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格蘭‧索瑞森睜開了眼睛。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28klA4zy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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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天花板上交錯的鋼架，和鋼架下堅硬得幾乎鑿不穿的巨岩。
這是他多年來一直生活著的地方。燥熱氣悶，若不點上火把就暗無天日。
是的，在這個地方，他們仰賴著火光生存。別無選擇。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Dgkwp0WY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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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過身，他看著身邊的茉艾拉。仔細盯視著對方散亂交錯的紅褐短髮，和那身在經過許多實戰訓練後，被豔陽曬出來些微古銅色澤的柔軟肌膚。
和他不同，這個女人曾經站在烈日下，曾經站在風雪中。
和他不同，她能夠站在烈日下，站在風雪中。
她的生命不需要搖曳曖昧的火把，她有的是更炙熱又更美麗的陽光。火燄對她來說，是晚上家人聚在一起時，在壁爐裡生起好用來拉近彼此距離的溫暖小火，而不是熔火之心中，那個充滿威脅性的巨大存在。
達格蘭‧索瑞森忽然有點嫉妒起來。她的生活是多麼幸福！
也許她還得面對天譴軍團和燃燒軍團的入侵，但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人是能不受他們威脅的？又有誰是不用擔憂他們攻擊自己的？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PHYFeEG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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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艾拉，她是鐵爐堡的公主。
如她所言，她倍受保護。不只擁有她子民的保護，背後更有那些盟友的相助。
即使她還得對抗部落，對抗天譴軍隊，對抗燃燒軍團，但她還是擁有盟友。在那些幫助下，鐵爐堡屹立不搖，在冰雪裡站得堅挺。
而他在黑石深淵裡。
艱困的戰鬥，惡劣的環境，沒有半個盟友。孤立無援。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XMttrZtn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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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不上來。即使才剛在對方的身上感覺到溫暖，即使他能在對方的身上感受到彼此間的相似；但那近在咫尺的、平穩的呼吸聲，卻又忽然讓他覺得好遙遠。
為什麼她能夠這麼安心的躺在自己身邊？
為什麼她可以這麼無所畏懼？
索瑞森不清楚。她的勇氣和智慧都令他尊敬，也深深地吸引著他；但在這個同時，他又覺得自己似乎被什麼給阻隔在外。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diUCT2g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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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很不能信任我，是不是？」翻了個身，茉艾拉半睜著眼面向他。「就算我們這樣靠在一起，還是覺得很有距離，對嗎？」
索瑞森沒有說話。他不想承認。
他知道：嫉妒是一種愚蠢的情緒。它只會暴露出自己缺少的地方，只會讓自己更顯卑微。
而他不卑微。絕對不卑微。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xrDvySzQ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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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這個黑石深淵裡，他咬牙撐起部族的命脈。前面湧來的是無盡的敵軍和攻擊，後面立著的是陰沉的威脅及恐懼。
他當然知道自己是顆棋子，是拉格納羅斯的俘虜。但他不甘心，硬是要在這焦黑的地獄裡鑿出一方天地，闢開一條道路。
也許現在這些追隨他的人，都只是耽戀或屈服在拉格納羅斯的腳下，但他不會讓自己如此！他要脫離這一切，自傲地站在陽光下。
他有自己的尊嚴，他並不卑微！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GlbJoU4A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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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格蘭，我不敢說我完全理解；」靠上索瑞森的脖頸，茉艾拉小聲地說：「可是我看得出來──」
「看出什麼？」他打斷她。這種彷彿被奪走主導權的感覺令他緊張。
茉艾拉定睛注視著他，好長好長的一段時間，她不發一語，只是用她漆亮深邃的雙眼望著索瑞森。
然後她吻了他，好長好長的一段時間。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xPBwpvBK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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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格蘭，」稍微拉開彼此的距離，她小聲地說。「你很害怕，是嗎？」
索瑞森思索了一下。
「膽小並不是會出現在我們矮人身上的缺點。」他說。「我並沒有忘記這點，茉艾拉，也不可能忘記。」
茉艾拉淡淡地笑起來。
「我並沒有認為你會忘記，達格蘭，但害怕跟膽小並不一樣。」她說。「害怕是每個人都會有的情緒，不需要拒絕承認它；而膽小，則是屈服於恐懼之下。」
她停頓了幾秒。
「我們可以害怕，但絕不容許屈服。」她認真地說。「你很勇敢，達格蘭。我很清楚的：能夠在這種環境下撐起一個部族的男人，絕對不是什麼懦夫。你所需要的，只是支持你的力量。」
看著對方，茉艾拉柔聲：「而我會成為那股力量，」她說。「我會站在你的身邊，就像我曾經發誓要保衛自己的同胞一樣。」
「也許妳的確是這麼想的，但其他人不見得。」拂開對方散亂的短髮，索瑞森低語。「妳也說過，你曾恨過黑鐵部族；即使是現在，妳想到那些戰爭的慘狀，還是會感到氣憤和痛苦，還是會憎恨這一切──」
「因為那都是我摯愛的同胞。」湊上索瑞森的耳畔，茉艾拉低聲說。「而我告訴過你了，達格蘭，我感覺得出來，你我之間其實並無差異。」
「那妳身後的那些人呢？茉艾拉，即使是妳，也不能保證這件事。」
翻身坐起，索瑞森俯首看著對方。
「茉艾拉，我並不是懦夫，但我也不是傻瓜。」他冷靜地說。「我不會天真的認為：只要憑著單單幾句話或幾個人的意見，就能讓黑鐵和銅鬚同盟起來。」
「但我也不是傻瓜，達格蘭！」
跟著坐起，原本遮蓋在茉艾拉身上的床單滑下。她急切地拉住它，聲音也不由自主地大了起來：「可是，偉大的事情總是由天真的想法開始的，不是嗎？而且，如果不從現在跨出第一步，那接著要等到什麼時候？若不去解決問題，那誤會和仇恨就只會繼續堆積！」
索瑞森沉默不語。他承認總得有人跨出第一步，也不認為自己會不具備跨出第一步的勇氣。但──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8ySLDJwj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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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睛注視著索瑞森，茉艾拉的眼底有著燦爛的光芒。
「──告訴我，達格蘭：」
她問。
「──你愛你的子民嗎？你忍心讓他們繼續再這麼痛苦下去嗎？你願意看著他們就這樣一輩子都困在拉格納羅斯的掌握中嗎？
達格蘭，他們是你光榮的子民，他們和你一樣都流著值得驕傲的鮮血！你有這個責任，更有這個義務要領導他們，」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lfUTrjl7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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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瑞森望著對方眼底的光芒。
那是比搖曳曖昧的火把，還要更加耀眼的亮光。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01DWXP0M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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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緊握住她抓著被單的手。
她微笑的唇在他的臉上綻開一朵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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悪巧み～Merry Christmas Mr.Lawrence
No.17
"I Promise."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CXacxqpR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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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清楚這是第幾天了。困在黑暗裡，時間似乎變得沒有意義。
不，也許只是因為恐懼感作祟，也許只是因為自己太害怕，也許只是因為自己太心慌。其實根本就沒有第幾天這回事。
黑暗是會騙人的。
瑟縮在角落裡，瑟凡西諾這樣提醒自己：這是身為術士最基本的常識。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QF25xWwd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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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其實就只是短短的幾小時而已。根本就沒什麼好怕的。根本就不會餓也不會累。其實就跟在以前上暗影本質導論一樣，明明只是門三個小時的課程而已，卻總是讓人覺得好長好長，永無止盡──
對，根本沒有事。也才過了五分鐘而已，餓跟累都只是錯覺，都是因為害怕才會跑出來的感覺。根本就沒有這回事。沒有這回事。
瑞斗和普拉格叔叔並沒有拋下她。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8MKBXfxN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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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下。
這個字眼像是條鞭子，『啪』地一聲抽在她的心臟上。瑟凡西諾的腦中嗡然一響──不不不，才不會有這回事。她在心底呻吟：不會有那種事，撐下去，不要胡思亂想，瑟凡西諾！
──對，堅強點，瑟凡，妳沒有做什麼壞事，大家沒有理由丟下妳。他們不會這麼做，妳知道的。他們都對妳很好，很照顧妳。妳身邊的每個人，都很溫柔很善良。他們不會出賣妳，才沒有那種事。
妳曉得的，瑟凡西諾。黑暗會引發恐懼，恐懼則引領黑暗。這些妳都很清楚，不是嗎？那些以前德米老師曾對妳耳提面命的課程內容──妳不應該忘記的，瑟凡西諾，這可是很重要的。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wkyFR3Gq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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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點快樂的事情吧，瑟凡西諾。妳很清楚的：黑暗並不可怕。只要妳不畏懼黑暗，不被自己心裡的恐懼迷惑，那麼黑暗本身根本就毫無殺傷力。
不要被迷惑了，瑟凡西諾。妳身邊的人都是好人，他們不會對妳這麼做的，瑟凡西諾。妳都記得的：那些曾溫柔地對待妳，讓妳覺得無比幸福的每個人，及每一件能夠令妳快樂起來的事。
妳還記得的吧？以前待在孤兒院時，那位溫柔的監護員南丁格爾小姐。雖然，待在孤兒院裡的生活總是那麼無趣。但每次只要到了假日，她就會帶大家到暴風城門口，在艾爾文森林那柔軟的草地上，讓妳們好好地玩上一個下午。那些快樂的時光和笑聲──她真是個溫柔的人。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scWWf6Mv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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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見得吧？
一個討厭的小聲音響起了：
之前妳也看到過了吧，瑟凡西諾。那位南丁格爾小姐在妳們正玩得開心時，偷偷跑去水晶湖和她的男友約會──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bez1o7Y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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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頭，瑟凡西諾憤怒地趕開這種想法：
沒錯，可是那又怎麼樣？南丁格爾小姐那麼漂亮，有約會對象是很正常的！更何況，每天都忙著打理我們，她當然也會需要一點私人的時間，這是理所當然的──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Q5Er6Tnz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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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在妳們出遊的時刻嗎？
小聲音沒有停止：
別傻了，這才是更該注意的時候！如果她是個稱職的監護員，就應該在妳們的身邊看著，而不是放任妳們在會有迪菲亞盜賊出沒的艾爾文森林裡亂跑──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ICLvA3Mg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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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根本沒什麼好擔心的。瑟凡西諾在心底大叫：雖然迪菲亞盜賊很危險，但暴風城的周圍是很安全的！那些衛兵，那些用自己的生命發誓要保衛我們的衛兵，總是嚴密地守著暴風城，和鄰近的艾爾文森林！那些迪菲亞盜賊才不敢靠近暴風城一步！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okV63Aui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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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妳真的相信那些衛兵嗎？
小聲音並沒有放棄：
那些外表看起來光鮮亮麗，但卻老是在『鑲金玫瑰』裡喝得醉醺醺的傢伙真的值得信賴嗎？妳自己也曾經看過吧？那個可憐的、只能在舊城區擺攤維生的老佛特，只因為沒向巡街的衛兵打招呼，就被掀翻了自己那破爛的舊貨車──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9v53cQ8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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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個衛兵受到懲處了。
她對小聲音說：
他的確做了壞事，但他也受到處罰了。更何況，並不是每個人都這麼壞的，那只是偶爾，只是少數的例子。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aelGyqs9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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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真的這麼想嗎？小聲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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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沒有太多體力，她虛弱地點頭：
例如，像那些每年兒童週時，會到孤兒院來照顧我們的冒險者們吧。為了想替我們達成那些微不足道的心願，他們會帶著我們上山下海，沿途還得不斷保護我們這些沒有半點自保能力的小孩子。
雖然是在這種戰亂的時候，但每一年，都會有無數的冒險者在兒童週時到孤兒院來陪伴我們。他們特地從遙遠的戰場趕回來，就只為了要讓我們這些孩子能開心點──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j0NE4z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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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為了他們的名聲，傻瓜。
小聲音很快地說：
妳也知道的吧，聯盟會給這些曾經對你們伸出援手過的冒險者們一個好聽的頭銜，就像是個在他們的胸前掛個金光閃閃的勳章一樣；頂著這個蠢頭銜，他們就可以從別人那裡博得一點掌聲和尊敬，這對他們的旅途可是大有幫助──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Stx3swPh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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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才不是因為這樣才來幫助我們的！瑟凡西諾在心底大喊。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YPfrYJ5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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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那為什麼當他們拿到了這個頭銜後，就再也沒有來找過你們了呢？
小聲音聽起來像是在笑：
瑟凡西諾，妳自己想想吧：有幾個冒險者，真正做到了他們那句『我明年會再來』的約定呢？又有多少冒險者，在把你們交還給看護員後，是蹲下來摸摸妳的頭，給妳一個最後的擁抱；而不是興奮地逗弄自己新收到的寵物，把妳們放在一邊理都不理呢？而且，如果他們真的是為了妳好──
小聲音邪惡地頓了一下，像是想讓問句在她心底發酵：
──那為什麼，那些高貴萬分的冒險者們，總是一個個只會對妳揮手微笑，卻從來都沒有考慮過要領養妳呢？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uOHbhghJ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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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他們都很忙，所以沒辦法分出心神來多照顧我。照顧孩子並不容易。這也是沒辦法的。
瑟凡西諾認真地對小聲音說：我自己也是冒險者，我知道的。我可以理解他們的處境──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U8gkvm8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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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但起碼他們可以常來探望妳，對吧？既然妳是個冒險者，那妳就更該意識到：妳並不是只在兒童週時才有空回暴風城的，對不對？
小聲音輕道。
別傻了，瑟凡西諾，妳老是不肯承認事實。妳自己也很清楚的：冒險者的生活根本就沒有那麼多采多姿！妳們整天在處理的，不過就是那些狗屁倒灶的日常瑣事。要嘛就是去幫人趕走侵入家園的野豬，要嘛就是去幫人採集蘑菇；為了這種乏味至極的任務拋下妳們──瑟凡西諾，妳曉得嗎？你們那開心純真的微笑，要不是因為有了那個愚蠢頭銜的加持，否則根本就連半個金幣都不值──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m8gy14kJ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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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任務很重要的。
瑟凡西諾堅決地否認小聲音的批判：
正因為我們是冒險者，所以才更該去執行這些任務！我們的能力，本來就是該拿來幫助這些人民的。不論是多麼微小的事情，只要能幫助他們，就有去做的價值！事件是不分大小輕重的。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VAcuS2Tg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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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真好聽。但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小聲音輕笑。
不要傻了，瑟凡西諾，那些任務根本稱不上是『任務』，他們不過是在利用妳！妳所謂的『幫助』，其實也不過就是打雜罷了。難不成，妳真以為他們連去趕野豬和採蘑菇的力量都沒有嗎？那不過就是連七歲孩子都能辦得到的事情。
承認吧，傻瓜，他們都是在利用妳。只要用點小錢，再配上幾句言不由衷的感謝，就能把一天的工作通通推到妳身上。而妳，為了那點小錢和道謝，浪費了自己整天的時間，卻賠上的則是自己的心血。這還不包括妳在任務中所受的那些傷呢。
妳應該沒有忘記吧？之前妳在獵捕黑色雛龍時，被牠們噴出的火燄給燒傷的小腿，可是到現在都還沒復原呢；而那個該死的矮人，只對妳說了句「動作怎麼這麼慢！」就把妳辛苦了大半天才剝到的龍皮通通搶走。對於妳的傷勢，那傢伙根本連看都不看，甚至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件事──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FXqn0Qc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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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樣，那麼不懂得關心別人的。
瑟凡西諾小聲地說：
我知道的，事實並不是那樣。在旅途中，當然會有不愉快的事情，但我也遇過很多很多的好事，也和很多很好的人相遇過──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jVnjlHS5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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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瑟凡西諾忽然微笑起來。微笑綻開在黑暗中像是夜空裡的一點星光。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gXnt3ENo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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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為什麼要笑，瑟凡西諾？
小聲音問。
妳的經歷並不怎麼好笑，瑟凡西諾，想想妳遭遇過的那些痛苦吧。當妳撫過自己身上的傷疤時，妳總會回憶起自己曾遇過多少困境──對吧？
在夜色鎮時，妳被那些可怕的狼人追趕，還被摩拉迪姆一劍劈開了妳的護盾；在荒蕪之地上，妳渴得找不到一滴水喝，但那可惡的哥布林卻只是嚷著要妳去遙遠的荊棘谷的海底，給他採來珍貴的藍珍珠；然後在荊棘谷裡，妳的遭遇也沒有好到哪去──為什麼妳就得翻遍每個遺跡，躲躲藏藏地逃過食人妖的攻擊，就只為了替那些毫無作為的遠征軍收集碑文？
看清楚吧，妳為了那些人，曾經陷入過多少致命危機？傻孩子，這一點都不值得。沒必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3K5mjSnr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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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些困境最終都解決了。
瑟凡西諾安靜地說。
世界上沒有永遠平順的事。會遇到困境是理所當然的。只要記得這點，就沒有必要為困境覺得困擾──因為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最終的結果讓人滿意，不就好了嗎？
就像那些日常生活的瑣事：雖然很微小，可是都是必要的。這就是為什麼我該去做那些瑣碎的任務──因為和平是慢慢累積而成的。如果連平常的生活都過不好，是不可能過著幸福的日子的。既然我是個希望能為人民付出的冒險者，那替他們去做這些事情，讓他們擁有幸福的希望，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不過就是幾道小傷，為了這些人，我覺得很值得──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xn9lKR0m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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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這些不知感恩的人？
小聲音質疑：
不。別開玩笑了，瑟凡西諾。那些只會欺騙妳的人，並不值得妳付出。
想清楚一點吧，那些只會欺騙妳的冒險者們，他們的所作所為，最終也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名聲。那些曾和妳在一起的朋友們，他們對妳的每一項付出，也不過是為了從妳身上得到好處。
而且，現在不就有個好例子擺在妳的眼前嗎，瑟凡西諾？那個妳一心依賴，並誠懇地向他付出友誼的男人：瑞斗，他現在在哪裡？事實很明顯了，瑟凡西諾，他背叛了妳的信任，也撕破了自己的承諾。
看看四周吧，瑟凡西諾。在這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除了妳以外，沒有其他人在。在這麼可怕的環境下，他在哪裡？他並不在妳身邊，他沒有和妳同甘共苦。他是個好例子，瑟凡西諾。他不值得妳的任何付出，他的保證通通都是欺騙，他沒有遵守和妳的諾言。
看清楚吧，瑟凡西諾：那些人的話都只是謊言。他們通通都是騙妳的。承諾這東西根本就不值得相信，妳沒必要就這樣傻傻地相信他們──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pQJ1G70J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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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諾當然是值得相信的。
瑟凡西諾反駁。
因為它們從未被打破過。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aQg2GXJ4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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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是嗎？
小聲音惡意地笑著。
妳怎麼能這麼肯定呢，瑟凡西諾？看清事實吧。事實上，在妳遇到的這些困境裡，根本沒有半個人待在妳身邊──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wFaUslAD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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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我看得很清楚。
瑟凡西諾平靜地問。
你不就一直都在這裡嗎？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aEmNYJe6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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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努拉斯。」
小聲地唸出這個名字，瑟凡西諾微笑。
微笑在黑暗裡燦爛地亮開來，照出了一個高大的黑影。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KwJ5GoyP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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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最信守契約的惡魔，卻老是說承諾不可信。」
瑟凡西諾習慣性地偏頭。笑容在已經沒有太多體力的身體上，顯得有些虛弱。
「這真的很奇怪噢──」她說。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oHsSXLC1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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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著瑟凡西諾，赫爾努拉斯不說話，巨大紫黑的羽翼在身後不甘心地一張一合。
過了好半天，牠才不悅地咧開嘴，張出裡頭尖利的長牙。
「我真希望妳能稍微膽小一點，小女孩。」牠說。「妳知道嗎，我已經開始想要回我的座騎了──妳到底什麼時候才要把牠還給我？」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Yw3bQMVqV
「我知道你們會陪在我身邊。」瑟凡西諾答非所問。「所以我一點都不怕。」3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0oQFBYNV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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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總是勸誘人墮落的惡魔，都願意遵守一紙承諾了；那還有什麼誓言是不值得相信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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