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婭的悲劇 - Ch 36 傷痕

亞伯勒看著暈倒在他懷裡的艾婭，不禁皺起眉頭，伸手搖了搖她的肩膊。

「艾婭？」他着急地喚了聲，依舊得不到任何回應。

「哦上帝，你們還好嗎？」剛才嚇得尖叫連連的小姐慢吞吞的朝這邊走了過來，看到躺在地上的兩人後一臉震驚地捂著嘴。

她小步走過來，傷心欲絕的蹲下身，伸手搭在亞伯勒的肩上，一邊扶起他們，一邊喋喋不休地道：「剛才我太吃驚了，不小心撞開了你，上帝保佑你千萬不要有事。」

她瞥了一眼亞伯勒還擁著懷裡女孩的手道：「這位小姐沒事吧……是她剛才衝出來救你的嗎？看上去是個平民的模樣。哦，這衣服造工真粗糙。」

「伊芙琳別吵了，這附近有沒有醫生？」亞伯勒查看完艾婭的傷勢後便一把打斷了她的話，抱起艾婭站了起來。

面前的女人，伊芙琳，便是他早前在宮廷舞會上認識的小姐。她的父親是他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她的兄長更是他以前校舍的宿友。

在這一層關係下，他便結識了伊芙琳。他們的家境相近，這段期間內雙方更有促成婚約的意思。

畢竟貴族間的婚姻，從來只看爵位和利益。

「這個……」伊芙琳無助地看向了一旁的老紳士，他便是伊芙琳的父親。

今天他們到來港口是來談生意的，為了自己的女兒能與亞伯勒有更多相處的機會，這位老父親便帶同盛裝打扮的伊芙琳前來會面。

「在前面的旅館旁有一間接待病人的醫館，別耽誤時間了，我來領路。」說罷老紳士便急步走在前頭，並吩咐伊芙琳照看著亞伯勒他們。

這時一旁半醉半醒的弗格斯連忙跟上他們的腳步，慌張的拉住了亞伯勒的衣袖，口齒不清地喊道：「你妖帶艾牙去哪雷！」

阿納斯家族的公子？亞伯勒這時才察覺到身邊站了這樣的一個人，他太陽穴旁的青筋明顯的跳動了幾下：「伊芙琳，麻煩你看顧一下這位先生。」

說罷他便沒再理會身旁的弗格斯，徑自抱著艾婭往前走。

背後不斷傳來弗格斯鬼吃泥般的咒罵聲，伊芙琳費了大勁才成功安撫了他，嫌棄地用指尖扯過他骯髒的衣領，領著東歪西倒的弗格斯走在亞伯勒後頭。

想不到弗格斯也在這裡，看來艾婭在舞會後仍然有與他聯繫，亞伯勒暗自想道。

是她的新客人吧。

畢竟在舞會那天，他們是如此親近。

在老紳士的帶領下，很快他們就到達了醫館。

裡頭前來應門的醫生本想劈頭就開罵這班半夜來拍門的人，但看到門外站著這幾位衣著光鮮、明顯身價不菲的貴族後，醫生馬上止住剛到口的粗俗話語，有點心驚膽顫的迎接起他們。

這間醫館雖然簡陋，但應有的還是有的。他們進到裡頭不大的空間，那裏有讓等待醫治的傷患暫坐的外廳，和一間獨立的病房。

「她被重物撞擊到後腦了，現在還昏迷不醒。」亞伯勒先一步交代了艾婭的情況，率先抬步走進病房內，小心翼翼的把艾婭安放到病床上。

他鬆開手時，卻發現手掌沾滿了鮮血。

亞伯勒震驚不已地抹了一把手，血隨之散開。不是他的血，他能確定。

剛才查看艾婭傷勢的時候，明明只在她腦後摸到了一個腫起來的包，沒有明顯的傷口，為什麼會出那麼多血？

「快！快看看她。」亞伯勒焦躁不已，粗聲叫喚起醫生。

那位醫生急急忙忙地把手裡的用具放到床頭櫃上，開始檢查起艾婭的傷勢。

「你們先出去，別擠在這裡。」

醫生的話剛落下，眾人便紛紛退到外廳裡，當中還包括被伊芙琳扯著走的弗格斯。

亞伯勒在關上門前看了一眼昏睡在床上的艾婭。在夜裡，她的臉模糊不清，房裡那油燈的火光映照出她的輪廓，她垂落在床邊的手，看起來虛弱無力。

為什麼要冒著生命危險救他？

即使是表面上愛慕著自己的伊芙琳，也沒有幫助他的意思。

在危急關頭，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

「剛才實在太驚險了，但願那位女孩平安無事。」

伊芙琳的聲音從身後傳出，亞伯勒轉過身去，只見她拿著一條沾濕了水的毛巾，握過他的手，温柔細緻地擦拭起他手心裏的血漬。

就像一位賢淑安分的妻子。

亞伯勒沉默地看著她，目光捉摸不透，任由她動作。

「伊芙琳是位好女孩，而且很仰慕你。」似乎認為氣氛不錯，她的父親在一旁搭上了嘴：「你們也相處了一段時間，如果有意定下婚約的話，我必然會送上我的祝福。」

亞伯勒側過頭，攝人的雙眸緩緩看向面前這個只想從他身上掏盡利益的老人：「這我看來需要再考慮清楚。」

「什麼……」

未能老紳士說完話，病房的門便被打開來。

醫生匆匆忙忙地從裡頭走出來，擦了擦額頭的汗。

醫生先是瞄了一眼伊芙琳還握住亞伯勒的手，不知為何表情僵硬地開口道：

「誰是傷者的監管人？」

「我是。」亞伯勒先行應了下來，沒注意到醫生的用詞有點不恰當。

「待會付上五個銀幣的診金，現在先進來吧。」醫生看向亞伯勒的眼神有些許怪異，他側過身讓亞伯勒進房，隨後把門關上，留其他人在外。

「她的頭部受撞擊，初步看來顱骨沒有骨折，頭皮也無裂傷，應該只是慣性力引起的腦損傷而造成昏迷，短期內便會甦醒。」

醫生頓了頓，遲疑地開口：「她背後的鞭傷再度裂開了，剛才已替她上過藥，止住了血。」

「什麼鞭傷？」亞伯勒的目光原本還集中在艾婭身上，聽到話後，突然抬起頭來，牢牢地盯著身旁的醫生。

「哎……就是她背部開始結疤的傷痕，傷口長而深，看樣子應該是幾天前受的傷，和奴隸受的鞭傷很像。」醫生按耐住心裏疑惑，吶吶然道。

不是他想的那樣嗎？他還以為病床上的女孩是這位貴族的奴隸。

那女孩身上穿著平民的衣服，臉又長得精緻，現在貴族們的愛好獵奇得很，喜歡對漂亮的女孩們施辱。

像他這種平民醫生，就時常會有像她這樣的女孩敲響他的門，請求他的醫治。

只是通常不會有貴族親自帶同奴隸出現在這裏。

醫生回想剛才他在外廳，眼角餘光好像看到一個醉倒在地上的年輕男子，口裡還吐著白沫，心裡暗自嘀咕還是不要多管閑事。

亞伯勒幽深的眼神投向了床上的艾婭，向醫生道過謝後，便從衣袋裡掏出枚金幣遞到他面前，揮了一下手讓他退下。

醫生竊喜地拿著金幣離開後，房裡便只餘下他們兩人。

亞伯勒坐到床邊的椅子上，在漆黑的夜裡，微弱的燭光隨風晃動著，紅色的燭油一點點的滴下。

那火光映在肌膚上，看起來很朦朧，就如那夜，與她初見那時。

他不由想起，那夜裡在點滿了蠟燭的寢室中，艾婭站在門邊抬起頭，火光映照在她身上，露出了她那姣好的臉容。

那時她戰戰兢兢的模樣、青澀的身體，裝作若無其事的吻著他，震抖著聲音懇求著他別離去。3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ytC9V9BNM

那時候的你，很痛苦嗎？

他從不會深究每晚躺在他床上的女人，是為了什麼交出自己的身體。

那夜，艾婭藏在眼眸中的哀傷，讓他想靠近。

但也僅止於此。當他在舞會上看到艾婭與弗格斯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時，他便失去了興趣。

他沒想過會與艾婭再次相遇，就這樣毫無預警。3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pB7mf6bMu

亞伯勒抬起手撫摸著艾婭的面頰，手掌覆蓋上去，動作很輕柔。

他背對著光，整個人就像深陷在陰影中，燭光所投射的，只有他孤獨的身影。3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It3cTetLm

「你救了我……」他低垂著眸，在昏暗的光影下縮著背，斂去了所有鋒芒，袒露出內心的脆弱，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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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 36 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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