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迎來下課的鈴聲,宣告本日的學習結束後,奈音第一時間衝出教室。原本計劃竊取數學試卷,卻一波三折。跟他一同進來的四位滅龍公會成員,有兩人意外提早退場。餘下兩位成員偏偏跟自己作對,竟然不願意配合行動。萬不得已,只好改為聯絡螢火公會的成員。
奈音提供情報及行動計劃,螢火公會成員配合其指揮行動。畢竟現任螢火公會會長,跟現任滅龍公會會長同樣是「八英雄」。奈音皮囊下面的真身崔雲迪,仰賴父親關係,兩家公會素有往來,亦為可信之人。
相比滅龍公會這邊,螢火公會比較幸運。從「遊戲」開局至今,全部七位成員都平安存活,無一人損折。他們之中有四人都成功在第一天觸發竊取試卷的支線任務,區別只是各人指定的是不同年級的試卷。
昨天螢火公會原本計劃跟隨其他公會聯合行動,闖入教職員室內行動。然而甫踏進去,發現室內空無一人,過於寧靜詭異,遂臨時退出。雖說當場惹來其他幾家公會不快,斥其背叛可恥。後來事實證明「遊戲」內講義氣根本有害,有云「死貧道不死道友」,只要察覺有丁點不對勁,立馬轉身逃走方為上策。否則就像留下的「玩家」被教師及保安抓起來,一個晚上後全部抹除消失。
螢火公會陷入兩難的局面,他們既想攻略這個支線任務,然而校方的行動表明針對「玩家」,正面對上難度太高。當然大家只道是「遊戲」的設定,不許「玩家」輕易攻略。由於今日就是任務期限之日,七人聚在教學主樓地下角落密議時,奈音適時亂入,要對方協助自己。
儘管語氣非常跩,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可是作為「八英雄」崔軍俠之子,兩家公會又有密切關係,故此螢火公會同意合作。至為關鍵的是奈音提供的計劃非常踏實,讓螢火公會的成員有信心辦得到。
「不愧是『八英雄』崔先生的孩子!頗具乃父之風!」
「正是英雄出少年。」
「能夠跟崔兄合作,真是萬分慶幸!」
「『遊戲』結束後,有機會的話,在現實那邊見面吧!」
「屆時我可以問令尊拿簽名嗎?」
奈音一邊接受螢火公會年青成員的奉承,一邊自信心無限膨脹。作為崔軍俠之子,他肯定得在初次出道的「遊戲」達到無人能夠企及的高度。正是如此,才不惜一切代價,不斷尋找及挑戰學校內各種支線任務,務求留下令人眼前一亮的戰功。尤其這個竊取試卷的支線任務,聽聞未曾有「玩家」成功攻略,更加激發內在的野心。
當然奈音絕對不會說明,蘭才是這個計劃真正的構思者,更向他人謊稱全部都是自己想出來。螢火公會的成員聽罷,眼中崇拜的目光越來越熾烈,恭維的聲音如同黃鶯悅鳴般不絕於耳,讓心情無比愉快。
「這個任務,我拿定了!」
奈音無比自信,化身為螢火公會的指揮,拉着眾人堂皇邁步往教職員室。與昨天一模一樣,看不見有人在內。
「和昨天一模一樣呢……」
「我知道!是《三國》入面的『空城計』。」
「廢話,別說些人人都知曉的常識!」
「老師和保安都是藏在附近吧。」
奈音打斷眾人討論:「少廢話,按照我的指示行動。」
根據蘭的計劃,主要採用聲東擊西。連續幾天觀察,確定學校內沒有監控鏡頭後,意味「玩家」可以躲藏在暗角做很多事。只要沒有別人發現,抓不到罪證,就沒有任何問題。
螢火公會派出三位成員,分別移至教職員室外面走廊上,故意縱火後逃走。火種直接用樹林內曬乾的樹枝,配合飯堂偷來的油,輕鬆灑潑點燃後即時竄起大火。另外再安排兩位成員,提早將放置在走廊上的滅火器全數取走,一瓶都不留下來。
原本埋伏在教職員室附近教室,密切監視教職員室的教師與保安,萬萬料不到有學生大膽縱火。過程還非常專業,直接用塑膠樽倒油,丟出火種,然後就是洪洪烈火冒起。他們匆匆衝出來時,縱火犯早就逃之夭夭,來不及抓住。
「嗤!先救火!」
由於走廊上有木製的櫃及壁畫等助燃物,火勢一時猛烈,高度幾達數米,完全堵死走廊,形成灼人的火牆。教師及保安被凶猛的火勢攔阻在外,急忙呼人滅火。可是附近樓層的滅火器全部都被偷走,走廊又沒有自動灑水裝置,霎時束手無策。
「洗手間!去洗手間用水桶盛水!」
明明發生如此猛烈的大火,可是沒有一個人想到要報警找消防員。因為在系統設定中,「人民」只知道這所學校就是世界的全部,對外界不聞不問不管不顧。至於「居民.而言,「活動」進行時學校是完全封閉,外界的人都無法進入。就算報警了,也不可能有消防員進來。
僅僅幾個呼吸間,火勢越來越猛。教師及保安輪流用水桶搬水,可惜水桶不多,每一桶能盛水也不多,來回奔波潑水,根本無法抑止火勢加劇。內山急如熱鍋上的螞蟻,由於臨時聯絡不上瞳,只好由自己負責指揮。
鴻禎在別處望見教學主樓的教職員室外冒火,心中一突,不得不承認奈音的行動真的超出自己想像。用腦子想想就知道,這是打算縱火堵路,阻隔外面的人進入教職員室。然後「玩家」自然能夠肆無忌憚的走進去,任意翻找試卷。即使之前吩咐內山轉移去另一處更安全的地方,可是難保發生意外,被「玩家」找出來,急忙衝過去。
本來不大寬闊走廊,早就塞滿無數人。不止教師及保安,連學生都在望着,好似在觀賞奇景。數名保安川流不息,接力地一桶接一桶水搬來,不斷傾倒潑灑。然而杯水車薪,更多的人是乾着眼,啥也辦不到。
走廊上原先擺放的紅色滅火器都不見了,鴻禎左右張看,並沒有看見有人用滅火器救火,即時猜想到是「玩家」在搞事。縱火同時阻止別人救火,類似卑鄙的手法,對老「玩家」來說根本是基礎中的基礎。
灼燙迫人的炎風,伴隨滾滾的烏黑濃煙撲臉。眼見火勢越來越猛,搞不好整個樓層,甚至大半棟教學主樓都會燒燬。站在「玩家」立場,反正再過兩天就走,燒光都沒差;可是對這個「舞台」的「人民」及「居民」而言……好像都沒差?即使整間學校燒光光,只要「活動」結束,一切都會重啟,恢復如初。死去的「人民」與「居民」,也會全數復活。
如此一想,是否不用滅火也沒差?
絕對不是!
逆向思考,奈音那群「玩家」絕對是趁校方拚命救火時,偷偷潛入教職員室偷試卷!進入的辦法也很簡單,直接從樓上窗戶放繩子,滑下降到一層,便能夠破窗而入。事了拂塵去,教職員發現試卷偷了,也找不到犯人。甚至再狠心點,逃走時順帶在教職員室內縱火,毀滅一切罪證。
想到奈音那傢伙真的有可能順利偷竊試卷,開心完成支線任務,鴻禎便不開心。如果換成別的「玩家」就算了,不過絕對不允許奈音成功。
鴻禎推開圍觀的學生,很快就發現滿頭大汗,不斷用手帕抹額的內山,急忙問道:「滅火器呢?為何不拿滅火器撲火?」
內山滿心焦慮,正思考接下來要怎樣處理時,突然被人追問,霎時不知怎生回覆。
「學校就沒有其他滅火器嗎?其他教學樓沒有嗎?那怕是後備也好,都拿出來啊!」
內山此時才發現是鴻禎在追問自己,意識收攏,按住鴻禎雙肩道:「冷靜點,我早就吩咐別人去辦了。」
旁邊有保安點頭:「對啊,我們幾位手足,以及學生會成員,正趕往其他樓層搬滅火器過來。」
原來如此,看樣子只待滅火器一到,應該能夠及早控制火勢。既然火災危機將除,鴻禎即時聯想,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如今奈音他們先一步縱火,打斷校方事前布局,成功扭轉形勢,化被動為主動。既然如此,校方勢必要將之扳回來,搶先「玩家」反過來取回主導權。
「教頭,我肯定縱火者必定是那些想偷試卷的學生。」
「嗯,我也認為他們嫌疑最大。」內山抹抹額上不斷滲出的汗珠,心情不復平常淡定:「可是如同逢澤同學所見,整條走廊都陷入火海,無人能夠進入教職員室……」
「他們又不用從門口進去。」
「啥?不從門口進,從哪兒進?」
「從窗戶那邊進入啊。」
在鴻禎指點下,內山即時召集幾名教師及保安,趕忙跑到地面。來到教學主樓,朝向教職員室窗戶方向那邊的空地前,仰頭打量外牆。隱約看見至少三條繩索,從天台處垂下。繩索尾端通過穿破的窗戶收進教職員室內,證明果真有人偷闖進去。
「可惡!這些學生太可惡了!」不止縱火,還破壞窗戶,公然挑戰學校秩序及權威,讓內山等人無比憤怒:「豈有此理!我們去天台,剪斷那條繩!」
「玩家」做得如此過分,卻仍然平安無事,皆因無論放火抑或破壞窗戶,都不受規則限制。誠然翻遍學校所有規則,都沒有說禁止學生放火燒走廊,又或從外牆破壞窗戶。只要沒有違犯規則,那怕做盡喪盡天良違反人倫的壞事,都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這個計劃無一不是切中要害,非常奏效又輕鬆。以新手「玩家」而言,確實令人眼前一亮。可惜不知道是作為構思者的蘭經驗不足,抑或是實際執行的奈音能力不夠,留下不少粗率的漏洞。
「先不要切斷,」鴻禎滿腦子都在想,奈音這次死定了:「我有一計,可以將所有人一網打盡!」
就在鴻禎滿腦子壞主意,向內山等人出謀獻策時,教職員室內可謂翻天覆地。全部紙本文件都翻出來,一堆文件夾凌亂地散滿地面。
螢火公會七名成員,三名負責縱火,兩名負責偷走滅火器藏起來。餘下二人與奈音從天台繫緊自製的繩索,迅速往下滑去。一腳踢穿窗戶,快速滾進教職員室內。此時走廊火光沖天,兩個出入口外面均烈火正盛。確保教職員不可能進來抓人,便開始大肆搜索試卷。無奈奈音三人幾乎反轉所有東西,都尋不着試卷。原先發現放在教師桌上面的試卷欣喜若狂,可是仔細翻看,便發現頁首標示的學年年分不對,全部都是舊試卷。
明日數學考試的試卷在哪兒?
隨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走廊的火勢越加猛烈,熱量穿透牆壁傳遞進來,連黑色的煙霧也從門縫竄入。大片火紅映照進眸子,三人的心情亦不免變得更糟糕。要是再找不到,他們亦必須在大火燒進來前逃命。
一名螢火公會成員手機響起來,正是負責縱火的其中一名成員。他們現在分別匿藏於其他地方,混進一般學生之中,密切監視周圍環境。慶幸這局「遊戲」內,「玩家」扮演的學生幾乎人手一部手機。雖說是舊式的日系翻蓋手機,既不能連網又沒法用社群,更不會用日本語的九宮格輸入法,猶幸還可以直接聯絡通話。
「不好,校方已經發現有人進入教職員室,教師及保安都圍在地面,準備抓捕我們。」
奈音聞言皺眉,迅速蹲身。移近牆身,半顆頭顱伏於窗欞處。眼珠子朝下瞥視,果然發現地面有保安聚集。一邊仰頭望着,一邊指手劃腳。
「天台那邊呢?」
「放心,梯間的火勢未退,還未有人能夠走上去。」
「早就說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之中。」奈音自信道,或者說,目前遇見的各種疑難及變化,依舊在蘭的預料狀況內:「一會沿着繩索,攀回天台後再逃走。」
「不過試卷究竟在甚麼地方?」
「不好,濃煙越來越大,門扉都起火了!」
奈音望向門扉,原本幼小如星火的火苗,只需要一眨眼就升級成洪洪烈火,將整道門煉化成地獄之門。門外面焚燬一切的烈火越燒越旺,開始往教職員室內蔓延。三人雖然心生恐懼,卻沒有人輕言放棄。需知今日就是支線任務期限,錯過就沒有然後。盛大行動,火燒學校,做到如斯地步,豈有收手撤退的道理?
「沒理由的!系統指示叫我們進教職員室偷竊試卷,那麼就肯定能夠在這處找到!」
「道理我都懂……對了,崔兄,試卷有可能被鎖起來。」
「鎖起來?」
「好歹算是貴重物品嘛,鎖進夾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對了,那幾間玻璃房,應該是教務主任他們的個人辦公室,入面是有保險箱的。」
眾人衝進最近的那間房,踢開滿地的紙堆及文件夾,卻未嘗發現保險箱。分頭再衝進另外幾間房,總算在教頭的房間內發現安置於角落的金屬製防火夾萬。三人稍露喜色,撲近研究,終究由於不知密碼而未能打開。
幾個呼吸間,外面的火勢燒得更旺。曾經雪白冰冷的牆身,變得無比赤紅。祝融入侵教職員室內,任意焚燒四處的木製家具及紙張文件,快速蠶食三人的安全空間。他們又踢又砸,無奈保險箱非常牢固,光憑拳腳不可能破壞。
「沒時間了,先抱走再說。」
奈音擅自作主,另外二人沒有反對。然而當下三人肉身是普通的女子高中生,手無綁雞之力,費了不少功夫才順利托起來。奈音自己提議,自然由他負責。另外二人取出餘下的繩索匆匆綁起,將整個保險箱牢牢束於後背,勉強負在背部。
說時遲那時快,外面倏地有白色噴霧飛淺,噴滅大片火源。看樣子終於有人從別處抱來滅火器,快速壓制猛火。
「走!」
在烈火燒及三分二的地面時,三人同時從穿進來的窗戶穿出去,抓住繩索往天台方向攀升。守在地面的教師及保安登時叫喊,叫三人及早自首投降。「玩家」怎麼可能會理會,手腳並用爬得更快。奈音由於背負保險箱而爬得比較慢,幸好留守在天台把風的「玩家」幫忙拉動繩索,亦得以快速離去。
「學生會的人已經抱着滅火器撲火,兩邊梯間的火勢快要清理掉。」
「往事前安排的第二路徑撤退。」
螢火公會迅速掌握現況,帶同奈音一起在頂樓奔跑。從教學主樓天台勉強跳到中學部教學樓天台。四名「玩家」急步朝出口處逃命,只要混進其他學生之中,屆時自然有辦法甩掉校方派來的追兵。
「咦?」
螢火公會成員率先衝至天台出口,可是門扉鎖上,無法開啟。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GUbnLlP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