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上的蝸殼 - #36 火 (1)

　　《蠍之火》，取自宮澤賢治的名著《銀河鐵道之夜》中的「蠍火」。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ad1F8z9dt

　　原本靠捕食小蟲維生的蠍子，某天也成了黃鼠狼的獵物。在逃跑中，蠍子冷不防地掉進一口水井。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6iKRhGDlC

　　即將溺水之際，牠開始反思：自己殺生那麼多次，但輪到要被殺時卻想拼命活著。於是牠向神祈求，希望這空無的生命，最後還能為他人的幸福盡一份力。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pKDTZaNt1

　　神明聽見了。因此，蠍子的身軀燃燒成一團美麗的火焰。永恆地照亮黑夜。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WxUcFkpt4

　　當時讀完《銀河鐵道之夜》，我想像掛著淚痕的喬凡尼獨自仰望心宿二，寫下這首歌。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xRJZKIeEh

　　而這次，我要替到了天國的卡帕涅拉找到自由——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WSG03tW3E

　　我用手指編寫炫耀般的和弦步調。就算能明顯感受到荷歌的遲疑，與華音在錯愕後的吃力。我還是自私地想和卡帕涅拉在黑白的賽道奔跑，彈出一個個灼傷她們後背的音符。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OkdolVMXZ

　　荷歌不願放任我們。她在預備段的貝斯間斷音，切開卡帕涅拉的鞋帶。腳步慢下後，我們暫且喘口氣，但這只是另一場賽跑前的休息時間。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PUkWHDG5z

　　——聽，那連結B段的鼓，如連續鳴槍般的過門。接收到起步信號，我們乾脆踢飛鞋子，任性地跑進森林的河邊。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2UFxIqq6K

　　豐富且綿密的延伸和弦，自上游傾瀉。為了他人而溺水的卡帕涅拉，竟然在踢著水嬉戲。雖然遺忘對死的恐懼，但他始終沒有遺忘摯友。因為來自地球的樂句不斷往復，喬凡尼的思念進入腳底奔跑過後磨破的傷口。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424xMcwJd

　　天國的日暮將至。主旋律變奏，輕快地追隨卡帕涅拉遊玩過後的淚水起舞。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ofSkR60h7

　　淚水不斷劃下，經過了南十字星、天蠍座、捕鳥人的國度——滴落至天氣輪之柱下的草原。淚滴在過程中映照出不同回憶，最終在喬凡尼手中匯集成幸福與自由的三記八度高音。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h9icjtCl1

　　結束一次合奏後，我吐出一口自我滿足的氣，華音毫不掩飾的不滿直射我。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Npf2heS44

　　「喂——！你剛才在彈什麼！！為什麼突然改掉原本的啊——！」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l8oPTWfU

　　似乎忍了幾天終於找到宣洩口，華音的負面情緒如雜亂的黑線不斷填滿我周圍。連原本軟綿綿的聲音都變了調，在她臉上已看不見原本那份愛憐。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j0KDn4K5K

　　看到她顯露真正的自己，我反而沒那麼緊張。人果然比較害怕未知的事物。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KufqEXDN3

　　「妳想說的只有這些嗎？」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YSLExpRNq

　　我盡量讓自己的語調不帶感情，但心臟卻瘋狂地敲打節拍。或許是彈奏後的餘韻還留在體內吧，腎上腺素讓腦袋還踩著油門，不停地撞碎成分是罪惡感的糖衣。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jgqpr83fr

　　我有預感，今天的我會將「反派」這身分貫徹得很好。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Z2j5TOb3j

　　「蛤——！？你有病吧？不配合的人是你欸！！到底在跩什麼啊！？荷歌妳看啦！妳還為了這傢伙跟我吵架。根本是他的錯吧！？」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nHMz9SWFh

　　華音尋求荷歌的回應，但荷歌只是沉默地盯著地面。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4a1CFLORw

　　——任何言語在音樂面前都是無力的。就算是為了安慰華音，荷歌也無法昧著良心說我彈得有問題。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mshNMFRqn

　　見到荷歌那副模樣，明顯失去認同感的華音咂了下嘴。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bCcNsOLCz

　　「別把這首歌亂改啊！再這麼下去的話，你退出吧。」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axyd9jtG2

　　華音瞪著我。勾起一邊嘴角的她，終於找到能將我一腳踢開的理由。但——妳要怎麼剔除那個傾注所有情感，寫出這首歌的我啊？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516Uq3lYM

　　「亂改？妳才別對我的歌指指點點。」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trhwr5ZAA

　　「蛤？你這傢伙再說什——」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pO4YvI40F

　　「——妳才不知道在唱什麼吧？」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wdVTWvY1A

　　我打斷她的話，從Bridge開始按下和弦。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j7klDsDZo

　　歌聲如囈語自我的嘴唇傾瀉。只是一個音，荷歌就猛地抬起頭。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FrUIMDOMS

　　睜大雙眼盯著我的荷歌，像被定在膠捲的最後一幀。接著，她的臉上以每秒二十四格的速度走過許多複雜的情緒。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gSJOOX1Wg

　　我想，她的腦袋應該浮現很多問號吧。不過要解釋一切太麻煩了，音樂才是我們這種人的語言。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5ceU6EKZb

　　Bridge的最後一句歌詞在空氣中慢慢消散。我沒唱到接下來副歌的情緒爆發，因為該發洩的話還有很多。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yAcKieJfu

　　被暴力的事實衝擊後，華音顯得一臉茫然。我想不必多作提醒，她大概也知道我是誰了。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xtcMq7At9

　　「聲音是有表情的。這段是情緒最低的地方，妳卻表現得那麼快樂？卡帕涅拉的頭七都還沒過，就忘了是吧？」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fpdMdL5qi

　　我很清楚，此刻自己對華音說話的語氣有多差勁。換作是我，也不想和這種人對話。

　　但……這就像把一首陳腔濫調的情歌改編成金屬核，然後在那些濃情密意的歌詞裡硬塞進髒話，最後在情人節的街道上用電視牆播放。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MCGgYeTQN

　　——感覺，棒透了。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ZvnQcxe7c

　　不理愣在那的華音，我去取剛才放下的琴袋。裡頭躺著另一把樂器，我的Warwick LX。將它取出後，我回到原位接上另一個貝斯音箱。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takUPKjFS

　　調完音，我直直地盯著荷歌。從剛才開始，她的表情就像掉進夢與現實的模糊界線。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0biKUJbc4

　　「我是蜂火的粉絲。」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vE9LqxJ8I

　　我的目光緊鎖荷歌，想把這句話的重量紮進她心裡。她咬著下唇，脆弱的視線閃躲著，像在逃避什麼。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6CpdpgrzV

　　——真不爽。我讓這股情緒在胸腔攪動，咬著語尾繼續說道。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bAnq35ILL

　　「但這幾天——甚至直到現在，妳的表現都讓我很失望。我甚至開始懷疑，妳到底是不是我追求的那個人。」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JRW524n7L

　　我緩緩地說，把一字一句刻在她身上。語言形成的傷口，讓荷歌的右手不禁抱著自己的左臂。即便她已經下意識想保護自己，我還是不打算放過她。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XHsBCxLTC

　　我繼續讓話語像蛆般，不斷蠶食荷歌的身體——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1314LASd

　　「我啊，『蝸殼』從以前就很想『領教蜂火的貝斯』。」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QhSDELAQN

　　畢竟，放蛆吃掉壞死組織也是讓傷口快速復原的辦法。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mehrkEgvZ

　　「如果妳只是這種『程度』的話，切磋什麼的還是算了吧。」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YZJO173Rx

　　我將挑釁的話先說到這，荷歌的雙肩像是觸電般震了一下。她把頭放得更低。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ZOS5rZN5x

　　將這封令人反感的戰書送出後，寂靜自角落開始瀰漫。我一邊觀察荷歌的反應，嘴裡品嘗錄音室的線圈與電路板運作後的微弱焦味。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ulU3iGgCP

　　當我正要繼續說些能刮傷她意識的話時，荷歌發出沉重的嘆息阻止了我。

　　——規則？

　　空氣中，忽然出現用「凜冽」來形容都太過可愛的兩個字。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urW5ecbX5

　　荷歌——不，「蜂火」抬起頭，目光隨即劃破我的臉頰。宛如被吵醒的獅子，寧靜的動作緩慢，卻不失震懾人的傲氣。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GqORQAN20

　　她將頭髮往後一撥，微微抬起下顎，展露那道驕傲且俐落的線條。她那像玻璃珠的雙眼中，暗藏著藍色火焰。像極了那天彈奏《Take Cover》的她。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inivM5rGZ

　　——我的英雄回來了。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nHNgx2Cih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3SOTuVLjK

ns216.73.217.10da2

#36 火 (1)

REGISTER

LOGIN

Interface Language:

Story Langu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