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潮（卷一爆破巴別塔篇） - 16. 神靈馬杜克

許伊洛眨眨眼，墨行冲正對著他微笑。

「還好嗎？我第一次帶人，下次我會更穩一點的。」墨行冲認真說道。

許伊洛恍然如做了個夢，墨行冲完全沒發現他的異常，好似剛才他經歷種種，皆是他的幻覺。

「我剛剛⋯⋯看到了⋯⋯一段歷史？萬物論是魔靈給了人類，人類是天生沒有靈氣的，但是如果取狻猊之心，鳳凰之膽，海王逆鱗，樹王之根，練成一顆靈源，其可成人王⋯⋯」許伊洛低聲喃喃道，他記得了這些，但修煉的口訣偏偏就忘了。

他只想起那些人類捕殺靈族，剖心取膽的畫面，無數鮮血流淌在褐色的泥土上，浸透著土壤發黑，有些人類甚至將化為原形的靈族如逮回的獵物分成一塊塊地烤食。

許伊洛一陣反胃地摀著嘴巴，皺眉，眼淚要掉不掉地看著墨行冲。

墨行冲連忙安慰他。

「我聽過有些人在穿越空間的時候，也能穿透時間看到過去或未來，只是非常稀少，但通常看到的都會跟自己有關⋯⋯」墨行冲歪著頭。「我就是狻猊，你想要我的心嗎？」

許伊洛的下意識反應就是打他，呸。

「胡說什麼，我才不要這種東西！」血淋淋的誰要！

「可是我想要給你，我們獸族的傳統，會把自己的心臟分出一半給自己真正心愛的人，一生僅有這麼一次。」墨行冲慢吞吞地邊看著許伊洛邊說著。

這個『心』啊。許伊洛臉頰發燙地別開視線，吶吶地說：「⋯⋯不要，我們，才認識不到一天，太快了，中間還有很多步驟要做的⋯⋯」

「那要做什麼？」墨行冲又湊到他面前。

「你要先追我，要追個⋯⋯總要半年三個月什麼的，不能的話⋯⋯一個月最少了，不能再少了。」許伊洛暗罵著自己沒出息。

「那要怎麼追？」

許伊洛惱了，這還要問我！他冷冷回道：「你先從長高開始吧。」

墨行冲震驚，委屈地閉了嘴。

許伊洛不理他，目光在四周打量。恐怕誰也想不到，通往塔頂的出口居然會帶他們回到第一層的石棺處。

但這個地方又不太像原本他們困住的第一層，乾乾淨淨，沒有打鬥過的痕跡，石棺也整整齊齊排放著，上面甚至有著帶了露珠的鮮花。

許伊洛的目光停留在最高大的神像處，因為在神像後走出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人。

那男子黑髮黑眸，高大俊挺，身穿一身潔白長袍，居然是靈魂學院的徐雷文。

然而他神態與先前的模樣截然兩樣，有種俯瞰眾生的溫和莊嚴相，莫名地讓許伊洛升起不敢褻瀆的情緒。

「沒有身體不好與你們交談，歡迎，好幾百年了吧，我這邊好久沒有來客人了。」男子聲音十分溫柔和煦，讓人聽了只覺一股清風吹過心頭。「我是馬杜克，許伊洛，我等你很久了。」

被喊出名字，許伊洛並不意外，沒有形體的神靈極大，如天上之鵬海裡之鯤，綿延萬里，如今被困在這樣小小的巴別塔內，就算塔裡哪裡有一隻螞蟻爬過他都知道。

「我剛剛看到了什麼？」

「過去。」馬杜克溫和回道。

神靈是不會說謊的，所以他真的看到了靈族與人類對立的起源與萬物論的誕生？！那⋯⋯

「後來呢？她死了以後？」

「赫邱拉蘇無法完成她的願望，只能回收由自己給予人類的靈力，但是萬物論已經流傳出去了，他無法收回，他和後悔的人王與靈族簽下了五族盟約，就是你們知道約束兩方近五千年的那份盟約。」

但是仇恨已經種下了，時間越長也只會越埋越深。許伊洛回想起鳳王充滿恨意的眼神，那隻天真的幼小狻猊知道真相後又會如何？他望向墨行冲。

他與他之間也同樣有著與生俱來的仇恨嗎？

墨行冲安靜聆聽，想來他早就知道，神色毫無變化。但他發現，在外人面前墨行冲似乎都很沈默，不像只有他們兩人的時候活潑。

人，不可與⋯⋯靈族相戀？才不，看看現在混血的超多就知道兩族結婚的有多少！雖然公司規定不允許，只要一開始他們偷偷的不要被發現，以後他存夠錢離職以後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馬杜克，你究竟是為了什麼找我來呢？我沒有想向你祈求什麼。」許伊洛問道。

這才是他們來到這裡的重點。

「因為，你是下任人王。」馬杜克平穩地說話卻猶如扔下了一個炸彈，炸得許伊洛差點沒跳起來。

「⋯⋯你胡說什麼？」他原本想罵你放屁，又顧慮到一邊墨行冲，改為文雅一點的用詞。

墨行冲倒是不動如山，拍了拍許伊洛，「然後呢？」他開口問著馬杜克。

「我接受了遠古人王的願望，他希望我能將萬物論傳承給他的繼承者。」馬杜克取出一顆蠟丸，遞到了許伊洛面前，許伊洛反而往後躲。

「我不要，你找錯了人了吧。」

「可是，許伊洛，你就是人王的繼承者，你不曉得自己的不同嗎？你仔細想想，你真的不是嗎？」馬杜克眼神炯然注視的許伊洛，在他的視線底下，彷彿所有謊言都會消融露出真相。

許伊洛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所有秘密在神靈的注視下無所遁形，他在馬杜克的威勢之下微微顫抖著。

下一瞬間，一個背影擋在他身前，不是很高大，卻隻身阻絕了馬杜克的威逼。

「他不要，你找別人吧。」墨行冲護在他身前。

「許伊洛，人族需要你，人王復生對人族的未來有多重要，你要為了一個靈族拋棄人類嗎？」

馬杜克聲音如鐘，嚴厲地撞在許伊洛的心頭。

你自私！自私自利！不顧大義！許伊洛摀著耳朵都擋不住那斥責與唾罵。

墨行冲怒了，他閉眼凝勢，巨大的黑色狻猊幻影在他背後升起，張口仰天作吼，無聲，卻穿透空間，響徹天地，許多有靈覺的人都不免睡夢中驚坐起，心悸而不知何因。

連馬杜克都不禁後退半步。

終於擺脫幻音逼迫的許伊洛蒼白著臉，倒在墨行冲懷裡，少年結實的胸膛壓著他劇烈起伏，墨行冲氣得很。

「他不願意，誰都不能逼他！」像頭被激怒的獸對著敵人露出了獠牙。

「你如何能為他做決定。」馬杜克冷然。

「憑他是我的伴侶。」墨行冲斬釘截鐵，轉頭看了看許伊洛，又補充。「未來的。」

馬杜克沈默半晌，長嘆：「人族從此如亙古長夜，永淪黑暗之中，許伊洛，你原本可以做那道照耀人族的光。」

許伊洛已然緩過來，對馬杜克的喟嘆無動於衷。

「馬杜克，法羅會的司芬瑞科跟剛才來的韓明倫，你達成他們的願望了嗎？」

「是的，我曉得你想要問什麼，萬物論有很多種版本，只有你，許伊洛，我要給你的是人王託付給他的繼承者的萬物論。」馬杜克解釋。

「到達塔頂可向神靈許願？」許伊洛又問。

「是的，你可以擁有世間絕頂的力量。」

「我不要萬物論，我的願望是，我要進來巴別塔的人都能像來的時候一樣，完好無缺，活著出去。」

「⋯⋯你記得你剛才看到遠古的時候，天女無法實現的願望，很遺憾，我們無法起死回生。」

「那讓這些人都能出去，無論他們是否還活者。」

「如你所願。」

馬杜克嘆息，接著，就送了他們出塔。

在所有人都離去的空曠空間裡，馬杜克的臉逐漸扭曲變形，惡意如果有容貌，大概就是馬杜克現在的神情，他聲音與方才截然不同，猶如喉嚨發出的低沈狺聲。

「有惡客上門了。」

一隻手出現空中，帶著閃電與隱隱雷鳴，撕開一道縫隙，耀目的白光映入空間，跟個一道人影走進來。

來的是個成年男人，淡金色的長髮與稍深的金色眼眸，簡單的黑色襯衫長褲黑靴，襯得他的臉色蒼白，眉目薄情毫無血色。

「赫邱拉蘇，你居然還有碎片殘留在這裡。」男人有些意外之色。他是聽見空間中迴盪著狻猊的吼聲才找過來，卻意外發現了應該被鎮壓在深淵的魔靈赫邱拉蘇。

「嗬嗬，我存在在世界的任何一個地方，猽帝，你消滅不了的。」赫邱拉蘇陰毒地脫離了附身人類，那近乎黑色的血紅擴散污染了整個空間。

男人不語，一伸手，靈壓即籠罩整座巴別塔，細小的血紅光點在碰觸到他的靈力即如同泡沫消散無蹤，而後他打開通往靈淵的通道。

「你真是，可憐，又可悲。永生永世的求不得，就是你的寫照。」

猽帝依舊無動於衷。

「我可以看得到，你覺得你在贖罪，而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無功。你雙親早死，朋友叛離，痛失愛人，你的命運早已經註定了，孤苦一人至死亡的來臨，你孤伶伶地來到這世上，也終將孤伶伶地離去，我赫邱拉蘇詛咒你，這就是你的命運。」

男人抬眼，暗金的瞳孔如同冷硬的寶石，抬起如同白玉般的的手指，壓迫著魔靈進入通道。

赫邱拉蘇尖銳刺耳的笑聲充斥著整個空間。

「我詛咒你，億萬年的詛咒，我發誓每個生命都不得好死⋯⋯」

在猽帝發現他的意圖時他已經來不及，赫邱拉蘇壓縮自己的全部能量，然後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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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神靈馬杜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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