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屆 — 生死有文學大賽 - 那一步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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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那一步

弦憶

Nov 5, 2021

287

3 Mins Read 997 Wor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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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無法決定自己是否應該往前踏出那一步。

　　她來回踱著步，薄博的長袖被攥在手心裡，揉皺了一團，就像她緊緊擰起的眉毛一樣。周圍的人潮來了又散，散了又來，而 H 只是在自己的小圈裡徘徊，好像她是世界裡格格不入的那一個。

　　四周的人以同樣的目光打量著她，如眾多相機在她身上聚焦又模糊，模糊又聚焦。H 感到有些不自在，但也僅僅是有些，她仍在來回踱步，在那個小圈圈裡。

　　一手攥著薄衣，一手溫柔地撫摸著肚皮，她的呼吸因窒熱而緊促。H 真的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跨出那決定性的一步。而就在她猶豫之際，一名老婦走了過來，手裡提了個竹籃。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老婦和藹地笑著，額頭同樣覆了一層汗。「我看妳在這裡繞了好久了，是找不到要走的路嗎？」

　　H 思忖時緊抿著唇，躊躇後還是搖了搖頭，「不。我知道路的。」

　　「那有什麼是我可以幫忙的嗎？」老婦熱心地問著。

　　「沒有，謝謝妳。」H 從滿是汗水的臉上擠出一抹笑容，看著老婦彎下腰，在竹籃裡找著什麼，最終拿出了一顆圓滾的橘子。

　　「這個給妳，要好好補充營養吶。」老婦將橘子塞入 H 手中。

　　H 有些想推辭，但老婦搶先說了句：「都是為了孩子好。」溫柔拍了拍她的手，在 H 來不及反應時便提起竹籃退開。

　　「……謝謝妳，婆婆。」H 靦腆微笑道，垂下的眼睛看著黃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用謝。」老婦如沐春風地笑著，離開前再次詢問：「妳真的知道路嗎？」

　　「嗯。」H 點點頭，不明白為何老婦嘆了口氣，但旋即腦海便又再次被一成不變的問題給佔據。她沒有目送老婦離去，而是納納地轉過身，感受第六陣風從自己面前呼嘯而過。耳膜有點痛，她想。

　　H 握著手裡的橘子，另隻手撫著肚皮，感到腰椎因為久站而變得酸了起來。而只要一個小小的毛病出來，其他的總也會出來──H 感受著，全身的每一處肌膚都同時吶喊起來。突起的腹部尖叫得最大聲。

不要叫了。

　　鼻間泛起一抹紅，H 的眉毛再次擰得像是她的衣物一樣。

　　不要叫了。

　　「咚」地一聲，橘子滾落在地，與 H 的雙膝同時落地。

　　不要再叫了！

　　H 猛然尖叫起來，腔調裡帶著濃濃的悲哀，黑色的迷濛雙眼裡倒映著一顆又一顆拳頭、一隻又一隻腳掌，還有那張咧著血盆大口的充斥酒味的口。

　　「不要再叫了！」他緊揪著 H 的耳朵喊，H 的耳朵從此都變得好痛。

　　聚焦又模糊，模糊又聚焦。而這次他們沒有再模糊地帶過她，而是扶著她穿著薄外套的手，想要把她拉起來，但誰也都沒有成功，因為 H 已經決定好了要不要跨出那一步。

　　民眾喋喋不止地討論這名女人在做什麼，遠方的保安沓沓前往，仍沒能趕上那第七陣風。H 的髮絲被吹得翩然，像隻自由的蝴蝶那樣，張翅、起飛。

　　唯一可惜的是鱗粉飛得四散，那紅色的粉末落在第七陣風間，呼嘯聲掩過他們的聲音，唯有他們的臉在呆愣過後轉為瞬間驚恐，皺得似她的衣物一樣。

　　老婦靜靜站在對面的月臺，看著橘子跟著滾落。

　　H 已經決定自己是否應該往前踏出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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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在路上倒下

#3 生命的交替

#4 彌留半秒間

#6 《風鈴》

#7 拋去生死之戀

#9 淪城雜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