頑槍之契 - ［第一卷］尾聲

　　天氣越來越冷，外頭吹拂著寒冷的風。

　　羅比尼特飯店的圖書咖啡廳。米凱森和卡洛亞面對面坐在一張木桌前，享用足以溫暖身子的飲品。

　　「卡洛亞，妳身上的刀傷好了吧？」米凱森啜飲完一口黑咖啡，輕聲問道。

　　「結痂了，但留下的疤痕有點醜……」卡洛亞捲起外套袖子及長袖，盯著先前遭MBZ成員劃傷的前臂，哀聲呢喃。

　　中彈的腿部也猶存傷疤，對女孩子而言真不是件好事。

　　「每天以專用藥膏保養，能有效淡化疤痕喔。」米凱森露出溫文的微笑，提供一個好建議。

　　「那米凱森的傷好點了嗎？」

　　「我的僅為小傷，沒問題。至於路易他們目前康復得非常快速，無須擔心。」

　　「那就好……話說，莎拉他們那邊怎麼樣？」卡洛亞憶起那看似充滿朝氣；內心卻十分孤獨的小女孩，不由得擔心追問。

　　「放心，自從MBZ與IX反目成仇，MBZ已將他們該解決的解決掉，許多勢力也通通給消滅。而莎拉住的小鎮，坦白講只是IX拿MBZ的名號去威脅居民，因此現在小鎮不用怕再給任何人控管了。」

　　米凱森以食指點擊桌面，柔媚笑道，「之後我請部下前去莎拉家，問她願不願意讓我們捐助一點資金，搬來霍克威城。經過她和父親的討論下，他們答應了。」

　　「所以她要搬來囉？那等莎拉整頓好家務，我們再去找她玩！」卡洛亞聽到好消息，挺直身子歡喜道。

　　「那當然，串串門子聊八卦最棒。」米凱森相當贊同此提議，點頭說好。

　　「還有，那個……」卡洛亞的音量稍稍降低，感覺像要講八卦似的，「巴比利爾的哥哥，是不是想追妳呀？」

　　「嗯，我不太曉得耶。」米凱森一耳聞關鍵字，笑容顯得無奈。

　　任務結束後，莫特開始和艾迪夫有了較好的往來――撇開時常上演的吵架環節，兩人的感情其實不差。

　　當然，並非雙方組織的所有成員都贊成此事，尤其那些前輩更是秉持許多意見。

　　不過聽說此次釀成災禍的責任，八成會算在當初要求和IX合作的前輩們頭上，因此他們現在沒資格再主張其他意見。

　　目前大概不會有其他非必要的紛爭，這樣也算一個好結果。

　　至於巴喬利爾……偶爾會打電話和米凱森聊聊天，有一次還來霍克威城約她出去吃飯。

　　而且，他皆會請米凱森「特別告知」巴比利爾他的所作所為。當然，巴比利爾每次得知胞哥主動接近米凱森時，總會露出憋悶的複雜表情。

　　米凱森不會反感巴喬利爾，畢竟她本來就喜歡交朋友，只是根本不懂自己哪一點讓他看上了眼。

　　或者說，他的舉止算是「追求」嗎？

　　她不知道的還有，這對巴比利爾而言造成多麼大的煩惱。

　　卡洛亞這邊不遑多讓。

　　杜莉因為當時丹的出手相救，莫名其妙開啟少女心的某種開關，以至她對丹有了一點意思。

　　她有時晚上也會打電話跟丹講講話，卡洛亞此時就會化為守門員，把電話給強行終止！

　　「杜莉那女人幹嘛一直來煩丹？」卡洛亞一想起這件事，怒意不禁從心頭湧現。

　　「別氣別氣，或許這是我們和MBZ能和睦相處的徵兆嘛。」米凱森半舉雙手於半空中，安撫卡洛亞，「杜莉也有跟我要電話，並且打來聊幾句啊。」

　　米凱森的言論卡洛亞聽不進去。其實更氣的，只差沒說出來的是――為什麼米凱森要擅自給杜莉丹的號碼？

　　丹明明那時有婉拒她啊！

　　躺著也中槍的丹如果在場，一定會以更激動的口吻告訴米凱森：「妳知道卡洛亞他媽的會把老子的電話，用大膠帶貼在陽台欄杆纏繞好幾圈，讓老子碰不到電話嗎！？」

　　「呦呼卡洛亞，事情忙完囉。該回去啦，老子要睡回籠覺！」

　　沒多久，丹就從旁邊出現，卡洛亞則馬上變臉，轉過身喜孜孜地抱住他。

　　「我以為你會處理很久，怎麼那麼快？」米凱森倒覺得可惜，因為這樣就沒人能陪她繼續聊天，於是笑著請求，「你自己先上去，卡洛亞留在這，時候到了我再送她上樓。明明已經搬來飯店，用不著這麼堅持吧？」

　　「不要咧，我幹嘛配合妳？」丹彎出狡黠的笑靨，身為與米凱森鬥嘴成性的人，自然不會依照她的想法行事。

　　「卡洛亞，陪我嘛！」米凱森雙手合十，開始說服當事人。

　　「卡洛亞，選我還是選她？」丹使用更直接的絕招，令卡洛亞左右為難。

　　「唉……別為難妳了，改天見。」米凱森主動認輸，親切地向兩人道別。

　　「丹，你到現在都還沒帶我去吃說好的聖代！」

　　「現在天氣不優，等熱一點再吃吧。」

　　卡洛亞的聲音在走廊上迴盪，丹則輕撫她的頭，眼眉間充斥暖意。

　　「真窩心。」米凱森從玻璃窗望著兩人的互動，喃喃自語。

　　隨後她把注意力放回手邊的小說，喝起微溫的黑咖啡。

　　不到幾分鐘，她感覺有人站在面前。抬起頭，發覺巴比利爾正用淡然的眼神注視自己，默默無語。

　　「巴比利爾。」米凱森放下馬克杯，歡喜發問，「現在是你的休息時間吧？」

　　巴比利爾點點頭，眼底滑過一絲期盼。

　　「那坐下陪我聊天！」米凱森立刻闔上小說，五指併攏比向對面的空位。

　　這顯然為巴比利爾想獲得的邀請，他二話不說，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我請你喝咖啡好不好？」米凱森說完，舉手呼喚服務生。

　　巴比利爾連忙把她的手壓下。

　　「不用，上次也是妳請我。」

　　飯店裡的圖書咖啡廳為米凱森經常來休憩的場所，被巴比利爾知道後，只要有空，他總會晃來看米凱森在不在。

　　米凱森在的話，都會熱情招呼他過來聊天，他心中樂此不疲。

　　「有什麼關係，你陪我，我就很高興了。而且身為該飯店的未來繼承人，幫朋友點喝的僅需半價！」米凱森掙脫巴比利爾的壓制，請服務生前來，搶先點選飲料，「請給我一杯熱拿鐵。」

　　巴比利爾懵懵望著米凱森純真的笑臉，原先下垂的嘴角輕微上揚。

　　接下來的半小時，便是米凱森滔滔不絕的長篇大論，內容包括新的八卦，以及工作上的苦惱。

　　巴比利爾非常專注聆聽，時而做些回應。

　　直到講得有些疲累，米凱森瞄了眼腕上的銀錶，伸伸懶腰，「坐得有點久，要和我去外面散步嗎？」

　　巴比利爾的答覆當然只有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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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店附設的公園，枝木上的楓葉快被吹盡。外頭的街景有些蕭然，又有種寧靜的格調。

　　「哈啾！」強風襲來，米凱森忽然打個冷顫。

　　巴比利爾見狀，細聲提醒，「明天多穿一點。」

　　「好。」米凱森伸出溫度偏涼的指尖，握住巴比利爾的左手，「雖然巴比利爾表情冷冷的，但手心十分溫暖喔。」

　　米凱森又伸出另一隻手牽住巴比利爾，感受他的體溫。

　　對巴比利爾而言，只覺得害羞又緊張。他的心急速跳動中，身子則動彈不得。

　　米凱森低頭凝視巴比利爾上次被鐵爪刮破的手背，傷口已成結痂的疤痕。

　　「又能和哥哥聯絡了，你想必很開心吧？」米凱森問。

　　「哦，嗯……」

　　巴比利爾開心沒錯，假設巴喬利爾沒對米凱森產生「興趣」，或許將更完美。

　　但巴喬利爾有可能是那種，認識沒多久就陷入情網的人嗎？

　　他明明既腹黑又毒舌，更是目中無人啊！

　　只要他沒對米凱森做奇怪的表現，都在巴比利爾的容忍範圍。

　　只要他沒打給米凱森、沒約米凱森出去就……嗚嗚。

　　「話說如果之後下雪的話，我們一起打雪仗！」

　　米凱森莞爾，抬起臉蛋提了想法，打斷巴比利爾的難過小劇場。

　　旋即她想到什麼似的，搖搖頭，「啊，忘記你曾說你不喜歡玩遊戲……」

　　巴比利爾發現米凱森的表情帶些惋惜，於是匆匆解釋，「不喜歡跟太多人，但如果只跟妳，我可以。」

　　「真的嗎？我好高興，那說好囉。」米凱森笑得相當甜美，以溫柔如蜜的眼神凝望巴比利爾。

　　驟然，她俊麗可人的臉蛋挨近巴比利爾的面容，往他的額頭輕輕吻上一記溫熱。

　　「……？」

　　「十八除三等於六，然後乘回三。還記得我說過要把所有吻留你吧？已經給你一次囉。」

　　巴比利爾仍處於呆滯狀態，腦袋來不及跟上米凱森的言論。

　　「其他的十七次之後記得認領。還是說，」米凱森修長潔白的指尖攀上巴比利爾的胸膛，粉嫩薄唇在他的鼻頭留下淡淡氣息，「把十七次的親臉，換成一次親嘴呢？」

　　「……」

　　「米凱森長官，蘿艼秘書有事找妳。」

　　當巴比利爾意識到米凱森正在做什麼之時，有一位部下忽然走來稟報。

　　米凱森順勢離開巴比利爾身前，朝部下點點頭，再瞅向巴比利爾，「抱歉失陪，應該又有麻煩事要請我處理。有空再聊天，先告辭囉。」

　　米凱森朝他揮手告別，接著跟上部下的腳步，緩緩離開後院。

　　撲通、撲通、撲通！

　　她感覺心臟又開始奇怪地蹦蹦跳，默默伸手輕按心頭。

　　討厭，為什麼會覺得害羞？

　　米凱森抿住蠢蠢欲動的嘴角，在部下背後捧起害臊的雙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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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在原地的巴比利爾愣愣然目送米凱森的背影，摸摸被她親吻的前額。

　　不洗額頭了……

　　不洗額頭了！！

　　巴比利爾的內心猶如小鹿亂撞般躁動，他手足無措地蹲下來，伸手扶住身旁的樹幹，試圖緩解快喘不過氣的亢奮情緒。

　　如果有人恰好路過，八成會將他視為詭異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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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蘿艼交代完米凱森先的工作任務，便與她道了別，用婀娜的步伐前往羅比尼特飯店正門口的方位。

　　而在那裡遇見丹和卡洛亞。

　　「哈囉，蘿艼美女！」丹大剌剌對那名身穿女性西裝的冰山美人道好。

　　卡洛亞則以點頭代替打招呼，朝蘿艼燦然一笑。

　　「你們要去哪？」蘿艼面無表情，用毫無起伏的嗓音詢問。

　　「老子不久前去協助酒吧的夥伴工作事務。原本上樓回房休息，突然想到有東西忘記買，所以就下來了。出門剛好遇到德里的妻子桑妮，桑妮跟卡洛亞聊天聊了八輩子那麼久，經過老子的『甜點誘惑喵喵之術』才讓卡洛亞向她說掰掰，最終成功脫離險境。」丹以誇飾法敘述對女生談天談得天長地久的無奈，瞥向卡洛亞，「妳們女人怎麼那麼多話可以講？」

　　「丹又沒阻止我們。」卡洛亞笑嘻嘻地回覆，不覺得哪裡做錯。

　　「啊啊，算了。」丹張開手掌，搓亂卡洛亞的秀髮，再瞅向蘿艼，「我們這次成功救回首領，有沒有覺得我們好棒棒？」

　　「嗯，對於你們身為見習幹部的方面，會有必要性的加分。」

　　「『你們』……」凝望蘿艼依舊面癱的清麗美顏及乏味的說話內容，使丹偷偷揚起一抹奸笑。

　　「對呀，傑歐曼那傢伙，在任務中確實讓我們大開眼界，連我都不得不佩服他呢！」丹自顧自低頭詢問卡洛亞，「對吧？」

　　「呃，沒錯……」卡洛亞發自內心承認自己後來對傑歐曼有所改觀。

　　然而丹沒將話講完，便牽起卡洛亞，「我們去買東西囉。」

　　「什麼意思？」

　　蘿艼會提出這個問話，是在丹的意料之中。

　　雖說蘿艼平時總一副漠不關心的德性，但聽見他們稱讚傑歐曼，誰都會好奇吧？

　　「咦？我還以為他會向妳厚臉皮炫耀咧……」丹故作驚訝回頭，露出意義深遠的笑容，開始講述傑歐曼出任務的各種行為。

　　蘿艼沒表示什麼，繼續默默聆聽丹講故事。

　　「那傢伙，其實非常愛他的妻子……妳知道他結過婚嗎？」

　　「身為秘書當然知道。」蘿艼微微瞇起美眸，遲疑了一下，「但只知道他結過婚而已。關於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完全不了解。」

　　「果然，傑歐曼就喜歡搞神祕。他曾為了他的妻子付出許多心力，可惜最後他妻子因難產離世……」丹搖搖頭，面露些許悲傷，「妳知道傑歐曼為何要用遮住臉嗎？聽他說是出於保護妻子而受傷，才會遮住傷疤。」

　　此時，蘿艼的柳眉微微上揚，心中似乎起了波瀾。

　　「那傢伙有許多不為人知的一面，不過他不喜歡讓別人知道……一直講太陽都要下山了，掰啦！喔對了，他不是會掛懷錶在脖子上？那是他妻子的遺物，裡頭還放著他們的合照呦。」

　　丹又有頭沒尾結束話題，再度對蘿艼遞來微笑。隨後他拉走卡洛亞，朝目的地前行。

　　蘿艼注視他倆遠去的背影，臉孔是一如既往地淡漠。

　　專情、護妻……會做菜？

　　她思索半晌，本要踏入飯店門口的腳步突然轉移陣地，走往後門附近的街道階梯。

　　她走過來之前，瞄到傑歐曼坐在階梯上，目光認真地盯著某物品。她為避免紅髮男子上前攀談無聊閒話而拖延她的時間，所以她選擇無視。

　　不過蘿艼有注意到傑歐曼所看的，是手中緊握的懷錶。

　　不久，蘿艼抵達目的地，瞅見傑歐曼仍以和幾分鐘前相同的姿勢，注視那枚懷錶。

　　仔細瞧即能發現，傑歐曼臉上傳達的情緒，竟是從未見過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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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歐曼呆呆地看著亡妻的照片，用大拇指撫弄懷錶外殼，彷彿這麼做就能讓心情好一點。

　　「已經過了好幾年，不管我怎麼刻意改變形象、去找其他女人搭訕，為什麼就是無法忘記妳？」

　　回霍克威城後，傑歐曼請人將斷掉的錶鏈重新修好，不過他的傷痛仍難以修補。

　　一陣強風颳起地上的落葉。傑歐曼伸手壓住長及顴骨的瀏海，以防傷疤因風吹而顯露。

　　他抬頭，驚覺蘿艼正站在不遠處。

　　「呃！」傑歐曼反射性蓋上手心的懷錶。

　　「我像鬼嗎？」蘿艼冷若冰霜的美眸直視傑歐曼，漫不經心問道。

　　「當、當然不像，妳是我這輩子見過最有吸引力的女性，叫我怎麼看得上別人？」傑歐曼趕緊搖頭，再用那張訕臉稱讚一番。

　　蘿艼沒當場揭穿傑歐曼的謊言，只是平淡說道，「聽說這次任務，你做出的貢獻還不少。」

　　「沒錯，讓敵人敗在我們的腳下。是不是該給我一個擁抱以示獎勵？」

　　「我除了會跟你說『做得不錯』外，並不想隨便投往你的懷裡。」

　　「哼，妳真的很冷漠。」傑歐曼將懷錶掛回頸部，從階梯站起身，「反正再怎樣纏妳都沒用，我不煩妳了，先走囉。」

　　「等一下。」

　　傑歐曼聽到蘿艼叫住自己，他停下腳步，狐疑地回過頭。

　　「星期六有空嗎？」

　　「只要沒工作的話，我閒著啊。」傑歐曼一副理所當然貌，聳聳肩回覆道。

　　「那星期六你陪我去逛個街。」蘿艼的眼珠微微飄移，「目前找不到人陪我去。」

　　「……啊？」傑歐曼嚴重懷疑自己罹患幻聽。眼前素來冷淡的女人，正在說什麼？

　　「無論你方不方便，到時再聯絡。我先去忙了。」蘿艼沒有多加解釋，轉身離去。

　　搞不清楚狀況的傑歐曼，目送漸漸縮小的背影，嘴巴如失去語言能力般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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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救援任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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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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