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寧有些疲憊地閉上眼，半晌又睜開，眸中血絲只多不減，他想起那日醒後曹宇直看自己的神情，這才像是終於明白了為何他會眼底濕潤。他淺而易見的擔憂、他無法遮掩的慌亂，無不顯示當時的他把自己和小童做了聯想，以為自己會成為第二個他，再一次死在他面前。
綴在魏寧眼角的淚水滴落兩滴在了屏幕上，他抬手抹了，點開了江謀仁的訊息。
謀仁你某人：寧哥！你去哪裡了？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4A12mpwKJ
謀仁你某人：我們信你啊！但你也得跟我們說說他們哪邊說錯了，好讓我們替你揍他對吧？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fxC5e5FPp
謀仁你某人：寧哥，宇哥都被你嚇哭了，你趕快回他訊息吧，我認識他到現在都沒見他哭過！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LNLKkd8I4
謀仁你某人：寧哥，宇哥到現在都沒進食，你也沒有吧？你忍心看宇哥肚子餓嗎！快回覆！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KaskXLPp9
謀仁你某人：今天發生的事情不會傳出去的，寧哥你放心，我們一定處理好。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84tU8Sl3j
謀仁你某人：誰欺負我寧哥，我江某人第一個出來揍人！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cpiNvZaA4
謀仁你某人：雖然我可能只有被揍的份。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31V7LnlQm
謀仁你某人：弱小.jpg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c0deMc7dJ
謀仁你某人：所以快回來拯救江公公！不然江公公要篡位了！
魏寧勾起一抹難看的笑容，第N次按下拒接。他看著變暗的屏幕復又亮起，上頭的名字又一次映入眼簾，把心底緊閉的那扇門撬開了一絲縫隙，看見了門外站著個人，朝他輕輕地說：來啊。你來啊。別怕。
那個人在反覆地逗弄他、帶領他、引誘他、蠱惑他伸手打開門，好讓他能去看看外頭色彩繽紛的世界。可魏寧仍舊害怕。在他眼裡，他的世界沒有光、沒有希望、沒有可期盼的未來，那些於他而言全是奢望，他很清楚有多少期盼，日後若是受傷了便有可能再也站不起來。
他再清楚不過了。
可他控制不了自己。是什麼原因讓他選擇退而求其次撬開窗戶，顫抖著手去點開曹宇直的訊息？魏寧不明白，也不想管了。
宇：我很擔心你。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pUFL5wR3B
宇：你去哪裡了？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VNRdhSgBI
宇：我說過我希望認識所有面目的你，無論是怎樣的你都好。但你能不逃嗎？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wfmrc7Cty
宇：我信你。你是善良的，我知道你絕對不是他說的那樣，也不是你自己承認的那樣，這點毋庸置疑。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tNsAT0sJz
宇：我知道那些不是全部的事實，我信你。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BYHupUJiC
宇：所以別逃好嗎？我陪著你。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4esKY8ox5
宇：你害怕了有我陪你，你恐懼了有我保護你，你難受了有我聽你訴苦。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Xp1sBHZkg
宇：魏寧，你到底在哪？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IageN70EC
宇：我已經到山下了。對不起，我不得不從監控查找你的下落，因為我很害怕。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yuH0SjpCJ
宇：我知道你看見訊息了，可以回覆我嗎？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KWoSyeRxU
宇：你不想見我也沒關係，我在遠方守著你，但你千萬別做傻事。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nl2vK6x8E
宇：我很擔心你。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ERhHwXIhE
宇：我不會後悔，也永遠不會回頭的。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E0dbx28F8
宇：魏寧......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VGFmKySOE
宇：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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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寧看著最後一行字，淚水情不自禁地淌落，難耐地啜泣出聲。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8T0LgWU1i
他想試著相信他的情感，他想試著敞開心扉哪怕只是一丁點，但他真的不敢賭。不敢賭曹宇直不會退縮、不敢賭曹宇直不會拋下他、更不敢賭曹宇直會一直一直陪伴著他，而沒有所謂背叛。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cw7pJF9lA
魏寧最痛恨背叛。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RlhZxc2Tw
他承擔不了。也再忍受不了。
過了許久，他再次點開屏幕，時間已過半小時，可訊息卻每隔五分鐘就有一封，從不間斷。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N5M6qn82P
宇：我在呢。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OowANygei
宇：我一直在。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oI499uwq8
宇：你別害怕。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A7Qto6OhL
宇：冷不冷啊？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qCWenoq2R
宇：腳痛不痛？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COTSF22Fh
宇：我在這裡呢。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JuxMMVTO0
宇：宇直在呢。
魏寧吸了吸鼻子，片刻後他發送了位置資訊，緩慢地打上字。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iOPaGGOjY
可他還是想試。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6xk6X8lbW
即便頭破血流還是想試。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xNQMC5Iy1
魏寧：宇直，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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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宇直只用十分鐘就趕到了，他看見瑟縮在角落的魏寧，心中大石終於放下了。他拿出手機在群組告知另外兩人，而後慢慢走了過去。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TwjY4iAAA
曹宇直甚至是第一次見到他如此放縱地哭泣，像是把積蓄已久的不安、委屈、怨懟都宣洩出口，更像是一條沒有人疼的幼獸，隨時能被挫折拆吃入腹。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pUSrcD6yK
可他不希望看見他哭。他不應該把委屈時刻悶在心裡頭，久了積成心病，而後藥石難醫。他應該要像那時候一樣，對自己不設防地睜著圓潤的杏眼，在那刻他心底沒有懼怕、沒有惶恐、沒有不安、更沒有在回憶過去時的失神，在那刻他的眼裡只有毫無保留的信任，他的淺色瞳孔裡只有自己──他的全世界只有自己。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neXaHZocm
他不希望他生活在黑暗裡。
曹宇直緩緩在他眼前蹲下，怕嚇著他似的低聲喚：「魏寧。」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FBTZBSqyD
魏寧聽見聲音抬起頭，淚水早已佈滿蒼白的雙頰，涼亭裡那一點點的光亮，卻將魏寧的恐懼映得格外分明。曹宇直甚至看見他眼底映出撕心裂肺的疼痛，以及他在無聲地朝自己說：救救我行嗎？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gBoNe9pwE
「......宇直......」他抽著氣，一下子像是終於找到了依靠，隨即大哭出聲，撲進曹宇直的懷裡劇烈地顫抖起來，全力地想將自己揉進曹宇直的軀體裡。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mZKdncqDm
在這一刻他不想偽裝自己堅強、在這一刻他不想強忍心底悲哀、在這一刻他甚至不想去管曹宇直會不會背叛自己的情感。他就只想去做一場豪賭，希望他能在這場博弈裡得到「自己」，而這場賭博的代價很大，是他的命。
這條卑微又沒有絲毫價值的命。
曹宇直用力收緊環抱住他的雙臂，大手一下一下地輕輕拍打背脊，一次一次地撫過後腦，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開口說：「魏寧，宇直在呢，在這裏，你別怕。」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OKHnTQgYp
他好像終於將自己的盔甲卸下了。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7NpUtS4P0
不再是壓抑著，不再是害怕他發現什麼，不再是小心謹慎地維持勇敢。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jbxZIHTDY
他比任何人都要脆弱的，曹宇直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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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翻白，魏寧也像是哭累了，在他懷裡一動不動。抽泣聲停了下來，害怕與激動也停了下來，餘下的只有那絲透著不明原因的曖昧氛圍。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h21N7JKwC
兩人的手都沒有鬆開。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nfLAJybkS
曹宇直默默長吁口氣，下巴依舊擱在他頭頂，右手一路繾綣著由魏寧的後腦撫至腰際，惹來魏寧一身顫慄，聽見他低語道：「......我們回家。」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fDMjNjM9G
「......好。」
曹宇直揹著他緩慢地走向出口，兩人之間沒有半點距離，溫熱氣息隔著衣裳、隔著血肉、越過屏障、翻進心底深處，魏寧的下巴擱在曹宇直肩上，想起他第一次和他相處時也是伏在他身上，那時的自己彆扭得很，可如今不一樣了。那股生澀的溫暖很脹，脹得他無法忽略，脹得他想自私地佔有。他偏了偏頭，輕笑著。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ShWc7tKNq
曹宇直嘴角上揚些許，低聲問：「笑什麼呢？愛哭包？」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xS0Nw8sGl
魏寧撇了撇嘴，聲音軟糯甜膩、低聲反駁著：「我才不是愛哭包。」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lwQcRa0zT
他......竟然在撒嬌。 曹宇直被這聲音惹得心頭顫了顫，說不出內心又有多少的悸動，只是調笑般地問：「哦──不是愛哭包。那小帥哥你笑什麼？」
小帥哥魏寧心底有些許放縱的期待，試探般地低聲說：「一個晚上......你不累嗎？」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1Tt0EnsYN
曹宇直笑著不答反問：「一個晚上......終於等到我了，你累不累？」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7oyYgt6lB
魏寧眨了眨眼，腦袋一歪，看著他近在咫尺微微挑起的眉峰，疑惑地說：「不累。」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hDd6QE22o
曹宇直微微偏頭，出其不意地將唇畔悄悄貼近他的臉，說：「那就是了。見到你，怎樣都不會累。」他輕輕啄了魏寧臉蛋一口，笑著轉回頭。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SEtRu359Z
魏寧終於反應過來他做了什麼，再不多說半句話，而是讓耳根和臉頰轉瞬染上可疑的紅暈，再把臉埋到曹宇直的頸窩裡。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LHnGpTNe9
他的那句話......是認真的嗎？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7L2ikc6mt
我喜歡你，的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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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宇直將魏寧輕輕地放在副駕，俯身親自替他繫上安全帶。他抬眸時看著魏寧略顯窘迫的眼，染上紅潮的耳根，便朝他勾起溫和笑意，大掌在他頭頂揉了揉，再若無其事地關上副駕的門。他繞過車頭，小心翼翼地深呼吸，平復方才衝動的試探所帶來的忐忑──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fscbXU0dg
魏寧並沒有排斥這樣的接觸。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ekLlIwmWM
甚至於他是接受的。
他在駕駛座坐了下來，強裝鎮定地拿出手機，撥出電話。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fezaUAZAv
曹宇直斂下眼簾，左手在方向盤後輕敲，片刻後電話那頭傳來聲音：「喂宇哥？寧哥怎麼樣了？沒問題吧？」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IFeXgiYL
曹宇直神色平淡地回覆：「你寧哥沒事。今天幫我們請假，就說昨天魏寧被狗咬了去打狂犬病和破傷風，課堂筆記記著點，你寧哥要是看不懂你就等著啊。」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ITbWzOFSe
「欸欸欸哪有這樣的？」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Q2Ct0ggqn
「行了，叫那條狗別再搞小動作，朕也不是好惹的。」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UhIlOuRIs
「欸！好的陛下！您老快帶寧哥去打針唄！」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Oim6lpCBs
「行，掛了。」
曹宇直發動汽車，轉頭看著魏寧：「早餐想吃什麼？」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nDgn1g01h
魏寧盯著他柔和的眉眼，笑了。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LHfVuPK0h
「我要吃你喜歡吃的。」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3h2bQvfBp
曹宇直轉頭開車，聞言笑著說：「那可貴了啊，早餐吃龍蝦鮑魚帝王蟹，看不餵飽你的小鳥胃。」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bywAQ1acB
「這麼奢侈呢。」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TOz7MBY6z
「怎麼奢侈呢，這叫投資。」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iQdmbdbsS
「投資什麼？」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MVniPSMPx
曹宇直玩笑道：「投資多一點，看哪天是不是就變成我的了，那我得多賺啊。」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TqSyXTELq
沈默許久，魏寧才微微偏了腦袋看著他，說：「......你的？」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cqHTZisyL
曹宇直在路邊停下了車，拉上手剎車，轉頭專注地看著他，說：「我的。」他伸出手，扣住他的後頸逼他靠近，鼻尖相互抵著，聽見了彼此劇烈起伏的心跳，感受迎面撲來的灼熱鼻息，啞著嗓勾起一抹淺笑，「男朋友？」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gfNToJHn5
曹宇直清楚看見魏寧耳上紅潮蔓延到了雙頰，長睫映出的陰影稍稍舞動了片刻，微微洇濕的杏眼裡承載著從未見過的喜悅和溫軟，低聲重複了一遍：「男朋友。」
§落花的碎嘴時間§
終於在一起了！ ((灑花
有時候他們只是需要一點點溫暖，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xAunTS8eG
便能不再顧忌過往的疼痛又一次栽進去。
他們只是想要證明這世界仍然眷顧著自己，4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dZdd5NC2I
即便那可能來得有些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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