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之子｜維爾・卡爾圖斯（Vyre Kartus） - 彼岸之夢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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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彼岸之夢

艾薇

Jul 17, 2025

6

4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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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的夜，無止無休。

風雪撞擊木屋的窗櫺，發出類似呼吸的聲響。維爾睜著眼，直直望著屋頂橫梁。他的呼吸極輕，每次吐氣都與風聲融為一體，像某種無法消失的怨念，在雪地中盤旋。

他的手，慢慢摸向頸側，那裡刻著一道被詛咒喚醒的血紋，正緩緩滲出微紅的光。

——你出生了。

沒有人告訴他這件事。也無需有人告訴。

自你在另一個世界睜眼的那刻，維爾便感受到一股名為「存在」的氣息，緩緩滲進他的夢裡。不是聲音，不是影像，而是「你」——那股純淨、溫暖，帶著血脈牽引的氣味，劃破了他沉睡多年、無光無溫的世界。

他記得那個夜晚，他滿身鮮血地驚醒，胸口彷彿被熾熱的指尖刻下印記。第一次，他看見了你。

你還只是個嬰兒，蜷縮在絨布中的小小身軀，被那個男人──維爾的父親──輕柔地抱起。那男人的眼神裡有從未給過維爾的東西——慈愛。維爾屏住呼吸，看著他將你高高舉起，額頭貼額頭，低聲說著什麼。

維爾無法聽清楚，但他知道那是「愛」的聲音。他感覺到你的肌膚溫熱，你微微地笑了。

他從未那樣笑過。他也不記得什麼是被擁抱的感覺。

從那天起，他便看見你的一切。

你學走路，跌倒在庭院柔軟的草地上，一時間哇哇大哭。父親急忙跑來，將你抱起，在你額頭印上一吻。維爾躺在結界之中，咬著自己發紅的手指，直到指骨被啃斷。他無法承受那聲音的溫柔。

他渾身顫抖，像野獸一樣低吼，魔力失控時束縛帶勒進血肉，痛到失聲。可他不肯睡。因為只要睡去，就會錯過「你」。

他看見你在房間裡奔跑、對著窗外笑。那一笑，不是對他，卻像是——在朝他走來。

他坐在小屋冰冷的地板上，緩緩伸出手，指尖想要觸碰你笑時的光。

觸碰不到。他只有空氣，與痛。

而你，有父親的擁抱，有母親的搖籃曲，有床、有燈、有窗簾隨風舞動，有溫熱的湯湯水水，有眼神記得你。

他呢？

在冰雪裡成長，皮膚被凍裂，咒紋在每一次月圓時燃燒血肉，痛得他瘋狂撞牆、抓破喉嚨。沒有名字，沒有語言，只有母親留下的紙箋與咒語。

你在黃昏後的書房裡喝著溫熱牛奶，倚著窗邊看那盞燈下飛舞的飛蛾；他則在北境永夜的木屋中蜷曲成團，啃咬自己的指節止住饑餓與發狂。

這就是你們的差別。
不是命運。而是愛。
愛選擇了你。

而他，是被詛咒造出來的「見證者」。見證你被擁抱、被珍惜、被許諾未來，而他只能活著——活成一個殘骸，咬牙記下你每一絲笑容，作為痛苦的燃料。

維爾不明白這是否是母親的意思。他只是越來越確信——你就是那一頁血書中寫下的「新娘」。

不是因為你愛他。而是因為你存在。

你一存在，他便活著。你若消失，他便不再需要活。

「……再笑一次吧。」

他伏在小屋地板，眼神病態地癡迷，咬著唇低語。

「就像那天，在花園裡回頭……那樣。」

他記得太清楚了——你在花園玩耍時回過頭，對父親笑了。只是那一秒，你的眼睛掃過了天空，彷彿對著他笑。

那一瞬間，世界安靜了。他的咒痛停了。風雪也停了。

他哭了。

不是因為你笑了。而是因為，那笑彷彿，是給他的。

從那以後，他更加痛恨自己無法靠近。他越是無法靠近，就越是確定——你就是那命運書頁上，唯一被他見過的光。

不是戀慕。

而是證明。

你存在，他就還是個人。

如果你死了，那麼他就是完全的怪物。

「等你成年……我就能出去了。」

他咬著牙，一道道血紋在皮膚上燃起，束縛帶發出「喀嗒」的聲響自動鎖緊。他疼得像在被生剝，可仍強撐著站起，對著風雪低語：

「等你……」

「我的新娘……等你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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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of Contents

#1 詛咒之子

#2 牆裡的聲音

#4 薩莉雅日記：第十三夜

#5 薩莉雅日記：新娘的誓咒

#6 彼岸之夢

#7 血色成年禮

#8 血婚・獻祭的初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