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氣活現：所愛非人哉》 - 第0017章酆都婚約

　　「叩─叩─」

　　玻璃門上傳出規律的聲響。

　　坐在辦公室裡的皇甫輝視線一轉，發現摩訶站在走道上，用指關節敲擊著玻璃。

　　也只有酆都太子，能不經通報地闖入這兒吧。

　　他是為什麼事情而來？

　　上一次，他是為了烈焰一事，或者說是為了明月而來。

　　這次的理由呢？

　　他站起身，為他開門。

　　「太子殿下親自蒞臨，未曾遠迎，還望見諒。」

　　摩訶局促不安起來，咳了兩聲。

　　「言重了。我只是想和你談樁買賣。」

　　買賣？找中國使者來不就好了？

　　「想必是相當重要的買賣，才會讓太子殿下登門拜訪。」皇甫輝刺探著。

　　該從哪兒開始說呢？

　　摩訶決定舊事重提。

　　「關於逮捕敝國烈焰將軍一案，敝國已獨力完成。」

　　這件事，他不早就說過？

　　而且，他允諾了要再找任務給明月接，不是嗎？

　　還是他反悔了，想要回那筆錢？

　　「欠貴國的一億元，皇甫輝自當奉還。」皇甫輝刺探道。

　　「不，不必。」摩訶尷尬地笑，隨即帶出來意。「那一億元，就算是聘金。」

　　「聘金？」皇甫輝覆誦了次，仍覺懷疑。

　　「請把明月嫁給我。」

　　皇甫輝笑了。「明月還活著。她怎能進酆都，與您長相廝守？」

　　沒忘記來人的身份，他客氣地拒絕。

　　「活人一樣能進入酆都。總之，一句話，你答不答應？」

　　一億元不是筆小數目，他猜皇甫輝會慨然允諾。

　　皇甫輝神色深沉，盯著他好一晌，泛出一抹別有深意的笑。

　　恐怕……酆都太子這回打錯了如意算盤。

　　「好。」

　　皇甫輝答應了。

　　如此的爽快，使摩訶感到懷疑。

　　「不必問明月的意思嗎？」

　　這是為人父的義務。

　　攸關明月的終身大事，他該徵求她同意。

　　「她一向聽我的話，我說什麼，她就做什麼。」

　　果然如他所料。

　　摩訶但覺心頭湧起痛意，是心疼明月，也氣自己用卑劣手段也要強奪她的惡形惡狀。

　　而他──皇甫輝，正是幫兇。

　　不行。

　　雖然明月並不是他愛的人，他之所以想娶她，不過是出一口氣。

　　他要她收回種種不要他的話。

　　他要她在地獄……不，天堂與他之間，仍要毫不猶豫地選擇他。

　　這口氣，他爭定了！

　　「那就一言為定。」

　　摩訶身影一閃，回到明月眼前。

　　「妳父親已經答應我們的婚事。十天後舉行婚禮。」

　　明月笑出聲音。

　　或許她應該表現出悲傷，否則想試探她的人不會快樂。

　　因此，帶來消息的摩訶並不快樂。

　　他備顯狼狽，眼光危險地盯視她，口氣開始有些橫：「妳笑什麼？」

　　「太子殿下原本想看我哭嗎？」

　　「哼。」

　　摩訶動怒了，為自己的被看透而惱羞成怒，也為了她的毫不在乎。

　　「沒話說嗎？」

　　她應該勇敢地反抗皇甫輝，勇敢地說出她不愛他，不接受酆都的婚約。

　　但，她選擇沉默，並繼續微笑。

　　「當真是皇甫輝說什麼，妳就做什麼！妳沒有一點自主與希望嗎？那妳與行屍走肉有何兩樣？」

　　摩訶氣煞了，他不想看到她順從的表情。

　　她是狩魔者，是驕傲的存在。

　　她冷傲地無人可接近，卻為了皇甫輝的命令，不得不嫁給他？

　　她甚至連反對的表情也沒有，一逕微笑。

　　是嘲笑他只能透過皇甫輝來強迫她？

　　他是條件差到一定要用逼婚的手段，才能一親她的芳澤？

　　他的地位、出身、權勢、容貌全屬上乘，少人能企及。

　　何況他的競爭對手，不過是千年蛇妖！

　　「此生欠他的，我已無法償還。」

　　摩訶如遭電擊般跳了起來。

　　「為什麼？就因為他救了妳？他救妳的命，是為了要利用妳。這種不懷好意的恩情，妳為什麼要在意？」

　　「被他救了之後，這條命算是他的了。」

　　「妳……」

　　門，咿呀一聲開了。

　　衝進門的是氣急敗壞的歐陽實，以及跟在他身邊的鈴鐺。

　　想也知道最愛傳遞八卦的鈴鐺，已將摩訶及明月的婚約公諸於世。

　　歐陽實的視線，很快地攫住摩訶的身影。

　　他上前揪住他的領子，握緊拳頭，拳頭在他臉側晃動著。「摩訶，你不要臉！」

　　「我……」

　　「這算什麼？強娶民女？醒醒吧，現在連總統都是選出來的，去你的酆都太子！」

　　歐陽實燃起正義的怒火，想也知道明月絕非心甘情願，是迫於摩訶的權勢。

　　「你把明月當成什麼？你想娶就娶？你跟那個皇甫輝，都是垃圾！」

　　「歐陽實，你可以住口了。」

　　不料，明月出聲制止他。

　　「皇甫明月，我是在為妳出氣！」

　　「謝謝你的好意。請讓我一個人靜靜，好嗎？」

　　原來是打擾到她休養。

　　歐陽實掃了摩訶一眼，點點頭，順便將他拖出房門。

　　「地皇摩訶，這件事不能這樣算了。如果你真的強娶明月，我就讓你當太監！」

　　「我……」

　　摩訶的視線，瞥見一雙好奇的眼神。

　　是唐星恆。他手上捧著一束香水百合，說明了他是來看明月的。

　　「誰要娶誰？」

　　他先看了摩訶一眼，再轉向歐陽實，興起似曾相識的感覺。

　　在場的，還有一個可愛的女黑無常。

　　這是怎麼回事呢？

　　「好帥！」

　　鈴鐺總算見到唐星恆本人了，目光不自覺被他吸引。

　　除了俊美溫和的面孔、頎長的身材外，他有著自信充滿智慧的眼神，文質彬彬的態度，眉宇間還帶著書卷氣。

　　難怪明月會選擇他。

　　對了，身為明月男朋友的他，才是真正的苦主。

　　「那位很帥的大哥，是我家太子要娶明月大姐。」鈴鐺道破真相。

　　唐星恆眼底閃過一抹殺意，但臉上仍是溫和的笑。

　　「原來如此。是太子殿下要娶明月。」

　　他逼近摩訶，力持鎮定道：「恭喜啊。」

　　恭喜？

　　這不是鈴鐺想聽到的答案。

　　她幻想的景象是，兩個男人為明月大打出手。

　　這時，沉不住氣的歐陽實開口了。「娘娘腔，你不是明月的……呃，男朋友。」

　　他橫了唐星恆一眼，很痛苦地吐出這字眼，再繼續說：「你就這麼算了？讓這個惡徒把明月搶走？」

　　唐星恆終於想起在那裡見過他。

　　明月參加補考那天，負責監考的他一大早到學校，發現明日學園裡有人開啟了前往酆都的通道。而且，只會開、不會關！

　　唐星恆趕緊朝高中部3年Ａ班教室跑去。

　　一路上，他逆著從酆都吹來的風。

　　好多妖魔鬼怪、魑魅魍魑在他身邊現身，也有想從酆都到人世的靈體。

　　明日學園彷彿深不見底的黑暗空間，到處瀰漫著嗆人的濕氣。

　　一剎那，狂風怒嘯，一片陰晦不明。

　　寸步難行的唐星恆，連忙讓心沉靜下來，盤腿而坐，默唸《破地獄咒》：

　　「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剛山，靈寶無量光，洞照炎池煩，九幽諸罪魂，身隨香雲旛，定慧青蓮花，上生神永安。」

　　突然間，一股熱能從他的腹部往頭頂擴散開來。

　　他渾身一頭，但覺有道光線灌進他的意識。

　　他眼界大亮，神清氣爽，彷彿天地萬物都在他的法眼之中──包括闖禍的歐陽實。

　　唐星恆起身封住酆都入口後，一把揪住他，聲音頗為斯文。「你是誰？你為什麼要到酆都？」

　　「因為我想去酆都啊，娘娘腔！」

　　歐陽實並沒料到他的力氣會這麼大，更沒想到自己掙脫不了，氣得破口大罵。

　　唐星恆瞇緊了眼，目光危險地盯著他。

　　「看來，你迫不及待地想到酆都。」

　　他別有深意地笑，眼前的少年並不瞭解自己居於劣勢。

　　「死就死嘛。要不是被摩訶騙回來，我早就死了……哎喲！」

　　「摩訶」兩個字令唐星恆一怔，鬆開歐陽實。「你認得酆都太子？」

　　「我跟他的關係不只是『認得』。如果你想認識他的話，求我啊。」

　　原來摩訶的名字還滿好用的。

　　歐陽實有種佔了上風的快感。

　　他很快地忘了方才敗在唐星恆手下，優越感油然而生。

　　「哼，酆都太子真不像樣，竟交上你這種朋友，看來等他即位的那天，就是酆都毀滅的那天！」

　　「喂，你是不是在說摩訶的壞話？我會打你的哦，我……啊，明月！」

　　當明月的身影落在視線內時，歐陽實停止了對唐星恆的恐嚇，揮手向她打招呼。

　　唐星恆轉過身來，見到她臉上的不自在，不覺一凜。

　　莫非，釀禍的主因不是摩訶的多嘴，而是她告訴歐陽實，教室裡這面鏡子便是通往酆都的入口？

　　遠遠地，便聽見靈體騷動聲的明月，作夢也想不到罪魁禍首會是歐陽實。

　　於是，面對收拾殘局的唐星恆，她只能謙卑地道歉：「學長，對不起。」

　　「嗯，果然是妳教他的。」

　　看到明月對唐星恆畢恭畢敬的樣子，歐陽實無名火起，他插嘴道：「那時我死了，帶我的黑無常又不知道路，才來請教她，你不要怪她！要怪，就怪我好了！」

　　唐星恆橫了他一眼。「本來就要怪你。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有下次。」

　　「我……」

　　「歐陽實，是你不對。」

　　原先旁觀兩人唇槍舌戰的明月，突然開口加入戰局。

　　她站在唐星恆那一方，令歐陽實相當不滿。

　　「皇甫明月，我在幫妳出氣耶。」

　　明月不領情道：「你不是明日學園的學生。快點走，別再來了！」

　　「哼，我也不希罕來，你們這種讀貴族學校的有錢人，眼睛都長在頭頂上啦！」

　　歐陽實不甘願地邊跑邊罵。

　　他心裡明白：如果不是偷偷潛入，他終其一生也休想進入這個教室！

　　終於，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轉角。

　　既有如此前因，歐陽實當然會誤會他是明月男朋友。

　　唐星恆是很想認下「明月男朋友」身份，只是明月可能不答應。

　　感情一向不是她重視的事，她又怎會想嫁給摩訶呢？

　　他逼視摩訶，不洩露憤怒地問：「讓我來猜猜，太子殿下用了什麼手段。嗯，該不會是和她父親合謀逼婚？」

　　雖和唐星恆有仇，歐陽實仍對他的一矢中的感到佩服。「娘娘腔，你還真會猜。」

　　那就是了。

　　唐星恆瞇緊眼睛，嘴角泛出詭譎的笑。

　　「很好。地皇摩訶，你真是聰明。讓我忍不住想到酆都觀禮呢。」

　　不甘願的吼聲，竄出摩訶的喉間。「明月又不愛你！」

　　唐星恆微愣，隨即微笑。「她又何嘗愛你？」

　　「既然我們的立場相同，你也可以去找她父親，勸他改變心意。」

　　「……我走了。」

　　唐星恆將花擺在明月病房門口，逕自轉身。

　　姑且不論人才，就地位出身權勢金錢，他要怎麼勝過酆都太子呢？

　　他不過是區區一隻蛇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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