
他的一秒是別人的三十秒──不,可能更多。在路上他總是那個掀起狂風的人,沒人能追上他,他也從不停下等待任何人。5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LhODROLKw
無論是上班,還是跟朋友有約,他都是走得那麼快,但有趣的是,他從來不會在最後一刻才出門的。5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dZOTjY5MN
不是因為趕時間而走得快,連他自己也忘了其中的理由,只是習慣了。5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GpQJkscr0
習慣了身邊的人都比他慢,習慣了眼前的景色總是飛快地轉換,習慣了不去留意身邊的細節。5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Z2r6MU9g9
「都過了三十秒,幹嘛還不回覆啊!」他維持著極快的步速,瞪著手上的電話自言自語。5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fEDUMbskK
他覺得已經過了十五分鐘,卻忘記了別人的時間跟他的體感時間不一樣。5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cS2AXi2oZ
經過家樓下──他連那裡有些甚麼都不知道,走到沒多遠,看到一位街頭藝人在歌唱,不少人駐足欣賞,他卻看了兩秒便走了。5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Nr90UH1Sz
他曾經嘗試停下來欣賞藝人的表演,但每次不到三秒便忍不住走了。不是因為藝人的表演質素或風格,而是他受不了停下來的感覺。5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fDmgLrLUB
只是停下來三秒,就像停了一天,他心中某處不斷催促自己不要浪費時間,縱使他並不趕時間。5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1hFrpdtcY
一切要快、快,不能浪費一分一秒在無聊事上,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時,應把時間花在更重要的事上。5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oVMy3qxIH
但從各處省回來的時間,到底用了在哪些「重要」的事上呢?他想不到,記不起。5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wfH2QcZtQ
「喂已經『已讀』了吧?那麼還不快覆?!……甚麼,『輸入中』……打字快一點吧!我等好久了啊!」5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muOTIF2AW
只顧著低頭瞪著手上的電話發怒,他絲毫沒有留意身邊風景的變化,沒為意交通燈正顯示著大大的紅色人像,沒注意自己正走在馬路上,更沒聽到馬路兩旁的人對他的大呼小叫,直到一道從左邊來的巨力把他撞倒為止。5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EAmB8bHNM
起初他不為意的,以為只是某個橫衝直撞的人撞到他,直到他發現自己的左腳不能動,還滲出不少鮮血,才慢慢理解到自己是被車撞了。全身不能動,看著越來越多的人圍著自己,聽到掉到身旁的電話不停地震動,在失去意識前的一刻,他只有一句感想。5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ebH9ldOJT
真不習慣那麼多的人跟我處於同一時間。5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o88L2BwlM
比他更快的速度,就此改變了他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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