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 - 夜潛 | Penana

大三暑假，我和學妹小語去一間潛水店實習。

在那裡認識了畢業後在那裡工作的學長胖子，

實習快結束前的一個禮拜，胖子提議親自帶我們去玩。

因此我們租來了設備，坐上了胖子的休旅車。

開了一個鐘頭的山路後，在午後，

我們到達了目的地。

這裡是沒有觀光客會來的地方，

是未開放的危險海域，

胖子很有經驗，也說只要按照他的指示就不會發生意外。

在他的陪同下，我和小語穿上了潛水設備，下了水。

這一帶沒有觀光客，水下的景色優美至極，

不僅能見度極高，也能看到許多五顏六色的珊瑚，以及海水魚。

我們三人，在傍晚離開水面，坐在沙灘上我們事先帶來的折疊椅上抽菸。

「你們一定沒有試過夜潛吧。」胖子說，我和小語都搖頭。

之前聽說過，夜潛時能看到的顏色都跟白天不同。

「會不會有危險？」小語擔心的說。

「不會啦，這裡我來過很多次，

雖然還沒在這裡夜潛過，不過只要待在這個區域應該是不會有問題。」胖子邊說，邊拿出了夜潛設備。

「我還是覺得，不太好吧。」我皺著眉頭，吐了口菸說。

水猴子的事情，讓我不敢在夜晚下水。

「沒關係啦，來都來了，以後說不定就沒有機會了耶」小語說。

「那我在岸上等你們好了，幫你們看著指示燈。」我敲了敲一旁的燈。

「好吧，那我就跟小語兩個人潛囉。」胖子說著，不知道為甚麼有點開心。

我白了他一眼，沒有回應，只是繼續抽菸。

胖子和小語下水後，我一個人無聊就繼續抽菸，滑著手機。

大概過了15分鐘，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你們在這裡幹甚麼？」我回頭一看，

是一個拿著手電筒的大叔，

在我向大叔解釋我們三人在夜潛時，

他臉色大變：

「你們晚上在這裡潛水？！你們有病吧！」

「這裡怎麼了嗎？」

「這裡日據時代是亂葬崗，經常溺死人的，你快叫你朋友上來吧！」

大叔氣急敗壞的說，我聽完連忙拿起指示燈，打算讓他們回岸上。

這時，胖子便上岸了，拿下蛙鏡，

眼神滿是驚恐，

「小語呢？」我問。

「她…」胖子驚恐的指著海面，

「你看到甚麼了嗎？」面對我的質問，

胖子沒有回答，只是點點頭。

我做了個深呼吸，綁上了潛水燈，

「少年，你要幹嘛？不要衝動！」

大叔瞪大眼睛看著我。

「幫我報警，胖子你幫我顧好指示燈，15分鐘後給我指示。」

胖子點頭，做了暖身之後，我跳下了漆黑的海水裡。

我看到很多發光的海底生物，但我顧不得欣賞了。

在夜晚潛水，能看到的只有燈光照射的區域，不禁感到恐懼，

當我適應冰冷的海水後，便往深處游去，頭也因為壓力痛了起來。

海底竟豎立了無數個墓碑，而這些我們白天卻完全沒有看見。

在海底地毯式的搜尋幾分鐘，就好像待了一輩子那麼久，

接著我看到有東西浮在不遠處的水面，那是一個穿著潛水設備的人，

我朝那游了過去，浮上水面，發現那人身型並不像女人一樣嬌小，肯定不是小語。

將那人翻過來一看，發現他竟然是胖子，

他膚色蒼白，雙眼突出，已經斷了氣。

胖子在這裡死了，那剛剛上岸的又是誰？

我感覺背脊一涼，朝四周看去，尋找岸邊的燈光，但無論哪個方向都是一片漆黑。

下一秒，一個東西抓住我的腳，將我拖下水。

掙扎中我回頭一看，是一具穿著軍服長髮腐屍，身體被水泡爛，有許多地方都露出了骨頭，腐屍張大嘴，無數條紅色的蟲在嘴裡蠕動，

並且用腐爛的手抓住我的腿，

我心中一驚，用另一隻腳往祂臉上狠狠一踹，往另一個方向游去。

身旁有無數黑影朝我這裡游過來，

我用燈一照，發現全是腐屍。

我只能丟下胖子的屍體繼續游。

氧氣瓶裡的氧氣快沒了，我浮出水面繼續游，身體已經疲累不堪，

只能被水流推著跑，此時的我應該離岸邊越來越遠，

就算沒被屍體追到，也會因為失溫死去。

幾分鐘後我看到前面有一道光，我用盡剩下的力氣向光的方向游去。

我揮舞手上的潛水燈，接著吃了幾口水，全身無力，意識也開始模糊。

「那邊又一個！」這是我最後聽到的話。

醒來時我在醫院，才知道我和小語被漁船發現救了起來。

胖子性格大變，從此不太說話，常常一個人對著空氣詭異的笑，自言自語，

心理醫生說可能是受到太大的驚嚇，

但是我知道，那根本不是胖子，

不久後胖子便失蹤了，沒有人知道『祂』去了哪裡。

小語說，當時她跟我一樣，看到了一道光，便奮力的往光芒處游去。

至於我和小語為甚麼會得救，我想是因為小語始終帶著天上聖母的護身符。

當時我看到的光，可能並不是漁船的光，

可能是我的幻覺，我隱約看到那道光裡，隱約透出一個女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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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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