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從不公平 - 第一章 - 2

「小哥，456元。」

「500，不用找了。」

「喲，謝了。住半山的有錢人果真爽快，哈哈下次歡迎再叫我車⋯⋯」

沈季下了紅的，抬頭看了看眼前的綠蔭大宅，他冷笑了一聲。

左拐右轉，沈季來到一扇白門，

「叮咚。」

未等沈季按第二次，門急步地開了。

「哥⋯ ⋯哥！」

曾敬謙粗暴地把人拉進屋，沈季像人形抱枕，皮肉被勒緊發紅。

嘖。

沈季頭皮發麻，左手捏緊紙袋，硬是忍著噁心，拍拍他後背。

「哥！外面，我爸，他⋯⋯他現在怎麼了？他有聯繫你嗎？」

「現在先交給法律團隊，你好好休息一下，」溫柔似水的聲音在曾敬謙耳邊回響，「沒事的，不是有我在嗎？」

「嗯，是呢⋯⋯今早警察和記者堵門，我嚇了一跳，要不是哥及時來後門接我，我想我現在也⋯⋯不知道怎麼辦⋯⋯」

「過去就別想了。來，我帶了飯。」

沈季半拖著人來到餐桌，打開紙盒，少許青蔥加上奶香的奄列蛋。按下曾敬謙坐在椅上，把湯匙遞給他。

曾敬謙有意無意把玩著手上的湯匙，沿著完好的蛋，一剖劏開，白米飯的味道撲面而來。

「話說哥，你怎麼知道這裡的？」

這是他在和沈季結合前兩個星期買下的，本來是預祝沈季落敗的賀禮。

瞧著他眼裹滿佈可憐的紅絲，沈季笑了笑：「不是你跟我說的嗎？」

「我嗎？」

「是。」

當初不就是用枕邊之語把我騙進了這裹，充當你的玩伴十多年，小兔崽兒。

「是這樣呀⋯⋯」他咀嚼了一口「⋯⋯好像是哦。」

「我已經把洗刷用品買過來，你先用用。」

「嗯。」抬手又扒進幾口。

「對了， Best 5成績你看了嗎？」

「看⋯⋯看了。」

「砰」

飯盒連人空倒在地。

沈季坐地托頭，冷眼問道：「多少來著？」

「Best 5多少？Best 5是什麼來著⋯⋯對對對，最高五科成⋯⋯績？好像23還是25來著⋯⋯嘻嘻，」曾敬謙似是分不清楚青紅皂白，伸手往前亂抓，「哥你有好多個啊，哈哈哈⋯⋯」

哼⋯⋯這吐真劑還真有用⋯⋯

曾敬謙說的分數與從老師打聽的分不差。

沈季盯著在滾地的他，只感陣陣難堪。

出身名門第子的他，考試總是不亞於年級前三，因此被賦予厚望，預期4科必修外加3科選修成績總分應有30以上。依他這分數，港大、中大醫科肯定不夠分，商科也有點難。哼⋯⋯心態果然是他致命弱點。

「哥，我是不是快死了。」

「沒事的⋯⋯」沈季意味心長看了看曾敬謙，拍拍曾經讓他傾心的臉。「我怎麼捨得讓你死。」

「呵呵⋯⋯」

曾敬謙發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中視線黑暗，手腳動彈不得。雖然失去視覺，他卻依稀感覺四方八面投來的視線。無形中，他感覺當中有一雙視線，盯得他發慌。耳邊一直迴盪著輕音細語，他卻忘記了內容。但有一瞬，曾敬謙好像聽見父親的叫囂。

「曾少！」

眼睛猛然睜大。

眼前女人似是沒想到他突然醒來，被嚇得倒退數步。

「誰，誰讓你進來的！」

「對不起、對不起，」打掃的黃阿姨連忙彎腰道歉，「我在門外聽見你大喊，所所以，我就趕緊⋯⋯」

「嘶，」張敬謙揉著前額，「沈季呢！他肯回來了嗎？」

「唉⋯⋯」

「嘖，問你話呢！」

「唉，還沒回來⋯⋯曾少，那你昨晚為沈先生準備生日蛋糕和禮物怎麼⋯⋯」

「扔了！扔了嘶⋯⋯出去出去！別煩我！」

「好好好，是是是！啊！這是您的信，我我放在這⋯⋯」

黃姨趕緊把文件袋放下書桌，急步離開。

曾敬謙捂了捂頭，走到桌邊，瞄了瞄牆上的鐘。

2022年12月29日 11:34

伸手探去文件，發抖的手拿著信刀拆開封條。盯著上面的字，身體如冰塊般冷凝。

他爸被舉報罪成那事已經過了四年。他失去父親的看守，卻粘在沈季的左右。

考砸了的曾敬謙，沒有拿到大學的保送，在沈季的推薦下，他退而求其次讀了L大的商科；沈季則順利入了心念港大的Business Analytics，他借在學時攢的人脈，成功創業，畢業前，公司規模扶搖直上，而自己也入公司，奮身工作，自認分擔沈季的壓力。

彷彿沒了沈季，自己似是要發瘋！

沈季叫自己別接父親律師的來電，他沒接；沈季叫他跟親戚斷關係，他果斷地把所有聯絡方式刪除拉黑；沈季叫他轉手即將簽約的大客戶，他沒有懷疑照做。

沈季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哪怕沈季要自己獨攬財權；哪怕知道沈季在外有遇；哪怕要他像個怨年少婦，為他獨守空房，他也可以！

前提是，沈季不離，他便不棄。

只要他不背叛，哪怕要自己死，也是心甘情願。

可是⋯⋯近幾個月，他發現了枕邊人的秘密。

曾敬謙打開抽屜，一包透明袋躺滿藍色的藥丸。

那是沈季推薦他服用的安眠藥。四年前，從新聞得知父親在獄自殺，曾敬謙好幾個星期也不能入睡。他試過不同藥物去解決，效果也不似預期。只有這款藥才讓他一服即睡。可至那時起沈季像是有意無意地躲他，三隔兩天便會晚歸。

那時正值新公司試運，曾敬謙也沒想太多。

可是，次數多了也慢慢起疑，兩人爭執次數也變多。可笑的是，起頭明明是他；但節衷的也是自己。直至現在，沈季晚歸已是日常，而自己更是活得不成樣。

曾敬謙莫名火起，拿起藥包往地猛扔，藥包撞出小洞，悉數藥丸傾盆而下。

「砰砰砰砰」

「哈哈啊啊沈季，你這個賤人！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曾敬謙一手掃開櫃上的物品。玻璃杯、刀片及零碎紙張全傾落在昂貴的毛毯上。

那是沈季送給他同居的第一份禮物。曾經包裹著兩人的溫存。現在玻璃杯灑染暗紅染污奢華的白，不再無瑕。

「你要怎麼樣對我？！」

曾敬謙眼尾發紅，怒把報告撕碎。

「滋滋滋」

一下兩下三下，像是要把一切的一切毀掉。

「氯胺胴，你他媽給我吃了什麼？！竟然讓我染上毒癮！！！」

發瘋人脆在地上，兩三溫熱淚水滴在碎紙上，黑字化開終不見原型。

「那麼多年，我為你付出的，那都是狗肺嗎？」

垂落的手背輕碰一處冰冷，曾敬謙默默盯著刀中的倒影。

人兒淚目，數根髮絲掛在耳垂，雙目無神，下眼皮掛著紫紅的半圓，長期酗酒，皮膚早已不如年少般彈滑。曾敬謙從不敢相信，昔日自傲的容貌會被「年歲」這把的刀磨蝕至如此。

曲縮的指腹緊緊握著柄頭，烏黑眸目燃起一團火。

「滾開，滾開！」

曾敬謙直接衝上公司大樓的頂層。

眾員工不多不少知道曾敬謙和總裁沈季的暗地關係。儘管肉眼上看見他西裝不整，精神恍惚，保安也因身分原故而不敢阻礙。

曾敬謙一把推開辦公室門，還是他熟悉的擺設，可看到那背對他的座椅，顧不上什麼感情懷念，此刻只有想殺掉他的心。

「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

他一把越過辦公桌，左手從領口袋淘出拆信刀，右手把黑椅轉過來。但當手起刀落時，曾敬謙看清迎面的容貌，原本滿身殺氣，只餘一面蒼白，手持的刀也隨之掉地。

「唔唔唔！！」

曾敬謙眼尾瞄到左邊落地玻璃，他心心念念想要殺的人正蹲在一角，手腳自縛一團，嘴似是透明膠布被封，只能發出吱唔聲。1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zKLOwkeQD

他慌忙地咽了一口水，緩緩把視線轉回至椅上。眼前人看著清秀，緊閉眼簾，挑著二郎腿，左耳紅環襯上利落短髮，分不出是男是女。

「你、你、你？！」

雜亂不堪的聲音惹得「他」眉頭一皺。眼皮緩緩張開，目光落在曾敬謙身上。

對，就像早上夢中。1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yaaE9dHhk

那雙輕視的眼睛像是把自己看穿。曾敬謙只感頭皮被盯得發麻，身體動彈不得。

「哥，」1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kv3P03X8a

沉穩女音響起，一手托腮。

「你剛才說要殺掉誰？」1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6636qOKg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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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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