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想 - 09 | Penana

這天，陰雨綿綿，灰暗色的天空遮蔽了陽光，街道上的萬物顯得毫無生氣，又正值入秋，樹枝上的綠葉正一片掉落。

「我要出門了。」

「你又要去哪了？」

有功嘆了嘆氣，心想自己分明說過好幾萬遍，但是老婆就是沒有聽進去，還要一而三的不斷詢問。

這搞得有功很心煩，暗自乞求老婆不要再問了。

有功在出國留學之後，回到家鄉找了一份薪水待遇不錯的工作，在那間公司裡很努力工作，得到上司的賞識。

不久之後，有功的媽媽以「有功到了適婚年齡」為由，為他組織了一場聯誼。

而那場有功聯誼的對象，便是公司老闆的千金女兒。

這場婚宴是有所安排的，有功不知道實際情況如何，但基於公司老闆期盼將自己的女兒嫁給有功，有功只能答應，他不想得罪老闆。

恐怕又是媽媽在從中作梗吧。

不想去多想這些，因為想了想只會把心情弄得更糟。

但今天之後，有功或許能夠輕鬆一點了，要說為什麼的話…因為今天是有功媽媽的葬禮。

有功的媽媽自一年前身體狀況急轉直下，經過檢查之後，醫生建議讓有功的媽媽在家安穩度過最後的時光。

就在回到家的約一年之後，有功的媽媽便離開人世。「你有在聽嗎？」

老婆的問候，把有功拉回現實。

「有，有。」有功隨意回回。

「哀，你又在敷衍我了，隨便你啦，晚餐記得買回來就好了。」

我是甚麼買晚餐的機器人嗎？真是的。

對於老婆這種態度，有功早已見怪不怪，一開始還會爭吵個兩句，到了現在，他選擇什麼都不說了，因為說了也沒有用。

當初在聯誼上，老婆就已經展現出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有功裡所當然的有察覺到，而且非常反感。

但是，他沒有選擇，在一陣匆忙之下，他便成婚了，老婆會有這個態度，有功心想這也是因為她也跟他一樣不想要傑這個婚吧。

不過，在雙方家長的安排下，它們兩個就是牽了線的人偶，任人擺布。

有功把皮鞋穿好之後，轉身就要出門。「對了，你有去接儀熙嗎?」

「阿，我忘了，你去吧。」有功老婆邊划手機漫不禁心說道。

這個人每一次交代甚麼事都不會完成，這樣就算了，家事不做，成天在家，也不幫忙接小孩。

有功把這些埋怨的話藏在了心裡，他知道，一但他說出去，又難免一番爭吵。

有功的老婆自結婚之後就一直待在家中，畢竟千金小姐，而且爸爸又很寵他，所以個性上很公主。

家事基本上事有功獨自攬起，煮飯、陪女兒唸書這件事必不用說。

很多時候有功下班回家已經相當勞累，還要忙東忙西，心中逐有不滿。

尤其是老婆還時不時會出門大花特花，遊山玩水，有時候連著兩天都見不到了。

最誇張的還是有一次老婆什麼也沒有說，就帶著大包小包出國玩了，等到三天後才通知他。

那幾天儀熙一直吵著要找媽媽，這讓有功不知所措，因為他也不知道老婆在那。

那一次真的氣到有功，直到現在他還是時不時會想起這個不好的回憶。

有功拍了拍頭，重新整理思緒，把負面的情緒一併拍走。

有功想了想，告別式的結束時間大概就是女兒下課的時間，從會場趕過去要一點時間。

他決定先傳訊息通知老師，讓小孩在那裡多待一會兒。「對了，晚餐不用買我的。」

「恩?你要去哪?」

「乾你屁事，你也不跟我講你要去哪阿，我告訴你幹嗎?」

面對老婆這麼無理取鬧的態度，有功搖了搖頭，不想要多做溝通，之後頭也不回的出門去了。

開車行駛在街道上，雨刷沒有停止過，一上一下，把雨水全部掃至一旁。

各式各樣的車層一旁呼嘯而過，這樣不斷變換的景色，是有功之所以喜歡開車的其中一個原因。

當然最大的理由還是方便啦。

沒一會兒，有功就到了會館，依照指示，有功走進了會場。

會場裡有很多有功熟悉的面孔，不管是叔叔、阿姨的臉上，都盡顯悲傷之情，有的人甚至淚流滿面。

不過有功卻沒有感到太多的傷感，一般來說在這種親人死去的場合，不是應該哭得不能自已嗎?

他甚至覺得自己很沒有道德，在心中暗自譴責自己。

有功也想過努力擠出一兩滴眼淚，他在車上事先嘗試過了，不過他就是哭不出來。

為此，他甚至還想要滴上兩滴眼藥水，來裝作自己也很傷心，好溶入這個會場的氛圍。

可是最終他還是沒有這麼做，他相信，一個人傷不傷心，不適用幾滴眼淚就能夠證明，而如果太過做作，旁人也肯定會感受到這股異樣。

告別式還沒開始，有功選擇站在角落一隅，默默的看著周圍的人事物，直到告別式開始。「那個…你。」

有功回應聲音向一旁看去，原來是阿姨，也就是媽媽的妹妹。

他已經很久沒有跟阿姨說過話，過年的時候最多也就是聊聊近況，而且不是會聊特別久的那種。

他怎麼會突然向我搭話，總感覺有些麻煩的事要發生了，有功在心裡暗自呢喃。

有功正想隨便應對一下走人，卻不料被一把抓住，這下是走不掉了。

「怎麼了，阿姨？」有功擺出禮貌的笑容。

「有功阿，好久不見。」阿姨露出仁慈的微笑。

也不算很久就是了，畢竟過年距今也就九個月前左右。

「阿姨還是一樣年輕呢。」

「阿哈哈，你嘴巴真甜。」

阿姨拍手大笑起來，他被給有功逗趣了。

「對了，有功，我有話要對你說，很重要的話。」

有功感到有點疑惑，平時與阿姨之間沒有什麼交集，關係上面不算特別親近，是有什麼重要的話呢？

「有功，是有關你媽媽的事。」

有功稍微扎了一下眼皮子，面露不悅的神情。「果然是這樣嗎…關係不好啊。」

阿姨嘆了口氣，摸了摸他那早已稀疏的頭頂，隨後將手搭在有功的肩上。「有功，接下來我要說的，你就稍微聽一下吧，這些是你媽媽還在病房時候說的。」

「什麼？」

「你沒有常常來病房看你媽媽，你當然不會知道我接下來要說些什麼。」

有功感受到來自阿姨那譴責的視線，不過他並沒有感到不適，反正他認為眼前這名婦女，並不知道他跟媽媽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有功，總之你聽就是了。」

既然人家都說到這份面上了，他自然不好意思推託掉，兩人在一旁找了兩張椅子，阿姨變開始述說起她在病房聽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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