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 - 稻草人

那是發生在我加入探鯨隊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當時我們的船橫渡太平洋。

我和一名海洋哺乳類研究學者阿洋在船尾的甲板抽菸閒聊。

阿洋講起了他護理師的女友，還有他上了這艘船的動機，

傍晚，天色漸暗，抽完最後一根菸，我們打算回艙內吃飯。

遠處一艘船緩緩逼近。

上頭似乎站著一個人，看了過來。

但因為有一段距離，加上天色昏暗，沒辦法看得很清楚。

「那個人好奇怪啊。」我說。

「對啊，別管他了，我們進去吧。」阿洋說。

這時，一名船員跑了過來，

「船長說，剛剛收到了這艘船的無線電。」

「對方說甚麼？」

「訊號很差，聲音斷斷續續而且有雜音，但能清楚聽到『幫我』。」

「那船長說甚麼？」阿洋問。

「等它靠近，船長叫我來看看狀況。」

我們的船放慢了速度，那艘船的距離越來越近，

直到兩艘船距離不到10公尺。

那看起來像一艘廢棄的破舊老式漁船。

上頭長滿藤壺以及海草，船身多處油漆剝落，露出鏽斑。

看起來已經飄流了很久。

而那個人，其實是一個豎立在船頭的稻草人。

「為甚麼船上會有稻草人啊操。」船員咒罵著。

「我覺得我們遇到不乾淨的東西了。」

「告訴船長，快點離開吧。」我對船員說，阿洋也點頭。

接著我們便回到了船艙內，我們的船加速遠離了這艘破船。

當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我是那個稻草人。

把我製造出來的人，經歷了船難，儀器故障無法啟動，無線電也無法使用，

身旁的船員死去，而那人為了生存，吃下了船員的肉，喝下了他的血。

獨自一人在海上漂流了一陣子，那人造出了我，

用死去船員的骨頭，以及在途中停靠的，20米平方的沙洲上的草製作了我。

我是他唯一的朋友。

不久後，船漂流到了一片海域，我不知道那是哪裡。

精神早已出現問題的他，一夜之間消失了。

在這附近，我漂流著，尋找著他。

接著我夢醒了，一身冷汗，

我把這個夢告訴了阿洋，離奇的事，船上的12名船員包括船長，

都作了這個夢。

那艘船，出現在了我們的船後方一直跟著。

稻草人似乎，一直看著我們，等待著我們幫助他。

我們全部人，躲在船艙內，加快了航行的速度，想快點回到台灣，

隔天清晨。

我去駕駛艙找船長，發現他只是嘴裡喃喃唸著甚麼，

「要去哪裡？」我問，但船長沒理會我，只是繼續唸著什麼。

他已經瘋掉了。

我回到船艙告訴船員船長的變化，

商討後我們決定，綁住早已發瘋的船長，由我駕駛。

我們帶著鈍器和繩子去了駕駛艙，船長早已失蹤。

「三小？」我忍不住驚呼出聲。

「你們！去船上的每一個地方搜索，你！協助我駕駛。」我開始指揮船員，

接著我坐上了駕駛座，開始操作儀器，

卻發現儀器早已不受控制，無線電也沒有訊號。

船似乎照著稻草人的意思，沒有方向的亂走。

「靠！」我氣的用力拍桌子，

「冷靜點吧。」阿洋拍了我的肩膀，我將他的手甩開，

「幹你媽的，我怎麼冷靜，莫名其妙一個稻草人劫持了我們的船，

不知道要去哪裡，找失蹤不知道多久的…..」

我突然想到了甚麼，阿洋本想說甚麼，「閉嘴。」我將他打斷，

「我們在基隆外海向西南航行40海浬後遇到了這個稻草人，而這艘船經過了一片海域，船上的人離奇失蹤。」

「所以呢？抱歉，航海不是我的專業。」阿洋說

我拿起地圖，發現上頭已經用筆做了一個標註，

船長已經發現了甚麼。

「龍三角，又叫作魔鬼海，許多船隻都會在此失事，曾經有許多船隻完好如初的被發現，船上的人卻離奇消失，被稱為台灣百慕達。」

「那….那裡在哪裡？」

「很近，我們似乎一直在附近航行。」

我重新操作儀器，發現儀器不再不受控制，

朝龍三角航行了20海浬，刮起了6級以上的強風，

不知何時烏雲已蓋住了整片天空，不停的旋轉。

海上開始起了濃霧，完全看不清楚前方的景像，

「轟！」雷聲響起，我忍不住顫抖，阿洋和副駕駛似乎也在一旁發抖。

頂著濃霧往前航行，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失去了意識。

我作了一個夢，只有一個聲音對我說，

「謝謝你。」

醒來時，我在那艘破船上，

漂流到了台東港，被發現。

我全身消瘦，鬍鬚和頭髮都已經長長。

在醫院我才得知，我們的船失蹤了兩年，

船上的12名船員包括船長都已經失聯。

而我卻在那艘破船上，回到了港口。

稻草人已經不見了，但我知道，它在龍三角，

找到了他的朋友。

我本應死於龍三角，

是它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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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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