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界] - 16 .再會之期

「我們希望終止一切對於革命軍的追捕與獵殺，正式將革命軍獨立出四大帝國跟我們修羅道之外，成為奧斯大陸上第六股勢力。」

索羅的話像是利刃一樣，劃破空氣中的漣漪，只留下座位間詭譎的寂靜。

輕咬下嘴唇的凱，目光除了震撼之外，更多的是疑惑。

在聽到索羅這句話的瞬間，他大腦就像是被雷擊一般『翁翁』的隱隱作響。

在革命軍成立的最初，是他跟其他具備一定實力之人的熱血衝勁與義憤填膺，可光頻著

憑著這股衝勁，並不能讓一個如此龐大的組織支撐這麼長時間，因此凱跟其他四個隊長伊同討論過，他們革命軍所追求的「革命」，究竟是什麼。

是推翻舊有的四大帝國？

還是扳倒這十年來越發強盛的修羅道？

答案是：平等。

他們革命軍的成員，除了前來避難的家屬與百姓，大部分都是所謂的「無籍靈師」，從字面上可以翻譯成：沒有具體「籍貫」的靈師。

但其真正表達的意思其實是：不屬於四大皇室或是修羅道這一類舊勢力的靈師。

自從天道的[空城]被上官攻破之後，他們這些不再被社會需要的工具，便失去了原本保護他們的靠山，再加上這之前，少部分的成員仗著靈師的身份欺壓百姓，導致「無籍靈師」這個名詞在奧斯大陸上變得惡名昭彰。

但事實是，這些作惡多端的人終究只是少數，絕大多數的無籍靈師辛苦的修煉，只是想藉由這個身份得到更好的生活與保護他人的能力，甚至從來不曾上過戰場，雙手也從未沾染上血跡。

可儘管如此，身為社會上絕對的少數，偏見與固有的印象，在最關鍵的時候，將他們打入了深淵。

在多次的會議之後，收回他們身上的道法已經變成全民都希望看到的結果，因此，不管在之後，那些想要保留靈力的人做出任何聲明，在他們看來都是狡辯。

衝突與誤解，失望與仇恨，最終就算無籍靈師受到極度不人道的對待，在百姓看來，都是活該。

因此，從創立以來，革命軍的目的從來就不是要革命，而是希望獲得跟其他靈師一樣的平等。

僅此而已。

這也是為什麼，在聽到索羅這句話之後，凱會瞬間呆滯的原因。

他將目光看向一旁的雨墨，只見後者也露出認真且欣慰的表情點點頭。

凱知道，修羅道是認真的。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

在他們高層的會議中，幾番激烈的爭辯後，這確實是目前唯一一格能夠讓凱自願合作的辦法。

當然，這個提案就算再出發前，依舊受到許多人反對，不提別人，其實就連索羅都有所顧忌。畢竟自己這些年來可是下令追捕了許多革命軍的成員，雖然一切過程都符合人道，但身為革命軍首長的凱難道不會記仇？

而這一切的爭論，都在一個人的名字下被平息。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修羅道上一任大長老，冥楓。

雨墨說出了當時冥楓是如何跟尼格霍特相識相交，並許下承諾。

而這份承諾，儘管跨越數十年，僅管當事人已死，可是在奧斯大陸最脆弱之時，也就是[月影之役]後，也不曾被打破。

這一點便足以證明，龍族對於承諾跟道義的看重。

再加上上官跟凱之間的關係，眾人才沒再接著反駁。

畢竟除此之外，確實沒有更好的方法了。

「所以....我想問一下道長。」這時，尼格霍特率先打破了沈默「你所謂的將革命軍獨立，成為第六股勢力，具體是要怎麼做。」

跟凱相比，尼格霍特顯的冷靜許多，並不是他不知道這件事背後象徵的意義，而是他所考慮的，是更大層面的問題，是關於......。

輕輕地看了一眼兒子，他知道這就是凱這幾年來拼命所渴望達到的。在自己妻子的描述中，他知道凱是真的為了革命軍付出了無數的心血，雖然這次回來的過程裡，看得出他的內心有些掙扎，在龍族跟革命軍之間徘徊搖擺，但身為一族之長，尼格霍特比誰都清楚，這種突然的迷茫，對於一個領導人而言，是一定會出現的。

他沒逼著自己的兒子留下，就是希望他能再年輕時多出去闖闖，龍族的壽命很長，自己也還有不少時間，他沒必要因為急著交接這龍王之位，惹的凱對族人產生排斥甚至不滿。

「關於具體要如何實現，我還沒能有確切的想法，但是首要的目標，是召集四大帝國的領袖，並停止一切對於革命軍的獵殺與追捕......」說到這裡他突然停了一下，接著有些尷尬的說「當然，這要等南方跟西方兩大帝國內部選出新領袖。」

「那基地呢？」凱這時終於開口了「我們現在幾乎都是四處藏身，如果真的要與你們平起平坐，總該需要一個永久的居所吧。」

「這個倒是不難。」聽到嘅這番話，索羅微笑的點了點頭「不知首長你可否記得當初的[浮空城]。」

「你是說，過去天道他們所居住的.....那個被上官突破的堡壘？」

「是的。」索羅挑了下眉頭說「在那次四大帝國軍隊搜索，確認裡面空無一物之後，這個空城便一直被我們修羅道保管在大陸中心的上空，其內所具備的陣法讓整座空城擁有自主吸收外界元素的能力，因此儘管我們長時間才會進去一次，但是城池本身卻依舊屹立不搖......不出意外的話，只要城內的陣法還在，他就能這樣一直漂浮下去。」

「這......」

這簡直再好不過了！

雖然沒說出口，但是凱的腦海中不自覺的閃過這句話。

浮空城作為曾經大陸第一組織的基地，在面積領地以及各種安全防衛上，只要妥善安排，自然是不會輸給修羅道的雷克萊姆斯。而曾經在四大帝國手底下擔任靈師的革命軍們，包括凱，幾乎每一個都對這地方方抱有一絲絲敬畏，畢竟他們當初可是在這城下駐紮了許多時間。

再加上其領地的可移動性與大致完善的建築，浮空城作為革命軍的基地，可以說是再適合不過了。

「經過我們之前對你們行蹤的估計，你們革命軍的成員目前大致分散四五個地區，每個地區粗略預計有兩千人吧，這樣算下來，一共便是近萬人，雖然以目前浮空城的面積，百分之百能讓這個數字的人口安居，但是我認為如果考慮到未來的種種，勢必是得將其擴充的。」

索羅一邊說，一邊從一旁的洛斯手中接過幾張嶄新的捲軸。

「這是我們繪畫的空城俯視圖，其中的暗道跟一些關鍵的地方都清楚的標示在上面了。我們修羅道將會協助革命軍在入住過程中的安全跟擴張工程.....就當作是.....這些年的賠禮。」

「當然，前提是你接受。」雨墨將身子往前輕輕地靠在桌旁。

「凱，你說呢？」

「我......」凱皺起了眉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身為革命軍的首長，你們剛剛所提的這當然是我最希望看到的，可是我想，你們可能還搞不清楚情況.....」他雙手握著拳說。

「我所認識的克拉克，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沒錯，他確實對舊勢力抱有仇恨，可是卻絕對不到要屠城報仇這種程度，我並不是說這絕對不是他做的，相反的，我的意思是，現在的他已經完全不是過去我所熟悉的那個人了！再加上你們剛剛說的，連上官都不是他的對手......」

說到這裡，凱顯然還是有些不願意相信的。

「這樣懂了嗎？就算我真的答應要幫你們，就算那人真的是克拉克，我也真的沒什麼能做的。」

「可是.....」本來還想說什麼的索羅，在聽到凱的這番話之後，也陷入了沈默。

他身為修羅道道長，自然猜到了凱口中的克拉克，很可能是在修煉的過程中走火入魔，產生類似他們修羅道內元素覺醒失敗後，靈魂破碎的後遺症。

這種情況，在他們修羅道內面對並不困難，因為元素覺醒者通常實力並不會太強，只需長老級的人便能將其制服，唯一一個意外的，就是整個大陸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影心事件」。

也是在那一次之後，他們修羅道才逐漸開始被世人所知。

可這革命軍的情況明顯不一樣，雖然他們判斷這人本身靈力並不強過索羅等人，可他所具備的能力......

「這個我有辦法。」這時，尼格霍特說話了。

「爸？」

「陛下？」

凱跟一旁的思達，同時驚詫且困惑轉頭看向他。

「我在元素的造詣上，現在雖然不一定能比得過月那小傢伙，但是在靈力的使用上，我想整個奧斯大陸還是沒人能超越我的。」他說話之時神情嚴肅，雖然說出如此囂張之言，可在做的人卻沒一個說他狂妄。

因為他們知道，他說的是事實。

「聽你們剛剛的描述，這個名叫克拉克的年輕人應該是透過我兒子傳遞的方法，覺醒出了類似屏蔽元素的能力，正好，老夫的實力不受到元素的影響也能正常發揮。」他淡然的說。

「陛下！」說到這裡，坐在他身邊的思達有些急了「這奧斯大陸之上的事，跟我們龍族一點瓜葛都沒有，再說，要是你去了奧斯大陸，我們族人的安危又該怎麼辦......」

從思達蒼老的臉龐上可以看出明顯的焦慮，他下意識地看向了他身後的諾克，似乎想要他說點什麼來說服尼格霍特。

「陛下，我也覺得需要三思.....」諾克此刻少見的同意了斯達的想法，他說「畢竟歷史上還沒有哪一任龍王在其任內離開過他的族人。」

「也沒有哪一任龍王離開我們原本居住的地方，四處尋找居所！更沒有哪一任龍王曾經達到九階巔峰同時依舊保持本王現在這格姿態，不幻化成龍！」尼格霍特平穩卻堅定地看著坐在他右手邊這兩位自從他上任以來便一直跟隨他至今的族人。

「大伯，我知道你會擔心，但是這件事我沒辦法無視，這件事情就根本而言，跟我兒子化不開關係，也就跟我化不開聯繫，再說了，月那小子是我摯友的徒弟，如今冥兄已去，我不去幫助他，誰去？」

語氣不容改變，但他霸氣得神色卻溫潤。

「陛下.......」看到尼格霍特這麼說，恩達和諾克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父王，你確定嗎？」可是沒說話的凱，此刻就顯得有些不安了。

父親若是能夠一同前來，他當然是很興奮的，但這龍族內部.....

「放心吧。」尼格霍特一邊拍了拍凱的肩膀，一邊轉頭對著恩達和諾克說「我之後不在的這段期間，族裡的大小事就交給你們兩個負責了。」

「是。」互看了一眼對方，他們的語氣中似乎帶著一絲絲無奈。

「凱，在我們走之前這幾天，你將你那些道法先教諾克吧！」站起身子，他認真的說「在我們離開這段期間，讓他再一層層的傳遞給各個族人，畢竟我離開之前也還有點事情要安排。」

他之所以只提到諾克，並不是因為恩達本身的實力不足，相反的，正是因為他修煉龍族自身道法的時間過長，如果此刻再強行轉換體內筋脈流動的方式，反而會傷到身體，甚至快能島智修為倒退。

而恩達也很清楚這點，因此他也是面露肯定的點著頭。

「可以是沒問題，但是這恐怕得耽誤個兩三天，畢竟這四種道法一次性的傳遞，就算以諾克兄的身體素質，恐怕也難以承受。」凱一邊說一邊看向修羅道眾人。

「若只是兩三天，倒是無妨。」索羅微笑的點了點頭「畢竟有幸第一次來到浮沙島，我們也想四處看看。」

「行！」尼格霍特露出了滿意的神情「那就麻煩道長跟修羅道的友人先移駕到我們準備的寢室，如果需要餐點，只需告訴門口的侍衛即可，他們會負責送過去。等待的這幾天你們若是想要四處參觀，無須顧忌，只要帶著等等給你們的貴客令牌便可。」

「那就有勞龍王了。」

月色銀滿，原本歡喜的宴席在意外之中取消，但流動在在街上的攤販卻沒有退去，龍族的百姓們依舊三兩談笑、愜意自如，在一貫海風的吹拂之下，享受著這美好的夜晚。

在凱送修羅道一行人回到各自為他們安排的房間之後，時間已經進入了深夜。

經過門廊前漫長的步道，凱再次來到那個熟悉的房前。

「安格拉？」他一邊輕敲一邊說。

「首長？」迅速地打開木門，他領著凱進房坐下。

「剛剛那.....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修羅道的道長索羅跟二長老雨墨還有幾個內部的高層吧！」一坐下，安格拉便有些緊張的說。

「他們該不會是追到這裡來了吧？首長你......」

「冷靜。」輕輕嘆了一口氣，凱拿起一旁的陳年波本，將他裝進一旁兩個璀璨而佈滿稜角的玻璃杯之中「他們這一趟來，是為了其他事......」

從房門口望出去的天色，安靜而美好、深沉卻星點熠熠，跟奧斯大陸上燈火通明的模樣相比，多了一分純樸與寂靜。

或許這一份閒暇，就是無數靈師修煉背後，所渴望的。

「怎麼可能！」聽完凱所說修羅道等人前來的原因，安格拉不敢相信地站起身子「克拉克他.....不....不！....我們這也才過去.....」說到這裡，他突然發現了一件事，瞪大了眼睛。

「對呀！道長！從我們被上官月傳送到這裡，也才過去了不到兩天的時間，他們所說的這些，在時間上根本對不上，對！他們一定是利用這種方法騙你去.....」

話說到一半，只見凱無奈的嘆了口氣，將桌上那杯香氣四溢的酒，緩慢的遞給他。

「上官當初傳送我們過來的時候，突破了總共七層以上的時空封印，這才製造出空間通道，在那種隧道中，因為時間元素的貧乏，導致我們感受不到時間真正的流逝，因此我們最後出來的時間會延遲幾天，甚至幾個月都是正常的。」他一邊說，一邊自己拿起了另外的酒杯。

「安格拉，說真的，我也不想相信....但是......。」低下頭，凱沒有再接著說下去。

「克拉克…….」深吸著氣的安格拉露出極度痛苦的表情「怎麼會.....在我們離開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啊！」他不解地大喊著。

「你覺得有沒有可能.....」輕抿了口杯中的酒，凱有些滄桑的目光閃爍。

「你是說.....他的父親.....跟妹妹？」安格拉用一絲絲從痛苦中抽出的思緒，懷疑的說。

「如果有心人利用他們兩個的話....確實有可能讓克拉克失去理智，但是他們都待在營地裡啊，雖然你不在，但是只要不被攻破......」說到這裡，他的神色瞬間也鐵青了下來。

「首長.....你該不會覺得......我們在西方帝國的整個營區都.....」

「希望不是吧......」凱一口將那一整杯烈酒灌下肚，哀傷的看著身前這同樣絕望的同伴。

[ 幻界 ]

[ 邊緣地帶湖畔 ]

淡綠色的湖面瀰漫著煙霧，一旁樹林裡的蟲鳴鳥叫環繞，在湖岸精緻的房子配上絕美的景緻，彷彿夢境一般，美的不真實。

「喵～」伸展著筋骨，白色的小貓從大門一旁的落地窗緩慢走出來。

「慢點慢點！」在他身後，穿著白色短袖的少年拿著淡紫色毛巾匆匆地走出來「才剛剛洗完，別又弄髒了！」他一邊抱起那隻白貓，一邊朝著湖畔上的木椅走去。

回到幻界多久了？說實話瑞爾自己也記不清了，只知道這些日子裡，自己大多都是像這樣，在無所事事中度過。

並不是銀不願意陪自己，相反的，他知道她非常渴望能到這裡，一起享受曾經幻想之中的兩人世界，但，唯有這件事，是她身為神王的父親絕對不會允許的。

畢竟神王一族，可不能像自己一樣閒暇度日，他們每個人都有各自對於下界的管轄範圍，要是出了什麼差錯，對五界億萬生靈造成的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的。

而身為其族長的二公主，銀更是毫無輕鬆之時。尤其她為了自己，女扮男裝到下界數十年之久，現在好不容易回來，更不敢有所懈怠。

儘管此時的自己，對她.....或許已經......

「喵！」舒服的趴臥在銀的手臂間，爵士若有若無的抵抗著瑞爾拿著毛巾正在幫她擦身子的手，打斷了他飄蕩的念想。

「好啦好啦，忍一下，現在外面這麼冷，小心生病了。」他露出有些無奈的笑容，輕聲的說。

「老梵！」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他旁邊的林子傳來。

「維德？稀客啊！」瑞爾有些驚訝的回過頭，一眼就看到那身穿藍白色短袖的男子。「怎麼啦？一大早就要喝酒啊？」他有些嘲諷的說。

叢林間石頭鋪成的小鹿徐徐走來，那人的腰際間掛著一瓶異常顯眼的酒瓶，他的髮型線條分明，臉上隨時都帶著一份有些休閒的笑意。

「才不是！」翻了下白眼，維德露出認真的神情「剛剛在傳送點有消息傳來，說是有新的絕界者要來了。」他說。

每當有新的絕界者從下位面突破進入幻界，可以說是長年在這裡生活糜爛的絕界者們除了喝酒尋歡之外的唯一樂趣，不只是因為能結交新的朋友，更是為了能在一成不變的生活中，聽到來自其他位面的故事。

這些曾經在各自下位面被稱作神的最強者，如今在永恆的壽命中，卻只能依靠這種雜事尋得樂趣，不知該感到知足，還是該感到悲哀。

「喔？沒想到現在的五界裡，還有人的修為能感之到我們的存在。」瑞爾有些意外地問。

「是從哪裡來的？該不會又是某個藏在不知名的位面偷偷修煉的老頭吧！」他笑著說。

他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在回來神界的這些日子裡，唯一一個突破上來的，是一個在從來沒人聽說過的下位面，苟活修煉到近千歲的老者。

在他到這裡之前，身體已經幾乎衰老的不能行動了，要不是趕在最後一刻突破那層屏障，說不定這人就直接一命嗚呼了也說不定。

那天，在他被傳送到這來的那一瞬間，可以是給現場所有萬分期待的絕界者們嚇了一大跳。

也好在神界的元素濃郁，他那蒼老的樣子終究會隨著時間恢復，回到過去意氣風發的樣貌，只是究竟需要花上多少時間，就不得而知了。

畢竟能突破到神界來的絕界者，大多都是意氣風發的天才，都在中年甚至青年便來到這裡。這種一步一步累積而來的普通人，萬年來也沒出現過。

眾人再多了一個茶餘飯後的話題之時，也算是開了眼界。

「不。」然而維德並沒有跟著他一起笑，而是露出異常認真的神情。

「這人來自奧斯大陸。」

「什麼！」

氣流從耳邊呼嘯，眼邊的景物從四週向後扭曲略去。

迅速地穿越大半個幻界，瑞爾跟維德在天際間快速飛躍。

奧斯大陸.......

一想到這人是從那個地方來的，瑞爾此刻的內心便無法抑制的興奮了起來。

在他的印象中，奧斯大陸之上，最有資格跟實力能突破這層屏障的人，有就只有他了吧！

冥楓。

老頭子.......

每當腦海中浮現那個紅髮的老頑童，瑞爾的臉上就禁不住的露出微笑。

越過一整片樹林，還有幾個絕界者所居住的市鎮，眼前的景色變成了一望無際的草原，天空中巨大的齒輪緩緩轉動，三輪明月高掛，淡紫色的天空印照出遠方高處神族的宮殿。

在眼前平原略為下沉的地方，一個外表純白色大理石的宮殿有些突兀的聳立。

只見瑞爾他們慢慢的放緩了速度，平穩的停在了這宮殿之前。

「幾天不見，你的修為又增加了。」有些喘著氣的維德說。

「運氣，運氣。」挑了挑眉的瑞爾笑了一下，接著便朝著那高聳的大們走去。

「……只是....」深吸一口氣的維德看著前方那少年健壯背影，內心卻忍不住茂生一絲困惑。

不是說他是因為沒辦法操控元素而被逐出神族的嗎？

怎麼剛剛.......

搖了搖頭沒再想太多，他趕緊快步的跟了上前。

「來者何人。」站在門口前的兩個侍衛穿著一身軍愷，用著毫無溫度的音調問。

「絕界者，維德。」

「平民，瑞爾。」

在聽到瑞爾口中的平民兩個字，那守衛的臉上明顯的露出了難以形容的....戲謔般的神情，但他們並沒有說什麼，而是立刻便打開了那巨大而沈重的大門。

跟外面不同，這宮殿的內部呈現完完全全的黑色，就連巨大的支柱跟地板都是黑曜石所打造，一眼望去就像深沉的湖水一般，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整個內部，最顯眼的地方，便是其正中心那個一平米大的平台了。

其高度並不高，只有一個階梯左右，四周只見無數個黑色的波紋在空氣中扭動，彼此之間糾纏與拉扯著，凌亂的同時，卻也維持著詭譎的平衡。

這每一個波紋都是五界裡不同的位面通道，每當有人要突破該位面的極限時，該人的魂魄便會被強直通過這些通道傳送到這裡來，而過程中的時空擠壓，也會將其魂魄完整的實體化，變成像他們這種，只要有能量支持，便能永恆存在的個體。

此刻的大廳內，除了他們兩個人之外，也三三兩兩的站著面孔熟識的幾個絕界者，他們似乎並不意外看到瑞爾的到來，面帶微笑地對他打招呼。

「瑞爾。」看著身旁之人此刻有些緊張的樣子，維德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頭。

「放鬆。」他輕切的說。

「恩......」點了點頭，但瑞爾卻絲毫沒有放鬆的樣子。

期待還是慌張，此刻越來越明顯的心跳，已經讓人失去思考的空間。

就在這個瞬間，眼前台面上的光芒突然閃爍了一下，點滴的星光帶著銀白色的色彩，隨著四周越來越濃郁的時間與空間元素湧動，那射出的顏色也越來越豐富。

片刻間，光線已經讓人完全看不清眼前的景色，直到腦海中嗡嗡地迴盪起暈眩的聲音，整個畫面才回歸平和。

「這是......」瑞爾的眼睛還沒對焦，便聽到令自己驚詫，卻又熟悉無比的聲音。

一絲不掛的男子帶著一頭黑髮，他肌肉線條分明的身軀此刻臥坐在黑色透亮的地面，有些疑惑的眼神四處緊惕的掃視，直到他與瑞爾的目光相交。

「銀靈？」

「上官？」

同時叫出名字，然而聽到對方這句話的瑞爾，剎那間遲疑了幾秒，隨後卻又想起了什麼似的，露出釋然的微笑。

「真的是你......上官。」

他從空氣中輕輕一抓，一層淡藍色薄紗般的披風便自然而然的出現在他手中，他走到了上官身前將其遞給他。

「你......」看著剛剛那有些不可思議的一幕，上官瞬間皺起了眉頭「你是....銀靈？」他有些質疑的從頭到尾打量著眼前之人。

「是….也不是。」瑞爾露出了一絲苦笑，陽光般燦爛的容顏，瞳孔中卻散發著不符合的滄桑。他伸出手將上官拉起，悵然的嘆了口氣。

「來吧，好多事情得跟你說.....」

隨著他們兩人的離開，大廳內的其他人在短暫的聊天之後，也接二連三地走去。

誰也沒注意到，在一旁黑色支柱後，身穿白色兜帽袍子的銀，眼底風暴繚繞。

從剛剛經過的一大片草原漫步而過，身後那片巨大寬廣的天幕蒼穹不斷有流星飛掠而過，天頂雲端之上的宮殿看上去依舊是那麼端莊華麗，偶爾從他們身旁路過的絕界者們也都親切地對著瑞爾點頭，並偷偷地端詳著上官。

這個新加入的絕界者。

「我不信.....」神情錯愕的上官端詳著眼前的瑞爾，他不停的搖著頭。

他們一路走到了一處絕界者們平日聚集的街道，並隨處找了一個可以坐下休息的地方，一路上瑞爾不斷地敘述著他跟銀靈之間的關係、萬年前奧斯大陸上靈師的起源、這個神界基本的構造還有所謂絕界者跟神族的區別.......

店內酒杯碰撞的聲音與吵雜的喧囂聲此起彼落，人們通紅著雙頰與泛著血絲的瞳孔，在溫熱的空氣裡，充斥著歡愉。

「關於神界這方面的事情，我還是能夠理解，但是你說瑞爾梵斯他......喔不對！你才是瑞爾梵斯.....那個化名成瑞爾梵斯的人還是個女的！還是你的愛人！是為了找當初是因為得罪神王而被扁下凡間的你，才到奧斯大陸之上......雖然那時候老頭子也是有類似的猜測才收你為徒，但是你這背後真正的故事也太......」一口氣說完自己剛剛聽到的資訊，上官有些暈眩的樣子，讓瑞爾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真難得啊...見到你這種毫無頭緒的模樣，記得當初，你跟老頭子永遠像是什麼事都在你們計畫之中一樣，一直都是那樣沈穩。」瑞爾懷念的說。

「哎.....別說了別說了....」上官趕緊尷尬的擺了擺手「你堂堂一個神界的神族，我跟老頭當時還自以為是的『教你』，現在想起來就覺得好笑.......」

「哈哈哈哈，怎麼會呢，要不是你們，說不我這一輩子都沒辦法操控元素......」說到後面，瑞爾好像意識到什麼一樣，慢慢放低了他說話的聲音，有些緊張的看了一眼四周。

這家店是他最常光顧的酒吧，裡空氣有些溫暖，除了因為火爐的旺盛，最主要是因為覺界者們彼此和樂的氣氛，將這裡與絕大多數都令人心寒的幻界給區個開來。

「可是我還是不懂，我根本就沒有特別尋找你剛剛所說的『神界時空』，我到底是怎麼會跑到這裡來？變成什麼絕界者？」上官依舊是很不能相信自己此時真的處在所謂的神界之中。

「可能是你本身的實力就已經達到了奧斯大陸上的限制，再加上你當時又做了什麼事，意外的觸發了體內的筋脈進行突破，導致位面本身將你強制傳送過來吧！」瑞爾若有所思地想著。

「可是照理來說，我要是做了什麼劇烈的事，自己應該也會知道啊！為什麼現在我一點頭緒都沒有，只記得那時候在審核會的封閉空間裡.....」一想到這裡，上官的記憶就不致為何的開始模糊了起來。

「這你就別想太多了！穿越過五界跟神界連接的時空通道，本來就會讓一般人的記憶有些斷層或模糊，像你這樣只忘記一小段已經算是很厲害的了。你應該也感受得出來這裡的元素濃郁程度是下界的數萬倍，只要在這多待幾天，那些記憶自然就會自己修復回來。」瑞爾安慰到。

「是嗎....但我總覺得似乎有什麼....現在非立刻去做不可的事......」無奈地甩了甩頭，上官笑了。

「當初你會答應冥楓這個陌生人幫你恢復記憶的心情，我現在也大致能夠理解了.....這種感受真的很....痛苦。」

「哈哈哈哈！」瑞爾跟著笑了起來，他輕輕的拿起一旁的水杯放在桌上。

「倒是老頭子他怎麼樣了？剛剛聽到他們說有人從奧斯大陸上來，我本來還以為是他，結果沒想到是你啊！」

「你......你不知道......？」看著瑞爾這副期待的樣子，上官有些遲疑的試探的說。

「知道？知道什麼？」瑞二件上官突然改變的表情，他疑惑的問，但就在他皺起眉頭的瞬間，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該不會.......！」

「恩…..」上官泯了泯下唇，有些沈重的點了點頭。

在他們兩人之間，原本熱切的空氣瞬間沈默了幾秒，面容呆滯的瑞爾，用力的嘆了一大口氣。

他一邊搖著頭，一邊將桌上兩個水杯分別倒入深棕色的威士忌。

「來...」兩人異常有默契地拿起了各自的杯子。

「敬老頭子.....」

「敬老頭。」

酒杯碰撞後，一口飲進的瑞爾眼光有些泛紅。

或許是悲傷，又火許是強烈的酒體在胸腔迴盪。

他仰天長長的吸了一口氣，輕聲的說。

「或許這就是命吧。」

「恩....或許一切都是命吧。」上官聽到這句話，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也露出一絲苦笑的說。

「他是....怎麼走的。」悲傷之中的瑞爾有些不甘心的問。

「生病嗎？還是修煉過程中出了差錯？」

「都不是。」上官直直的看著自己的手掌，然後緊緊的握住拳頭，最後再慢慢，一點一點的放鬆。

「他是被瑞爾梵.....被你說的，那個叫銀的人殺死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ㄚ！！！！

終於！把兩個故事線連再一起了！

其實所有的劇情都很臨時，但是又有很明確的伏筆要回收，還有很多新的伏筆要埋，所以整個寫作的過程是真的，又驚險又刺激。

痛並快樂著！哈哈哈！噁嘔..（吐血

最近讀者寫信催稿變多，還有各種建議跟投幣～

總之啊，這一個月真的很開心！！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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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再會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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