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之契 - 知道出口

井下的日子，好像是一場從時間縫隙中偷來的夢。

這裡沒有陽光，卻不顯黑暗。

漂浮的光螢在湖上緩緩遊走，彷彿銀河碎片墜入深潭，在每一個黎明與黃昏之間，編織出溫柔的靜謐。

鮫人赤足行走在柔軟的白苔之上，手裡提著一串剛從湖中捉起的魚。

他動作輕巧，像習慣在水與石之間穿梭的精靈，一身濕髮垂落背脊，還滴著水珠。

他把魚放進湖畔的石缽裡，轉頭看見小兔子正努力攀上一株果藤。

她杏眸靈動，眉頭微蹙，踮著腳，毛絨絨的兔耳朵不安分的抖來抖去。

他忍不住笑了，走過去從她身後將她輕輕抱起。

「絮絮不是說很會跳嗎？」

他下巴輕輕靠在她肩頭，在她耳畔說，魅惑的聲音帶著笑意。

「我……我只是沒掌握好角度嘛⋯⋯」

她臉色緋紅的回嘴，卻沒有掙脫。

他順手摘下一串晶亮的紅果子，遞給她：「妳的戰利品。」

她接過，咬了一口，兔耳朵隨著動作直立起來，酸甜的果汁在舌尖炸開。

「嗯⋯這個好好吃……冥珣也嚐嚐。」

她遞到他唇邊，鮫人挑眉，桃花眼裡盡是笑意，沒有推拒，直接咬下一顆，溫熱的唇舌不經意觸碰到她的小手。

兩人對視了一瞬，她的臉紅了，他卻若無其事地轉頭，把剩下的魚掛上石偷邊的小架子。

「再等一會兒，火堆生好了，就能烤魚。」

他低聲道，耳跟紅的像蘋果。

湖邊，他們用石頭圍起一個火爐，堆上乾苔與果殼。

他教她怎麼用水靈石激起火焰，她笨手笨腳的催動靈力試了三次才成功，驚喜的跳了起來，杏眸亮晶晶的，像藏了整片星河。

他側頭，深藍色的眸子含情，望著她笑，卻沒說話，只是轉身把一條魚放上火架。

晚餐簡單，魚肉被烤得外酥內嫩，撒上果鹽和野葉，竟有說不出的鮮香。

小兔子吃得滿臉開心，毛絨絨的兔耳朵一晃一晃的。

鮫人卻只靜靜看著她吃，像這頓飯的味道全藏在她的笑容裡。

夜裡，他們並肩躺在湖邊的白苔上，天幕是洞頂天然晶石倒映出的微光星河。

「你覺得……我們會困在這裡多久？」

她輕聲問，兔耳朵軟軟的貼著頭側。

「不知道。」

他輕聲回答，「但妳在這裡，這裡就不壞。」

其實他一直知道出去的辦法，只是⋯⋯

他有點不想放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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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揪。」

小兔子裹著披風縮了縮，鼻尖因寒氣泛起微紅。

「冷嗎？」

冥珣忽然低聲問，聲音像水波潤過石縫那樣安靜又低沉。

她還未開口，身側便傳來衣袍拂動的聲音，下一瞬，一隻溫暖的手臂從身後伸來，穩穩摟住她的腰。

她下意識微微顫抖，兔耳朵立了起來，耳尖像是抹上紅果汁。

「別動，我只是……讓妳暖一點。」

他的聲音更低了些，帶著不易察覺的克制。

她輕輕嗯了一聲，像羽毛落在夜色中，連呼吸也放輕了。

他的體溫隔著衣料傳來，不燙，卻讓她整個人像泡進溫泉。

她悄悄側過臉，鼻尖幾乎要碰到他的胸口，聽得見他平穩的心跳，就在耳畔，不疾不徐，卻讓她耳根一片發燙。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輕輕將她往懷裡收了收，像保護一顆快被夜風吹落的星星。

他的下巴無意間擦過她的額髮，細密的觸感令他心跳漏了半拍。

在那一刻，世界靜得只剩水聲與心跳聲。

小兔子躺在他懷裡，睜著睡眼惺忪的杏眸。

看著洞頂那一顆顆懸浮的光晶，一顆一顆地亮著，好像她胸口那些無聲亮起的心思，逐一在這井底悄悄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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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小兔子的呼吸漸漸綿長，像海水輕輕拍打岸邊。

她終於在他懷裡沉沉睡去，睫毛在白嫩的臉頰上投下淡淡的陰影，嘴角微翹，像做了什麼溫柔的夢。

鮫人睜著眼，一動不動地看著她，湖光在他眼裡蕩開細碎銀光。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頰、她的兔耳、她胸口起伏的弧度上，無聲地看了很久很久。

「絮絮⋯⋯什麼時候能知道我的心意⋯⋯」

他低聲喃喃，深藍色的眸子盡是柔情，聲音輕得像怕驚醒她的夢。

他動了動，慢慢抽出一隻手，把她身上的獸皮又拉高一點，輕柔地蓋好，像替一顆珍珠蓋上貝殼那樣小心。

那一瞬間，小兔子的毛絨絨度兔耳朵微微一顫，無意識地蹭過他指尖。

他的心跳慢了一拍。

他凝視著那對雪白的耳朵，一根根細軟的毛透著淡淡光澤。

他伸出手指，忍不住像試探一樣，輕輕摸了一下。

毛茸茸的，熱熱的。

小兔子呢喃了一聲，像貓咪一樣往他懷裡縮了縮，嘴角還蹭了一下他的胸口。

冥珣瞬間僵住，全身彷彿被什麼燙到一般緊繃。

他咬了咬牙，低頭，靠得更近。

那張白嫩的小臉近在咫尺，睫毛輕顫，鼻尖微紅，還帶著剛才睡前留下的體溫。

他彎下腰，在她額頭上，極輕極輕地落下一吻。

一觸即離。

但那觸感像火，在他心口燎出一圈圈燙痕。

他深吸一口氣，把她摟得更緊一點，又拉過自己外袍的一角，把她小小的身子裹進懷裡。

那張清冷的臉此刻卸下所有防備，只餘下一點點，名為溫柔的執著。

「晚安，小傢伙。」

他在她耳邊低聲說。

洞頂的星光仍然閃爍，風輕輕吹動晶絲，像回應似的，輕輕響起一聲聲銀鈴。

整個井底，靜靜盛滿了他沒說出口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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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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