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錦 - 桂花落

墨雲漢登基第四年，朝中、民間發生許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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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蠻再度入侵、東邊水患災情頻傳，墨雲漢忙得根本沒有時間往後宮跑，幾乎都夜宿乾清殿中，自然也沒有辦法繼續拘著沐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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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佳麗時常看見沐貴妃左手牽著大皇子墨凌霄，右手抱著小皇子墨凌雲在後花園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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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後宮就屬沐貴妃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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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頭上壓著的傅皇后已是先皇后，怎麼也管不著沐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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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桂愛怎麼作就怎麼作，只要別讓墨雲漢逮著都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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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沐桂開始改造後花園，一會兒要挖個沙坑，一會兒要搬開盆栽畫格子，一會兒要製作毽子，自然她也沒忘記暗搓搓的加高月桂殿的宮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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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沐桂就坐在涼亭中喝茶，墨凌霄在一旁默書，墨凌雲在涼亭外玩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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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有其他佳麗路過也不敢上前打擾，人家可是有兩個皇子傍身，只要不作死，就算日後不是太后那也是個太妃，反觀她們一個兒子女兒都沒有，只能在後宮中熬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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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真是人比人氣死人，還不如別上前去打招呼，看了就心裡發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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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總有那不長眼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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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月已經被勒令為傅皇后誦經祈福，可，她也有休憩的時間，當她聽說沐貴妃終於能夠走出月桂殿時，她便想著去會一會沐貴妃，趁著這幾日她藉著搬佛經的時候繞去後宮花園，就想著能不能見到沐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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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傅月遠遠看見沐貴妃後，手上搬著的佛經瞬間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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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錦？！」傅月朝沐貴妃所待的涼亭跑過來，「妳沒死！傅錦！妳竟然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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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桂施施然瞟一眼朝這裡跑過來的傅月，動也不動，傅月傻啊，真當周圍的侍衛都是擺設？婢女都是繡花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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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傅月被人擋在涼亭一丈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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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錦！真的是妳？」傅月雖然被人架住仍是不死心的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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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兒朝那邊站了站，瞪著傅月一身尼姑灰白的袍子，「是何人一直在貴妃面前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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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月一時有些懵，眼前這人是沐貴妃？可她⋯為何會和傅錦長得如此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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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桂彎腰幫已經玩完沙子的墨凌雲洗手，「繡兒，是何人一直在提起皇后姐姐的名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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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兒看一眼傅月，轉身朝涼亭內的貴妃恭敬回答，「回貴妃，是日前自請為皇后娘娘誦經祈福的傅月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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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桂這時才翩翩起身來到傅月面前，沉靜冷漠的雙眼毫無溫度的看著傅月，「本妃感念傅姑娘的大義，這次就不計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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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月愣了愣，計較什麼？計較自己認錯人？難道這個沐貴妃真的是聖上用來思念傅錦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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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您可知道⋯」傅月哀戚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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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妃知道。」沐貴妃冷冷接口，有些事心中知曉即可不必宣之於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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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月低垂下頭，有一個長得如此相像的替身，莫怪聖上藏著掖著，雖是一身鄉野粗鄙，可只要臉像、身像，那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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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就這般喜歡傅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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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貴妃帶著孩子們翩然離開，傅月跪在地上目送，咬唇思索，要是她也和傅錦長得像一點⋯是不是聖上就會多看自己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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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沐貴妃一身慵懶倚在乾清殿中的床榻上，昏昏欲睡之際聽見身旁的男人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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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妳遇見傅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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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沐桂蹭了蹭枕頭準備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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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她過得很清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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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沐桂從鼻間哼了聲當作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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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雲漢看了眼身旁的已然入睡的女人，這睡得沒心沒肺的模樣，他這幾月可忙得腳不沾地，她倒是悠閒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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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若找個事也讓沐桂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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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年，沐貴妃又產下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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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臣木訥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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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忙得走不出乾清殿，另外一位便能走出月桂殿，這不，皇子一個接一個生，這盛寵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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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桂才不理會眾臣子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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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她只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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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是女娃娃？怎麼又是個男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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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雲漢雖也有些失落但也很快釋然，皇子多也不錯啊，他不用如同他的兄長一輩子汲汲營營的追求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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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回想起當初⋯那年國師曾說，傅錦命中帶子，只可惜福少命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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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不知是真是假，如今看來前頭是真，而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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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雲漢命人將那份國師批傅錦的生辰八字庚貼取來，一目十行看去，目光停在最後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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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錦得年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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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年三十？沐桂今年已然二十有五，不同名字的人命盤還能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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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雲漢將繡兒召來，讓她多加留意沐桂身邊的所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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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沐桂終於生了女兒，雙生胎，一女一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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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凌霄、墨凌雲和墨凌陽全都趴在嬰兒床邊看著妹妹墨凌嫣，他們全對另外一張嬰兒床上的墨凌淵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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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是一樣的沒啥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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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雲漢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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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桂只能撫額嘆氣，這是親爹無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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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後夏至，南蠻終於平定，大軍浩蕩碾壓過南蠻，直到朝堂收兵南蠻終於得以喘息，趕緊送上降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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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墨雲漢終於勻出時間帶沐桂出皇城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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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街上繁華熱鬧，人潮熙熙攘攘，馬車不得入街道，沐桂一身貴婦打扮由墨雲漢牽著手，樂得在京中四處隨意晃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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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首飾什麼的，自然是宮中的最好，沐桂對那些也沒興趣，她專跑街上買吃食、看好玩、好看的街上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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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輪逛下來，莫說沐桂，墨雲漢也有些受不住，難怪逛街這事沒幾個男子喜歡陪在一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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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他們在京中最大、最豪奢的酒樓——景福樓吃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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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靠窗的最佳位置，一開窗就能見到街景，對面似乎也是酒樓、餐館，此刻對面二樓的窗是闔起來的，應當是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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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桂這會兒卻沒什麼食慾，剛才逛街時吃太多東西，這會兒美食當前她怎麼也提不起興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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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就讓妳少買、少吃。」墨雲漢捏著湯勺飲一口鮮魚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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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桂恨恨瞪一眼自己吃得歡快的墨雲漢，撇嘴，方才你啥都沒說，只是讓我走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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擱下碗筷，沐桂帶著繡兒去樓下如廁，才剛要往回走，便聽見人群的叫嚷聲還有不少人拼命往外頭跑，彷彿身後有一堆柴狼猛虎在追趕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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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邊跑邊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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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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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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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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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桂趕緊上前，繡兒隨手抓起直往外跑的人，問：「哪裡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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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雖然驚訝一個女子竟然能夠揣著自己不放，但此刻也只有老實交代，不過說話時仍是雙股顫顫，聲音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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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向二樓，「二樓，二樓靠窗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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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兒丟下人就往樓上跳，沐桂遲了些，沒辦法，繡兒有武功攀樑走壁什麼的不是難事，她只能等人群走光了才能往二樓跑，否則她還沒擠上樓就會被人給推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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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靠窗的房間，門窗早已破裂，能看見裡頭的打打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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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蒙面人正在裡頭大開殺戒，一刀一劍、手起刀落絲毫不遲疑，方才侍衛們一下子反應不及多有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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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當上皇城侍衛自然也不是吃乾飯的，那些刺客在侍衛們反應過來後，情勢瞬間反轉，換刺客們屍橫遍地、傷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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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兒也不虧是墨雲漢培養出來的，那一手繡花針加入戰局，刺客們的舉動都被那些絲線牽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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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桂沒有貿然進去，她等到裡面蒙面的刺客都被制服後才走進去，墨雲漢只有初時抬手遮擋刀劍，手臂被刺客劃上一刀，其他並無大礙，見到沐桂神色凝重走進來，便轉身背對窗口面對她，正欲問她有事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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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桂見到墨雲漢沒什麼大礙也鬆口氣，抬步上前，眼睛卻見到對面街上二樓處的窗口已經打開，一道寒芒閃閃發亮正對著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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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細想，沐桂衝上前硬是擋在墨雲漢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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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淬毒的箭矢從二樓窗口急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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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箭之人力大，能夠一箭雙鵰，箭羽硬生生穿過沐桂的身體刺入墨雲漢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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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雲漢的胸口只傷了一小口子，沐桂卻是直接被箭羽穿過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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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傅錦陰歲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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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桂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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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大皇子墨凌霄過繼傅皇后名下，立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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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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