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情提要:
卡赫巴意識到自己即將無法抵抗遠方魔力的侵蝕,請求亞瑟屆時結束他的性命。然而,這樣的請求未免太過殘酷……
他停頓片刻,深深吸了一口氣。「這道琉璃牆並非無堅不摧。它將會承受不住我的攻擊,但也許……到了那時,我仍能保有片刻的意識。亞瑟──趁那個時候,終結我。」他發出一股低沉的吐息聲,「我不想違背對札茵的承諾。我知道你的本事,那人──非得是你,亞瑟。」
話音落下,空氣再次凝結。三人低下頭,沉默無言。
亞瑟喉頭一緊,咽了口唾沫。
雖然與卡赫巴共處的時間短暫,他卻已像一位溫厚可靠的長者。那樣的失控並非他的本意,而要讓自己舉刀相向……甚至親手結束他的生命,無異於親手斬斷某種比命還重的聯繫。
他抬頭,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如果真到了那時──我會考慮先拔劍。」
「千萬不要!」牆後的聲音驟然高吼,語氣裡透出難得一見的焦急。「亞瑟小子,不要試圖去挑戰它!那東西……可不是那麼──」
「沒關係。」亞瑟輕輕地說,「札茵沒能完成的,就讓我來吧。」
他的語氣堅定,儘管內心仍有些微遲疑,神情卻沉穩篤定。這時,他的手被輕輕握住。他回頭一看,她正注視著他。目光柔和,帶著無聲的支持,那眼神中有不捨,也有與他進退的決心。
「是啊。」她微笑道,語氣帶著一絲輕柔的安慰,「請您相信亞瑟,等卡赫巴大人離開那裡後,我會為您準備好多美食呢。」
琉璃牆發出兩聲冷笑,語氣中帶著無奈。「哼,你們這兩個笨蛋……」隨後,他的語調轉為嚴肅,「亞瑟,我希望你能慎重考慮,這關係到波哈沙納的未來。你也不願見到那樣的場面吧?」
亞瑟輕哼一聲,朝愛默兒望去,兩人對視一眼,隨後默契地點了點頭。
「要是我那老粗來了,他也不會考慮,卡赫巴大人。」他聳了聳肩,「如果世界樹的定律早已註定,那麼,我來到這裡的意義,便是拔出那把黑刃。我期待與你相會的那天,卡赫巴大人。」
卡赫巴沉默片刻,忽然嗤笑了一聲,聲音低啞而無奈:「哼,你這小子……怎麼跟札茵一樣固執……」他輕輕地吐出一口氣,帶著疲憊與放棄,「你們──快走吧──」
隨後,整個空間歸於寂靜,山壁再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三人在一陣靜默中緩緩向琉璃牆躬身,隨後也不再耽擱,收拾東西,離開深谷洞穴。
當他們回到懸崖邊,黃昏最後的餘光正緩緩消逝,夜色悄然滲入天際。
藍色、紅色與金黃色交織堆疊,為即將降臨的黑夜鋪上一層柔和的餘韻。他們騎著達努塔,緩緩穿越薄霧瀰漫的森林,兩盞蟲燈在霧氣中閃爍忽明忽滅,愛勒凡的身影很快被吞沒,隱約消失在朦朧的迷霧之中。
「亞瑟……」愛默兒微微仰頭,看向騎行在身後的他,「你真的有把握拔除卡赫巴大人身上的黑刃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亞瑟聳聳肩,語氣依舊透著他一貫的自信。
話音頓了頓,他低笑了一聲,語氣輕描淡寫,卻帶著一絲苦澀。「那樣的請求我無法接受,即使到了最後,我恐怕……還是下不了手。我想,換做是愛勒凡,他肯定也是。」
愛默兒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多言。
亞瑟微微一笑,明白她的擔憂,輕輕摟住胸前的愛默兒。
「放心,既然問題出在黑刃,那就解決它就好。」他的語氣平淡,卻透著一股篤定。
愛默兒將雙手搭在環抱腰上的手臂,隨後扭過身,輕輕吻了亞瑟雙唇,隨後如同過往小鳥依人的模樣,窩到亞瑟懷裡。
「我熟悉的亞瑟依舊是那樣呢。」她輕聲地說,語氣比風還輕,「總是那麼令人安心。」
他立即補抓到那些喃喃自語,隨即笑了起來,輕輕哼了一聲,帶著幾分戲謔。「妳依舊是我親愛的公主呢。」
儘管話語輕鬆,然而,那股難以言喻的不安依舊在他內心盤旋。這或許是唯一能夠解決卡赫巴問題的方式。但他沒有十足的把握。尤其對方有超乎他預期的能力──擊出大深谷的威力不容小覷。
然而,更令他在意的是卡赫巴故事中的女角──札茵。她的能力被卡赫巴讚譽,但最終也敗在黑劍手上,那過程札茵究竟經歷了什麼?卡赫巴的線索極其有限,那把斷劍恐怕威力不容小覷,那兩者加起來的沉悶壓在他的心上,彷彿在預示著什麼不安的景象。
然而,就在這時,愛默兒輕輕將手覆在他握著韁繩的手上,指尖的溫度似乎驅散了他內心的陰霾。
或許,他想……不,他真的不需要想太多。
「嘿,亞瑟……」愛默兒的聲音在微風中飄蕩,柔和而輕盈,「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他忽然回過神,微微笑了笑。「可以?什麼可以?」
「我能聽見你的心跳聲,好像有點忽快忽慢。」她輕輕地說,「即便札茵失敗了,但我想你一定可以完成她的遺憾。」她緩慢地撫摸著亞瑟的手,「其實……我總覺得──在你的身上有一種感覺。」
「這麼神奇?什麼感覺?」
愛默兒似乎想到了什麼,自己哼笑了幾聲。「我覺得亞瑟你和札茵都一樣厲害,像我們的瑟度絲朵女神一樣。」
是啊,我們都有原魂。但她可能比我厲害多了。
亞瑟忍不住嗤笑一聲。他總是佩服愛默兒的感知,彷彿住在自己心裡一樣,什麼都瞞不了她。這是那治癒能力的一部分嗎?又或者是……卡赫巴說的靈魂特質。
他輕輕咀嚼著這個名字,喃喃道:「札茵啊……我剛剛也在想這個人。確實有幾分神祕的氣息,但總覺得像是……」
「像誰?」
愛默兒內心像是被敲響了什麼警鐘,忍不住微微前傾,語氣中帶著些許關切。
亞瑟沉思片刻,隨即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頭髮。「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但那部分的感受好像跟我遺失的記憶一樣,模糊且破碎。」
「遺失的記憶?怎麼回事?」愛默兒微微蹙眉。
「哎──這件事可能得耗上不少時間,」亞瑟揚起嘴角,輕撫著她的頭髮,「總之,因為某些原因,我的記憶曾被吞噬了一部分,在那之前的事……幾乎都想不起來了。」
愛默兒沒有再追問,只是輕輕抬起手,再次轉身,溫柔地捧住他的臉龐。
「沒關係,只要我的騎士記得我就行了。」她語氣輕柔而俏皮,「以後你的記憶就由我來守護吧。」
亞瑟微微一愣,隨即挑眉,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
「噢──我親愛的公主,在下先行謝過了。」他笑了笑,「不過……不要讓我被你老爸宰了就行了。」
「他才不會呢!」愛默兒回過身,嘟起嘴,「誰也不能動我的騎士。」
語落,亞瑟又是一陣大笑,爽朗的笑聲迴盪在寧靜的林間。儘管兩人之間的對話輕鬆而溫馨,然而夜色下,那股無形的沉重悄悄地在話題結束後返回。
原本兩人以為這又將是平靜的一晚。隨著路途越來越接近城堡,亞瑟似乎從空氣中嗅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每當夜幕降臨時,城堡總隱匿在黑暗中。而今晚,卻不一樣──城牆上的火光已經照亮了整個天空,從薄霧中可以看到一條火龍般的身影在天際飄盪。
他輕踩韁繩,挺起身軀,試著從那樹縫間看出些許端倪。而愛默兒也從亞瑟的沉默注意到他凝重的神情,眼中閃過一絲驚疑。
「發生什麼事情了?」她問。
亞瑟再度坐下,指向從樹縫間露出的火光。「城牆上的火把都點亮了,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我們得加快腳步了。」
愛默兒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旋即起身坐直。
他們驅使達努塔加快步伐,趕向城門前。那厚重的城門已經緊閉,甚至罕見地將三道閘門都放了下來。門前聚集了不少人,不乏商人、採藥者,還有一些冒險者。他們臉上滿是焦慮與慌亂。
首先抵達的愛勒凡立刻指揮大門,守衛收到通報後隨即打開了側門,讓他們先行進入避難。
那鐵門狹窄,只能容得下三人並肩通過,商人與旅行者們匆匆進入,那些背負過大的貨物還得由士兵協助搬運。
幸運的是,這裡沒有貨車,否則他們只能丟下貨物在門前了。
亞瑟趕到後跳下,低聲詢問:「怎麼了?怎麼突然戒備起來?」
「魔物入侵蘇哈法森林,數量相當龐大。」愛勒凡急切地說。「斐克斯特已經帶著大隊的人馬出去了。這裡非常危險,快進去吧!」
「那些前哨站沒有擋下來嗎?」
「聽他們說,魔軍應該是繞路了。顯然他們具備我們無法理解的智能。」
亞瑟瞪大了眼睛,心中有些不安。他目光看向愛勒凡,「怎麼?卡……呃──剛才不是還醒著嗎?」
愛勒凡斜視了亞瑟一眼,趨身貼向亞瑟耳畔。「我不知道,但消息可不是空穴來風。米利到這裡的烽火被點燃,甚至連那些旅人都看到了。」
亞瑟轉頭望向遠方的森林,一抹隱隱的擔憂從心中浮現。他將現場交給愛勒凡後,迅速跳上達努塔,將愛默兒送回城堡。
達努塔急奔的腳步很快帶領兩人來到城堡的後花園處。他動作俐落跳下,趕緊接下愛默兒,然後立刻再度拉住騎蹬上的繩索,準備一躍而上。
頃刻,愛默兒趕緊趨前,扯了扯亞瑟的衣服,一臉緊張地看向他。
「亞瑟,你要去哪裡?」
「我有點擔心斐克斯特,妳待在這裡,我很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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