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女孩氣沖沖地離開,霍子霽身旁的室友趕忙問,「不是、哥,你真不知道這什麼意思?」
他回過神、瞇起桃花眼瞪了過去,室友識相的闔上嘴,霍子霽收起小方盒,裝作若無其事繼續用餐,但心底其實惶恐不已,奈何第一堂課在即,不得不短暫放下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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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踏入教室、在角落找了個座位、擱下書包,正要入座卻被長袍口袋裡的東西磕到,霍子霽掏出一瞧,才想起這個燙手山芋。
玫紅錦盒小巧,解開緞帶,裡頭僅有兩顆巧克力,他不置可否地挑眉、嘀咕著,「還真小氣。」一面拿起其中一顆送入嘴中,味道香濃不膩,尾韻極苦,相當平衡、舒服的小點心。
他本想一口氣吃完,卻不想羅南教授(※註1)剛好進門,許是得意門生難得在課堂上偷吃,教授問起了巧克力的來源,霍子霽臉不紅氣不喘地撒謊、敷衍過去。
可隨著講授的朗誦迴盪在耳際,霍子霽罕見地走神,盯著緞面的精緻外包裝,陷入沉思。
首先,苦甜巧克力並非李月喜歡的口味(更不可能是吃剩的),而霍子霽不喜歡甜食,尤其甜得難以入口的太妃糖。
其次,以包裝的精緻程度判斷,女孩肯定找人請教過,否則以她的粗枝大葉,絕沒有如此精美的技巧。
由此可知,這份禮物的心意難以言喻,霍子霽為剛才的無禮言行感到羞愧,他保留最後一顆巧克力,將包裝闔上、小心翼翼地收回口袋,把視線轉回講台上,思緒卻又不受控地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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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子霽對李月的第一印象,和其他同學不同。
亞美人種在霍格華茲本就較顯眼,而兩人初見面,是在開學宴會、分類之際,女孩在眾目睽睽下整整端坐十分鐘,也許旁人不清楚,可心細的霍子霽有察覺她扯著嘴角與分類帽爭論的一幕,和當初的自己有些許相似。
然而,那之後他們並無過多交集,雖來自同國家,但兩人不同學院、相差兩年級,能遇上的時機少之又少,霍子霽很快便把這件小事拋諸腦後,對當時他的而言,李月就是腥紅制服的其中一員,沒多大差異。
不過,李月沒有沉寂太久,便以其矯健身手入選為葛來分多魁地奇球隊的追蹤手。
於看台上觀賽時,那抹嬌小的身影令霍子霽難以忽視,她就像背上長翅膀(或施咒),在雙方交火間靈活穿梭,掃帚彷彿是身體的一部分,迴旋、俯衝、拐彎,行雲流水,連雷文克勞的當家追蹤手都自嘆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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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要說令人最深感意外的,大概是在溫室的偶遇。
那時,霍子霽疲於應付疙瘩藤,一向聰明絕頂的他唯獨對實作科目較苦手,經常一個人到溫室練習,以至於孤身陷入僵局,正當一籌莫展之際,身旁卻有個人悄然湊近,他感到侷促又無處可躲,只得拋了個眼神讓對方知難而退。
誰料,那人不但不畏懼霍子霽的威厲,也不怕棘刺,俐落地刀起刀落,切下豆莢並遞了過來,霍子霽定睛一看,此人並非嘉梨教授,而是個矮自己一大截的女孩。
見他遲遲不接手,女孩狐疑地歪頭、沒好氣的問,「幹嘛?你不是要這個?」
為避免破壞沉穩從容的形象,霍子霽趕忙接手,女孩轉頭整理藥草,他這才想起對方的名字——李月。
身形嬌小,墨髮及肩,皮膚白皙,單眼皮、小巧鼻樑和朱唇,比同齡人稚嫩一些的相貌。
而這個四年級的小女生,竟對溫室裡的所有物種如數家珍,能清楚表達外觀、特性、功用,甚至說出些艱澀難懂、六年級以上才會知道的專業術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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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藉與李月拉近關係,霍子霽的藥草學破天荒獲得嘉梨教授的讚美,許是利用女孩所致的愧疚,他拐彎抹角向李月提及要輔導她的功課。
當得知對方不擅長的科目,他以上揚語調表示自己的詫異,「占卜學?」
李月撇開臉,怯怯地說,「……太迂迴了。」
然而,除了占卜學,李月幾乎沒有弱項,霍子霽記憶中的葛來分多,是一群四肢發達、滿腦熱血的笨蛋,李月卻完全顛覆刻板印象。
他不假思索地問道,「妳為什麼沒來雷文克勞?」
女孩翻了個白眼,「那頂帽子很固執。」說罷,將羽毛筆插回瓶,拎起羊皮紙來回瀏覽。
「妳這麼聰明,就該來雷文克勞。」
「哈!」李月笑出聲,在安靜的圖書館引來一陣不滿,用羊皮紙掩著嘴角、她刻意壓地音量,「大驚小怪。從哪個學院畢業,我們都是對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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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
一名史萊哲林學生的魔杖尖端發出轟響,教室即刻瀰漫一股難聞的黑煙,霍子霽被迫收回心神,掏出魔杖的同時,心底想著該如何向李月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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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李月並未按之前的約定出現在圖書館,霍子霽雖著急,卻仍當作女孩有事耽擱,可次日、星期五的早上,李月還是沒出現,早餐時也未在葛來分多桌邊見到。
感冒?李月壯得像山怪,頂多生點小病,而布蘭尼女士(※註2)不可能讓小感冒拖過一晚。
睡過頭?要女孩放過任何用餐機會,可能比養死一隻黏巴蟲還困難。
練球?更不可能。
不過,葛來分多的練習時間在今天晚間,或許他能到球場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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劃過夜幕的晚風有點刺骨,霍子霽照例坐到看臺最不起眼的一角,呼出的嘆息凝結成水霧,把手插進口袋,耳邊充斥著哨音、掃帚劃破空氣的聲響和擊球聲。
心想,應該沒有人注意到自己,將外套再攏緊一點,抬頭、在天空中尋找那抹嬌小身影,李月正為賽季忙碌,每每墊在作業下的訓練課表霍子霽全看在眼裡,這是她成為隊長的第一年,有些急於求成,不知是好是壞。
他有些焦慮地從前襟翻出懷錶,距離訓練結束大約剩一個多小時,霍子霽忍著天寒,瑟縮在座位上,此時,幾名身著墨綠的球員扛著掃帚自更衣室走出,見狀,葛來分多隊長立刻降落。
毫不意外,霍子霽稍稍嘆了口氣,這兩個學院一向水火不容,不清楚為何史萊哲林會在此時間點出現在球場,眼見衝突僅在一線間,霍子霽稍稍走近,隱約耳聞他們的激烈口角,估計是為比賽前一晚的球場使用權爭執不下,其他球員也紛紛降落,圍在隊長身邊,以免矮個子被小瞧。
霍子霽冷笑,李月哪需要人幫她撐場面?她一個人就可以——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咒語鑽進霍子霽的耳裡,「Rictusempra。」
最瘦小的史萊哲林女性球員應聲倒地,且無可自制地開始滿地打滾、大笑,空氣中的火藥瞬間引爆,球員們紛紛拔出魔杖,直指不論課堂還是球場皆針鋒相對的彼此。
級長的職責使霍子霽無法冷眼旁觀,他抽出黑檀木製的堅韌魔杖,輕巧地一點,「Finite Incantatem。」
先解開女孩的咒,再扭頭,對率先施咒的一方說,「葛來分多扣10分。」
想當然爾,懲罰一出,立刻激起葛來分多的抗議,和史萊哲林的訕笑,喧嘩聲隨後在霍子霽的凌厲目光下漸漸趨於靜默,綠袍們識相地自行離開,李月指揮所有隊員回到訓練崗位,期間與霍子霽全無交集,反常舉動不免讓他更心慌。
「怎麼了?」
換做往常,李月肯定會私下吐槽他裝模作樣,可女孩今天和他說的第一句話卻是,「你憑什麼?」
摸不著頭緒,剛才的施咒嗓音他很確信是李月,並沒有當場道破,幫女孩保住面子,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
霍子霽理直氣壯地回應,「憑我是級長。」於公於私,他都不認為自己有何過失。
顯然李月不怎麼認同,只見她捏緊雙拳、胸口起伏劇烈,霍子霽知道那是盛怒爆發的前奏,而即將面對怒火的他不明所以,霍子霽甚至免了她的勞動服務,明明李月違規在先。
片刻,女孩鬆開拳頭,但咬緊下頷,以極低沉的嗓音、斬釘截鐵地說道,「別再讓我見到你。」語畢,回到自己的掃帚上,蹬腿、飛入夜色中,留下錯愕的霍子霽。
少年愣在原地,良久才找回聲音,「為、什麼……」腦子一片混亂,霍子霽不明白,為何短短幾日,兩人的關係就急轉直下,到了絕交的地步?
他清楚先前在餐廳的傲慢舉止確實很傷人,也了解女孩從那日之後應該是在躲自己,霍子霽特意前來等候李月,待女孩空下時間,能夠慎重地向她道歉,不曾想……他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恐懼像夜幕一樣將人包圍,感覺無路可退,他急著想抓住浮木,卻仍然沒入寒冷之中,顫抖不止。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Pw4x0ldQ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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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 羅南教授:時任符咒學教授,亞伯拉罕‧羅南。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QwWUW1xNK
※註2 布蘭尼女士:時任校醫,諾林‧布蘭尼。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meGRkTHP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