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人偶 - 13 詛咒

亨利這一病就病了四年。

第二年的時候他彷彿察覺了什麼，找來了相熟的醫師，讓對方照着一種慢性毒藥調配解藥。

可是沒用，他的身體還是一樣的虛弱。

見藥物沒有效果，他又拉着愛德溫娜叫她救自己。聽到他的無理要求的女人只以為他是開始病得情神錯亂了，每次都在嘴上敷衍地應着，沒有放到心上。

連醫生都救不了的人，她作為一個普通人要怎麼救？

而且她正忙着為亨利死後接管莊園做準備呢，那有這麼多時間陪他玩？

倒是霍亞絲從亨利的舉動中發現了端倪。

有一天，她向芙拉雅說出自己的猜想︰「小姐，亨利先生的病，會不會是和女巫有關？」

被拉到房間裡的芙拉雅正玩着頭髮，聽到這句話，詫異地抬頭看着說話的女僕。

她發現了？

沒有他想像中那麼蠢嘛。不過在他看見的未來中，霍亞絲應該是沒有把自己這個發現告訴他的。

是因為他現在的表現讓霍亞絲覺得他能做出正確判斷嗎？不管了，先問清楚她是怎麼發現的吧。

芙拉雅放開了被他用手指捲來捲去的頭髮，坐直了身︰「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因為亨利先生總是叫愛德溫娜女士救他，而且我在他身上感到了女巫詛咒的氣息。那麼，亨利先生會纏着愛德溫娜女士的原因應該是以為她是女巫，能為他解除詛咒了。」

「是這樣嗎？那你知不知道對他下詛咒的是誰？詛咒的內容又是什麼？」

「抱歉，小姐，我全都不知道。我能確定的只有對方的實力比我更強。」

哎，只是知道這麼多嗎？

芙拉雅本來提起的興趣瞬間冷卻，一問三不知的，有什麼意思？他又靠回椅背繼續玩頭髮︰「是嗎？好吧，我知道了。」

霍亞絲因為他突然冷淡下來的態度而迷茫起來，試探着詢問︰「小姐，我們不用為亨利先生做些什麼嗎？現在可能有一個女巫在暗處想對付桑德羅家，我們必須做好準備才……」

「霍亞絲，你自己也說過，對方比你強，那你是派不上用場了。那你是想我去做英雄嗎？需要我提醒你一個剛滿十歲的小孩強行使用魔法會發生什麼嗎？體內被魔力衝擊的風險，你能替我承擔嗎？」

雖然身為準女巫的他是不可能發生控制不了魔力的情況的，可是這不是沒有人知道嘛。

芙拉雅看着被他的假設嚇住了的霍亞絲，她慌忙否認指控的樣子可比剛才有趣多了︰「當然不是了小姐，我怎麼會讓您出手呢？我只是……」

「夠了，不用再說。關於詛咒，你什麼都不知道，明白了嗎？」芙拉雅擺出不耐煩的表情往房門走去。

「……遵命，小姐。」

深夜，亨利的房間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床上的亨利本就因為生病的緣故而難以入睡，當發現床邊多了一個拿着燭台的身影後，更是被嚇得不敢閉眼。

「爸爸？我嚇到你了嗎？」客人把拿着燭台的手移到身前，借着燭光，亨利認出了來的是誰。

幾年前還有點肉乎乎的臉蛋隨着身高的增長變得瘦削，本來可愛的臉容變得清秀，更像她的母親了。1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H2KCzq4fB

可能是遺傳了媽媽的體質，即使和兩個姐姐吃的一樣多，每天的活動也差不多，他的女兒就是比她們要瘦。

「怎麼啦？芙拉雅為什麼會來爸爸的房間裡？」面對女兒，亨利總是笑着，一幅好脾氣的樣子。

芙拉雅把燭台放在床頭櫃上，亨利這才看到她另一隻手上還拿着一瓶看不出是什麼顏色的墨水。

亨利看了看櫃上的時鐘，時針指向兩點。

這麼晚了，他的女兒為什麼會帶着墨水到處走？

「是因為爸爸的病哦。」芙拉雅笑着回答，臉容在忽明忽暗的燭光下顯得有點詭異。

就算是亨利，見了芙拉雅這個樣子也不禁心生懷疑。

他倒不是覺得乖巧聽話的女兒會傷害自己，只是害怕她會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所利用。

撐起了身體，亨利已經虛弱得連這麼輕鬆的動作都感到費勁︰「可是現在很晚了，芙拉雅不如先去睡覺，明早才來找爸爸？」

「可是這樣的話就會有其他人發現了呀。」芙拉雅壓低了聲音︰「關於女巫的事。」

「……什麼？」亨利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的女兒怎麼會知道女巫的事？不是說女巫只有成年後才會得到傳承嗎？

難道說……

芙拉雅接下來的說讓亨利眼中重燃希望︰「我是說女巫！爸爸會生病是因為被不知名的女巫詛咒了！我想讓爸爸快點好起來！」

好像是發現了亨利對自己的懷疑，芙拉雅雙眼盯着腳下︰「爸爸是不相信我嗎？也是呢……女巫什麼的，誰會信呢？」

見芙拉雅一言不發地想要走，亨利立即急切地捉住了她的手臂︰「不……不是的！爸爸信你！芙拉雅！爸爸信你！」

被他突然的動作嚇到，芙拉雅趕忙扶住快要跌下床的亨利，安慰道︰「爸爸別急，我不會走的，小心身體。」

還在調整呼吸的亨利沒有看到，動作溫柔小心的芙拉雅臉上那一抺得逞的笑容。

把激動的父親扶回床上去，芙拉雅詢問着有關詛咒的資料︰「爸爸知道是誰對你下的詛咒嗎？」

「咳……我不知道。」亨利目光漂移，顯然沒有說實話。

連撒謊的力氣都沒有了呢。

芙拉雅想着，露出了遺憾的表情︰「這樣呀……沒有辦法鎖定目標的話，那我要多花一點時間才能解除詛咒呢。」

說完，他起身佯裝要離開︰「要解除詛咒的話必須要知道詛咒者是誰，那我再自己調查一下吧。爸爸要多休息哦。」

眼見康復的希望要流走，亨利也顧不得要隱瞞什麼了，趕緊叫停芙拉雅︰「等、等等！芙拉雅！我想起來了！爸爸想起是誰了！」

「是黛尼卡！詛咒我的是黛尼卡！」

芙拉雅的腳步頓了頓，轉頭不可置信地看着亨利︰「黛尼卡？爸爸你說的黛尼卡……」

「沒錯！就是把你生出來的女人！」亨利雙眼中的仇恨濃得像要滴出來似的。

「不可能的！媽媽、媽媽怎麼會……」

「除了她還能是誰！」亨利咬牙切齒，不斷向芙拉雅灌輸黛尼卡的負面形象。在他的口中，黛尼卡是一個貪婪、善妒、自大又邪惡的女人，當初他是被她的偽裝所欺騙，才會視她為一生摯愛。

或許是壞事做盡，她病逝在最美麗的年紀。

可是就算是死了，她也不能忍受自己的丈夫留在世上，於是便向亨利降下了詛咒。

「怎麼可能……」芙拉雅一副世界崩塌的模樣，好像是相信了他的話。

「芙拉雅，雖然你的媽媽是這樣的人，但是爸爸相信你一定是一個好孩子。」亨利拍拍芙拉雅的手背，安慰道。

他滿意地看着女孩擦去淚水，從口袋裡拿出一支畫筆︰「爸爸，我能在你手臂上畫一些東西嗎？」

「嗯，爸爸相信你。」

得到允許的女孩拉着他的手，蘸了紅墨水的畫筆掃過他的前臂。隨着符文的增加，似有若無的腥味漸漸飄入亨利的鼻腔。

他突然察覺到什麼，開始掙扎。

然而握在他手腕上的手卻有着與它瘦弱外表不符的力氣，像鉗子一樣緊緊把他的手固定住。

「別這麼興奮，爸爸。好戲現在才開始呢。」

沒受躁動起來的獵物影響，獵人慢條斯理地為陷阱收尾，還向驚怒的獵物露出了笑容。

法陣畫好後，亨利沒法再動彈，只能轉着眼珠子表達他的憤恨。

被他無能的樣子取悅到了，芙拉雅不禁笑了出聲。還是和以住一樣悅耳，只可惜對現在的亨利來說，即使是銀鈴般的清脆也變成了催命的鈴聲。

笑夠了，芙拉雅把亨利的手臂舉到他眼前，上面的血字竟慢慢變形，成了另一個模樣。

「知道這些符文什麼意思嗎，爸爸？」雖然是問句，可是發問者也不指望有人回答︰「你再婚之日，我受過的苦痛將歸還於你；我歸來之時，你得到的榮耀將殘破不堪。」

「明白了嗎？你現在的痛苦都是媽媽經歷過的哦。」芙拉雅笑得燦爛了些，眼中卻依然冰冷︰「本來有一個傻姑娘會以性命為你換來兩年壽命，可是這怎麼值得呢？」

畫筆在亨利額上又畫了幾個符文，早已氣若游絲的亨利像是被最後一根稻草壓垮的駱駝，在滿滿的不甘中失去了所有力氣。

「像你這樣的垃圾，死了又有什麼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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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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