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晝曦（日系） - 囚牢生活開始

“喂！醒醒，醒醒啊！”

感覺到接連不斷的疼痛，日日漸漸睜開眼睛，發現新羽正在用手掌左右拍打著自己的臉。

“醒了，醒了。”日日一手捉住新羽的手掌，然後腰部發勁，從石床上坐了起來。

“咻，咻，你有沒有聞到一股怪味，好像是藥材的味道。”說完，日日感覺胸口怪怪的，像是被甚麼東西黏住一般，翻開衣領一看，發現一張白色的大紗布正在自己的胸膛上，散發著一股濃郁的藥材味。

“我也有，應該是那群人替我們上的藥。”新羽說。

“這裏是哪裡。”日日下床，環顧四周，計算自己和新羽在內，在場有二十個人，他們都躺在石床上，貌似都還在睡覺。觀察完其他人，日日便把目光轉移到周遭的環境上。這個地方由六面石壁包圍而成，絲毫不見任何縫隙，除了最前方的一道鐵門。另外，這裏的照明主要依靠鑲在牆壁的煤油燈，大約有八盞，不過煤油燈全部集中在房間，鐵門外一抹光線也沒有，只有一片令人畏懼的漆黑，同時也讓日日無法得知鐵門到底通往何方。

“我猜這裡應該是他們的監獄，不過要是這裡沒人的話，就真的跟墓室一模一樣。”

“或許這裏就是用墓室改裝而成，誰知道呢？說起來，你有跟這裡的人說過話嗎？”

“並沒有，我只是比你早起個幾十分鐘。”

“話說回來，我在被他們捉住的時候，師傅就在一塊石頭後面躲著，我想不久後，她應該會來救我們出去。”

“你不是跟我說，你師傅就靜靜地看著你被捉走，然後什麼也沒有做吧！”新羽眯起眼睛，一臉質疑的說。

“對啊！就是這樣，不過當時人這麼多，你暈倒了，我也受了傷，就算有師傅出手，也未必打得過他們，反而會害師傅被捉，到時候就真的求救無門啦。還是靜觀其變，讓師傅部署好，再把我們接走，這樣才是上策。”

“唉！你這樣又有道理啦。”

“不過我還是有些事情不是很明白。”日日閉上眼睛，用食指和拇指戳揉著兩隻眼珠。

“有啥不明白的呀？”

日日停止了戳揉，重新睜開眼睛，露出血絲滿佈、一臉疲倦的眼珠子，說，

“我是在清醒的狀況下來到這裡，在到達這裡之前，我經過了幾處地方，其中的一處是有著很多嘈雜聲，像是一般民眾的喧嘩聲，同時我也嗅到一些食物的香氣，所以我猜這裏應該是一個居住地或者村莊。”

“村莊？可是冰川不是已經和夜闌所有的村莊通過信了嗎？怎麼還會襲擊我們。”

“這就是關鍵所在，城外區域這麼大，為什麼那群白衣人好似知道我們所在地，在那麼晚的時間點來襲擊我們，就像已經精確掌握我們行蹤一般。”

“你意思是冰川和白衣人串通，把我們的行蹤故意暴露出去，然後……這說不過去啊！冰川要幹掉我們何須等到這時，更何況她和你師傅交情匪淺，據理來說應該不會對我們出手啊！”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日日盤膝而坐，雙手向下撐在大腿上，整個上半身無力的往前彎，眼睛也再次閉起，看起來十分疲憊。

五分鐘後，一個身穿藍紋米黃色長袍、沒有蒙面、頭戴包頭巾加黑色頭箍的男人打開了鐵門。

“集合！”

男人大喊一聲，躺在床上的人無一不被驚醒，然後迅速下床，五人一排地站立在監牢的走廊。雖然日日和新羽聽不懂男人的話，不過看到大家動起身，他們也只好跟大隊，站在隊伍的最後一排。

在眾人列好對後，男人開始圍繞隊伍步行，走到隊伍最後排時，他朝著日日的腦袋舉起黑色的鐵棍。

日日眼睛緊盯著前排的人的後腦勺，盡力避免與男人有眼神接觸，以防招來禍患，然而此刻，滿滿的惡意正在自己的旁邊蔓延開來。

“這是要給我一個下馬威嗎？”日日心裡一想到，身體的毛孔瞬間縮緊，眼睛像是不受控地睜到最大，臉頰的肌肉在持續顫抖。

男人把舉起的鐵棍大力揮下，途中近得幾乎要碰到日日的耳朵。

“走！”在男人喊話的一霎，鐵棍也最終敲男人另一隻手上，發出「啪」的一聲。接著隊伍開始動起來，向著前方移動。

逃出生天的日日冷汗瞬間冒出，心臟也開始快速砰動，好代謝掉剛才累積的緊張感。

“走了。”新羽用鞋子踩了踩日日，把他從恍神的狀態拉了出來。

“我還以為他要打我呢！”回過神來的日日馬上動起腿，隨著隊伍移動。

離開鐵門後，走了二十秒，隊伍來到一處濕答答、透著月光的地方。

“兩分鐘！”

眾人聽到男人發話後，馬上從隊伍脫離，熟練地拿起擺在旁邊的漱口杯、牙刷和牙膏，到貯水處舀起水，便開始刷牙。

“你們兩個，這邊是你們的。”男人對站在原地、還沒動身的日日和新羽說，然後用鐵棍指向擺放在石壁上的兩套刷牙工具。

“磨磨唧唧幹啥？不快點連牙也刷不了。”新羽說罷，快速舀起兩杯水，遞了一杯給日日，便刷起牙來。

“噢。”日日接過漱口杯，一邊刷牙，一邊看著石壁上的一處凹陷和它旁邊的裂縫，再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完全不覺得痛。

兩分鐘後，隊伍重新集結，繼續向前走，走過長而斜的石梯後，眾人終於離開石窟，來到室外。

此刻，站在斷崖上的日日和新羽徹底震驚了，因為底下映入眼簾的是一座頗具規模的城市，城市由兩條護城河圍繞而建，兩條護城河與溪流貫通，形成方便移動的水上交通網絡。

最外圍的護城河，旁邊種滿農作物，大部分的房屋都是扁平的矮樓，而內圍的護城河，旁邊則種滿密密麻麻的椰棗樹，像是一道屏障，把內圍和外圍的區域明顯劃分開來。其中，整個城市最吸睛的東西，莫過於位於內圍中央，大得令人有點膽顫的一棵——猴麵包樹。

猴麵包樹的樹幹，像是有著藍鯨外型的小山一般粗壯，不過相比起它的寬度，它的高度就顯得沒有那麼突出，眼觀大約五十多，不到六十米。然而，真正能夠體現其雄奇之處的地方，並不在其樹幹，而是在它的樹冠。

尋常猴麵包樹的樹枝短小凌亂、枝葉疏散，看起來就像沒有皮膚血肉，只剩下骨骼的手掌般悚然，但眼前那宛如巨獸般的猴麵包樹，不僅體型出眾，它的粗長的樹幹樹枝更長得蜿蜒曲折，三百六十度地不斷往外延伸，加上繁茂樹葉的襯托下，整個內圍區域就像被一張人體脈絡般的羅網所覆蓋，只有零星的夜光可以穿過大樹，照亮底下的建築物。

猴麵包樹底下建有四個大小不一的中空圓盤建築物，接近樹冠的圓盤是最大的，貼著地面的那個則是最小的。它們與同樣是圓形的樹頂相搭配，就像逐漸縮小的漏斗，看起來有一種特別的幾何美。

“這也太誇張了吧！城外區域也有這麼別致的建築嗎？”新羽一邊跟著大隊走，一邊保持扭頭的姿勢，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猴麵包樹所在的方向。

“我也覺得有些奇妙，在城市生活這麼久，還真的從未聽過城外區域有這種地方。”日日一邊看著，一邊不自覺地點頭。

經過向下的斜坡後，眾人便來到城市的旁邊。然而，他們並沒有被安排進城，而是逐一踏進底下兩米多深的戰壕走道裏。再走了兩分多鐘，眾人終於踏出戰壕，重新回到地面。

“這個月你們負責打鐵，趕快進去幹活。你！給我出來。”眾人聽完，便陸續散開，走到各自的崗位上幹活，只剩下一個被鐵棍指著的人沒有跟著隊伍散開，他彎下腰，雙手合十放在腹前，一臉憨笑地走到男人的旁邊。

“那兩個新人昨天剛來，你知道怎麼做吧。”男人指了指還站在原地的新羽和日日，然後扭頭就走。

“你們初來乍到，我來帶著你們工作吧！可以叫我筷子。”眼前這個人身材纖細，頭頂和日日的鼻子處於同一水平，身高應該剛好一米七，穿著和眾人統一的白色長袖衫和長褲，以及一件不知道是用什麼動物製成的毛皮外衣。

“你也是被捉來的嗎？”新羽單手擋在嘴邊，細聲地問。

“先不要說這事，我們一邊幹活，一邊聊，免得被他們看到。”筷子走到一處半露天的位置，然後對兩人招手。

“我們這裡有許多崗位，有冶煉打鐵的，有組裝搬運的，也有焊接雕刻的，你們第一次來，從打鐵開始吧！不過在這之前，你們還是先把衣服換了。”

五分鐘後，日日和新羽換上和眾人一樣的囚衣，再套上手套，便開始打鐵。

“噠！噠！噠！”此起彼落的金屬敲打聲響遍整個打鐵場。

“你們從哪裏來。”筷子放輕敲打的步伐，使自己的聲音從打鐵聲中脫穎而出，順利傳到日日和新羽的耳鼓。

心領神會的兩人隨即跟上筷子的節奏，把敲打鐵塊的力度大大降低，製造出一個稍微安靜、方便溝通的區域。

“我們從永晝來的。”新羽說。

“城裏人嗎？城外區域的人對你們可沒有什麼好脾氣，尤其在這。不過，你們是怎麼被捉到這的？”

新羽眯起眼睛，凝視著日日。

“都說了不是我引來的，當時還是凌晨，我在河邊洗衣服，你也別問我為什麼在河邊洗衣服。不久後，一群拿著火把的白衣人出現，我趕回來是叫你們逃跑的，誰知道那群人行動這麼快，瞬間便把我倆包圍，最後被捉到。這我也不想的。”日日無奈地看了新羽一眼，然後一邊嘆氣，一邊搖頭。

“凌晨被捉的嗎？這的確有點詭異，嗯……你們來沙漠多少天啦！”筷子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瞪大雙眼，看向兩人。

“來了三四天左右。”新羽回答。

“這可巧了！剛好就是你們來沙漠的這幾天，士兵外出巡邏的頻率不知為何多上不少。”

“這表示那群人真的早就知道我們的行蹤，並且粗略計算我們的路程，之後再派兵實地搜尋，好把我們捉回來。”新羽說著說著，注意力慢慢從打鐵分散，結果在又一次的敲打下，他因為沒有握緊錘子，一使勁，錘子便從他的手裡滑出，接著在空中打了幾個空翻，「砰」一聲，跌在後方桌子一塊正在被敲打、滾燙到發紅的金屬塊上，最後錘子在桌子滾了幾下，便掉在了地上。

“喂！新來的，你是故意的吧！”一個禿頭男從後方殺出，大步衝到新羽跟前。

“對不起啊，我只是不小心，下次不敢了。”新羽不停對著禿頭男鞠躬道歉。

“喂！你們幹什麼，趕快給我回去幹活。”那名帶眾人來到這裡的獄卒對著新羽這邊咆哮。

“切！你給我等著，下回有你好看。”禿頭男從上到下打量了新羽一次，露出一臉痞子般的不屑樣，便大搖大擺地走回自己的崗位。

“鵝鵝鵝！笑死我啦。”日日小聲地說了句。

“你真的很煩耶！”

新羽為了避免和禿頭男再有接觸，於是發動魔法，召喚藤蔓，以撿回掉在後頭的錘子。怎料藤蔓只是長出一丁點，新羽的身體就好像窒息一般，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痛苦地倒在地上，而那根還沒成型的藤蔓也因為失去魔力支持，化成綠色的魔力砂，消散在空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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