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蘇魯紀元來臨 - Penana 8月主題創作挑戰！ - 入夜別開燈

　　「別開燈。」女友阿寶在濕吻過後，感覺到我小腹間的一鼓熱力時說。

　　我跟阿寶才剛拍拖，今晚是首次一起躺在床上，即將度過我期待已久的一晚。

　　我聽到她的一番話，有點錯愕。

　　「別開燈。」阿寶重覆，說：「就只有這一點，希望你可以遵守。」

　　跟阿寶拍拖雖然是最近一星期的事，但我認識她已三個月，從未聽過她以這樣幾近命令的態度跟我說話，令我心裡一時間起了千頭萬緒。

　　「其他事情我可以盡量配合你。」阿寶稍作軟化，而且她的這句話蘊含著極大魔力。

　　「放心吧！我不會開燈的。」我答應阿寶，然後躺進了阿寶的溫柔鄉，歡度雲雨夜。

　　阿寶真有如她答應我的盡量配合我一切任性的要求，給我難以忘懷的歡愉，只是我始終有一件事放不下，為什麼不可以開燈？

　　阿寶是很多人眼中的女神，她有漂亮的臉蛋、高䠷的身材、修長的雙腿，一言蔽之就是那種會讓男生看著興奮的類型。這樣的一個女人，不是應該對自己信心滿滿嗎？為什麼會吝嗇讓心儀的男生看見她的胴體？她也不是未經人道的小女孩啊！用得著這麼害羞嗎？

　　「難道當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喝了一啖啤酒，向我的兄弟坦白了這個問題。

　　朋友阿然也認識阿寶，他想了想然後說：「女孩子會害羞也很正常吧！她才剛剛跟妳拍拖吧？」

　　「女生會害羞我當然明白，但有必要跨張到這地步嗎？她連那種光線微弱，只照地面的睡覺燈也不讓我開，連丁點光線都不行。」我說。

　　朋友阿年笑說：「在黑暗中做愛不是更刺激嗎？」

　　「不是黑暗中那麼簡單好不好？是漆黑中，黑得都要她帶我進入呢！」我說。

　　兩人聽罷一陣訕笑。

　　「她真是什麼都好，唯獨這方面總是讓人覺得怪怪的。」每次說起我也有點不安。

　　「既然如此，你就遷就點嘛！」阿然說。

　　「會不會其實她根本就是個男的啊？」阿年說得認真。

　　「怎麼可能呢？我都已經和她做過幾次了。」我不相信。

　　「那就是變性人了，我聽聞現今的手術很完善，感覺不出來的，但可能他怕被你仔細看會看得出來，於是就不准你開燈。」阿年胡來的推理，卻似有幾分道理。

　　但我始終難以置信，阿寶從任何角度去看都是個不折不扣的女生啊！

　　「你們說那個阿寶蠻漂亮的，時代不同啦！現在哪有女生這麼可愛，漂亮的都是男生扮的啦！」阿年說得頭頭是道。

　　「我覺得你們都想得太多了。」阿然說。

　　真是我想多了嗎？

　　我有試過去淡忘這件事，但越想忘記，越是記起，而且我發現她的古怪行為越來越多。

　　阿寶晚上幾乎都不開燈，也不外出，總是喜歡蹲在家裡看電視，在漆黑的大廳一邊吃零食一邊看。

　　「為什麼連看電視也不開燈，這樣很傷眼睛啊！」我說罷想開燈。

　　「不要，我喜歡這樣看電視，就像在電影院裡一樣。」阿寶說。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我實在沒辦法放下這顆心頭大石，只要這疑問一日仍在胸中，我就覺得我跟阿寶的關係並不完美。我在心中許下誓約，只要她願意坦白，答案就算如何荒誕，我也會全盤接受。

　　等了又等，終於到了我的生日。

　　我告訴阿寶，我什麼願望都沒有，亦不需要什麼生日禮物，只希望開燈做一次愛。

　　阿寶臉色變得很難看，最終還是搖頭拒絕，她近乎求饒的說：「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唯獨這個不行。」

　　「怎麼不行？難道說我想看看我女友的身體都不行嗎？」我說。

　　「不行就是不行，總之晚上別開燈。」阿寶堅持。

　　「妳到底有什麼苦衷，不妨對我坦白啊？我只想知道妳堅持的原因，我一定會接受的。」我說。

　　「不，我不說，你一定會嚇壞的。我以前的男友也是這樣說啊！結果沒有一個受得了。」阿寶說。

　　我跟阿寶吵了一架，還說到分手上頭去；她哭了，我也哭了，大家都很傷心，結果走到來這一步，我們也沒有真正的認識對方。

　　阿寶伏在床上，抱著她最愛的史路比公仔一直哭，我知道我就算繼續在她身邊也無補於事，或者只會令情況更壞，於是識趣地離開了睡房。

　　我到廚房拿了罐冰凍的啤酒，還有一點下酒零食，然後坐在沒有開燈的大廳，打開了電視。吃著喝著，看過了劇集、也看過了綜藝節目、連新聞都看完，終於迎來十二點鐘，我的生日過去了。

　　我忽然覺得，原來在黑暗中飲啤酒看電視真的別有一番風味，或許不開燈也不是什麼壞事，至少不值得因此與阿寶分手。

　　思前想後，還是把阿寶哄回來吧！

　　我走進睡房，喊了阿寶兩聲，見她沒有反應，擔心她會不會有什麼事，下意識就伸手去摸燈制，開燈看個究竟。

　　燈亮起，阿寶隨即尖叫，叫聲大得整個屋苑都會聽到。

　　我見阿寶反應如此誇張，馬上把燈重新關上，可惜一切都太遲了，阿寶彷彿看見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嚇得整個人蜷縮起來，一直顫抖，連話也說不出來。

　　這樣的情況維持了十多分鐘，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麼去幫阿寶，因為我連她到底在害怕著什麼都不清楚。

　　叮噹——

　　門鐘響起，我連忙去應門，門外的是鄰居黃老太、大廈保安柴叔、還有兩名軍裝警察。

　　「警察，麻煩你開開門。」門外的警察說。

　　我知道我有權不開，但我不想麻煩，還是開了。

　　「有人報警這裡發生家暴，說聽到這裡發出女人慘叫聲。你一個人住嗎？裡面有人嗎？」警察問。

　　「不，我跟女友同居，剛才是她的叫聲，我們正在看恐怖片。」我說。

　　「看恐怖片？我剛剛明明聽到你們在吵架啊！」隔壁的黃老太說。

　　「吵架是有，但我們已經和好如初了啊！」我尷尬地說。

　　「我不想聽你的片面之詞，你叫她出來跟我說。」警察說。

　　「叫她？她正在睡覺耶。」我說。

　　「剛剛不是說正在跟你看恐怖片嗎？現在又說她在睡覺，先生你滿可疑的，先給我身份証再說。」警察要求。

　　我無可奈何地交出身份証，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這時，連救護車都來了，救護員一來到就問傷者在哪裡？我的天啊！哪裡有什麼鬼傷者？

　　可能阿寶見事情鬧大了，她終於從房裡走出來，跟警察和救護員說自己沒事。她不走出來或許還好一點，警察和救護員見她煞白的臉、失去血色的嘴唇、還有顫抖的身軀，更覺可疑，竟然將我和阿寶分開盤查，還派出女警招呼阿寶，似乎是怕她有些秘密羞於告訴男人之類。

　　雖然，這的確很像一個家暴案的劇本，而事實上卻真的沒有，救護員確認過阿寶身上並無任何傷勢，女警亦再三詢問阿寶有否受到威脅都得到否定的答案後，這群不速之客終於離開。

　　阿寶第一件事是將屋裡的燈都關掉。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堅持到這地步？

　　我沒有開口，沉默地等待阿寶的答案。

　　我們在黑暗中對峙了多久呢？我早已忘了。

　　我只記得阿寶接下來的一句話：「只要開燈，我就會見到鬼。」

　　開燈見到鬼？我一時間理解不能。

　　「就照字面解啊！只要我開燈，就會見到鬼；關燈，就見不到。」阿寶說。

　　我一時間還是反應不過來。

　　「很諷刺對不對？一般人都是怕黑，怕黑暗中有什麼東西對自己虎視眈眈。我卻偏偏怕光，只要一開燈，我就知道它們肯定存在。」阿寶說。

　　「所以，妳剛才也見到我們身邊很多鬼嗎？」我問。

　　阿寶輕輕點頭，我的心涼了半截。

　　「你也不用怕，它們本就無處不在，只是見不見到的問題。」阿寶說。

　　「所以這就是不開燈的原因嗎？因為妳怕見到它們？它們看起來很恐怖嗎？」我說。

　　「其實跟人差不多，只是若要做……做那回事的話，它們就會全部圍攏過來看，而且一臉興奮與期待，我實在受不了。」阿寶說。

　　真相大明，原來問題的癥結就在這裡，我想了想，倒不難解決。

　　從此以後，我跟阿寶就改在大白天做愛了，真是如魚得水，如膠似漆。

　　晚上開不開燈，誰有空去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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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別開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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