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水下的戰爭 - 第一訪談戰場上的見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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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是一種讓殺人合理化，既無人性亦無憐憫的，極端殘酷的政治手段；殺人也就成為了政治家給予軍人的義務，他們被允許殺人、奉命殺人，即使再怎麼抗拒，軍人終究無法擺脫服從命令的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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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殺人，但他們不是魔鬼》厄本•希德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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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一路穿過北瑟姆烏卡，途經南瑟姆烏卡、萊科提斯、格拉舍爾、赫登與埃爾瑟利賓五個省份，最後在科榭納多省西側的林格倫車站抵達終點。

林格倫車站就與它的名稱一樣，是建設在萊茵-謝利爾皇國首都林格倫的宏偉車站。

整座車站由灰磚搭建而成，建築家與鐵路迷往往稱其為「城堡車站」；縱使車站大門光鮮亮麗、金碧輝煌，大多數的旅客卻還是選擇從車站東側門離站。

原因很簡單，東側門的外頭就是出租車的停靠處。

菲林隨手招了一輛出租車。一輛看起來像是黑色甲蟲的汽車發動引擎，緩緩的停在菲林面前，不太近也不太遠，是伸手開門時最舒適的距離。

司機拉下車窗，濃濃的香煙味嗆得他不得不別過頭。

「先生要搭車嗎？這附近我一個月都要繞上幾十回，熟的很。」

他把叼著的香煙取下來掐熄，扔進煙灰缸裡頭。

「……是的，麻煩了。我們要到札佩琳大道轉菲納漢姆街105號。」

菲林把名單上背下的地址一字不漏的念出，希莉耶點點頭表示無誤。

「啊啊，我知道那個地方。上車吧，我帶你們過去。」

菲林打開車門，讓希莉耶先坐進去。

女性優先一向是萊茵地區的男性準則，雖然看上去有些做作。

一關上車門，司機扳動看起來像棒棒糖的排檔桿，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響；汽車先是輕晃了一下，然後開始向前加速。

從那滿滿一缸的煙頭來看，司機明顯是個老菸槍，但是整理乾淨的鬍鬚與梳理得油亮的頭髮、整齊的司機制服，看得出來他是個嚴守紀律的人。

「二位是第一次來到林格倫嗎？」

司機轉動方向盤，轉入車水馬龍的市街。

他熟練的從二輛車之前穿梭而過，再拐進一處小道。

「我的話，是第一次來這裡。」

菲林正想開口說話，希莉耶就搶先一步。

——結果就連在外人面前也一點都不淑女……

菲林嘆了口氣，摘下頭上的棕色海狸皮圓帽。

司機大笑了幾聲，似乎覺得希莉耶的表現很有趣。

「哈哈！真是位有個性的小姐。那麼先生呢，是第一次來嗎？」

「不……之前因為某些緣故需要來這裡一趟。」

「是因為工作嗎？」

「嘛，算是吧。」

菲林搔了搔頭。

他之前來過林格倫的原因，是接受女皇賜予的稱號與象徵性的爵位。但是只想靜靜過生活的他，不太喜歡出名的感覺。

他倒也沒有說謊，畢竟受封這件事是針對他的軍功，也就是職業的部份。

司機正想要繼續說下去，前面的車子卻突然停了下來，差點就讓出租車撞了上去。

「喂！在大街上突然停車幹什麼！」

司機拉下車窗，探出頭大聲叫嚷；前面的駕駛伸出手揮了揮手帕表示抱歉，然後把車子轉往路邊。

從深深下陷的左後方來看，似乎是車輪爆胎了。

「唉……又是一個不會處理突發狀況的小鬼。」

司機等到前車退到道路一側，再度開始前行。

「這種事明明只要停到路邊找人幫忙就好了，但是現在到處都是握不穩方向盤的年輕小伙子，一出問題就嚇得急剎車，根本不知道怎麼解決。」

他一手抓著方向盤，另一手從口袋裡掏出香煙盒，思索了一陣後又塞了回去。

「一想到戰爭後，國家的支柱都是像你們這樣的年輕人，就不免讓人感到擔心啊。」

「擔心……嗎？」

菲林理解司機的不安，但是這也是必然的趨勢。

大戰過後，老一輩的壯年人口幾乎削減了四成以上，菲林這樣年輕的一代，自然就必須扛起名為國家的重擔。

「是啊。擔心到我胃都在疼囉！那可憐的老皇帝蒙神寵召之後，戰後上任的女皇不過是個十來歲的病弱小女孩，經驗疏淺的很。」

司機毫不在意的點出對女皇的懷疑，要是今天不是在萊茵，這種懷疑當政者的言論可是會上槍決場的。

「頭二年根本都臥病在床，後來確實是有做點樣子，但是萊茵還能像從前那樣，在艾克勞斯提亞一呼百應嗎？」

「……確實。萊茵作為強權，在大戰中已經消弭了不少。」

菲林看向窗外，在商店街精緻櫥窗上，最邊邊的那塊玻璃大多都貼著徵人海報。

這次換成司機嘆氣了。

「萊茵表面上贏下了戰爭，但是實際上每個人都知道，這場戰爭讓我們丟掉了強權名號與大半的國家根基，是我們輸了。」

出租車的車輪繼續滾著道路前進，在凹凸不平的石磚路上顛簸的行駛。

周圍的歌舞昇平在過了幾個街區後變成了沉寂冷清，司機轉過最後一個彎，在串成一線的住宅區中間處停了下來。

「到了，菲納漢姆街105號。真虧外地人也知道這裡的房東人很好，是有人推薦的嗎？」

司機回過頭問道，似乎以為二人是打算在這裡租間房子安定下來。

「啊，不是的。我不是來租房子，是來找人的。」

「找人……？啊，你是房東的兒子對吧？喬瑟先生有跟我提過你……」

「抱歉，但是我也不是房東的兒子……」

司機對於有人特地前來這裡感到十分意外，而且還不是熟識的人。

他搔搔下巴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像是放棄猜測般的向菲林尋求答案。

「那我就不知道了，這位先生。你是打算來這裡找誰呢？」

「這個……我代表科榭納多日報前來採訪，請問您認識奧貝倫德先生嗎？」

司機聽到奧貝倫德這四個字，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開始哈哈大笑。

菲林與希莉耶對看了一眼，希莉耶只是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一樣困惑。

「哈哈哈，你這小子還真是幸運！你要找的是萊默•奧貝倫德對吧？那個『用照片抵日記的奧貝倫德』？」

司機顯得十分感興趣，睜大眼睛盯著菲林。

「用照片抵日記的奧貝倫德」是當時與奧貝倫德隸屬同一個部隊的戰友取的綽號，司機能夠說出這個綽號，也就代表他與奧貝倫德有不少淵源。

「難道說，您認識奧貝倫德先生嗎？」

菲林正想拿出名單附註的照片進一步確認，司機先一步開口。

「何止是認識？聽好了，」

司機把手一擺，豎起了大拇指。

「那個只喜歡攝影的糟大叔，萊默•韋爾夫•奧貝倫德，就在你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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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大叔就是訪談對象！？「用照片抵日記的奧貝倫德」，他的故事會如何精彩呢？下回《戰場上的見證人02》，努力趕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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