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消散之前，革命組成員們還處理了各自的傷勢。
瑞恩見他們拿出了幾瓶噴霧，噴在傷口上立即見效，不僅止血，甚至迅速癒合，小傷直接消失無蹤，較大的撕裂傷則會留下凹凸不平的疤痕。
雖然曾聽說密斯的醫療遠比外界強大，但若非親眼目睹，她確實沒想過連普通民眾都能拿到這種等級的急救工具，和外界對密斯的印象太不一致了。
與單純分析的自己不同，身為接應的原紛呈雙眼發亮，完全是嗅到商機的表情，幾乎就要向鄰近的革命組成員要一個樣品把玩，卻又顧忌著雙方緊張的關係，變得欲言又止。
沒想到一瓶療傷噴霧忽然被遞到他們面前。
「你們也得治療。」見兩人不解，那人塞瓶罐的動作更強硬了些。「不然會引來執法者。」
沒頭沒尾的解釋約等於沒解釋，但也沒必要拒絕免費到手的傷藥，兩人研究了片刻，很快便將身上大大小小的傷處治好。
唯一例外的是瑞恩的左踝，雖然外表的掐痕很快便恢復如初，然而劇痛仍持續不斷，且還是無法恢復原來的支撐功能。
──果然骨折了？
那名偷襲者所擁有的力量型異能並不少見，軍方資料庫收錄了多起由該類異能造成的傷害罪案件，其中受害者最常遭受的便是粉碎性骨折。
倒楣至極了。
不只是傷患本人這麼想，連幫她檢查的女性成員都露出麻煩的神情。「這款傷藥沒有接骨功能。」
基於對方煩躁難耐卻不放棄的態度，瑞恩能夠確定他們為自己療傷的原因絕不是純粹好心。「不如說說你們的難處在哪，我們一起想辦法？」
女性朝首領投以詢問的眼神，後者點點頭，才斟酌著開口：「因為某些原因，只要密斯住民受傷或生病，執法者就會抓你去治療……當然，沒登記過的偷渡者也會被抓。」
這就是所謂的規則嗎。
就算剛剛才決定不再思考，瑞恩仍習慣性盤算起接下來的應對，而此刻的其他人則在腦海中聽見了反制鬼的聲音：
「原紛呈，把你和瑞恩戴的耳夾功能到一檔，就不會被抓了。」
被點名的接應愣了下，忽然意識到「一檔」是指什麼──讓使用者在任何電子畫面裡變成隱形人的功能──趕緊讓瑞恩按下耳夾。
「這是什麼原理？」女性成員挑眉，單純的問句裡帶著強烈的質疑意味。
「那不重要。妳不相信的話可以把人扔出死角，看看我說的對不對。」
顯然楊靖銨不打算詳細說明，而不信邪的女性還真的拉著瑞恩實驗了一次，結果當然是證實了反制鬼沒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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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總算解決，雙方依約交換了腳傷的瑞恩與虛弱的首領，踏上返回據點的歸途。
或許是感覺背上的重量多了不少，瑞恩見原紛呈的眉頭不自然地抽了下。
「那首領就拜託你了，呃……」抽得太過明顯，連剛才背首領、現在背瑞恩的小隊員都注意到了。
「我叫原紛呈。」發現對方是不記得自己叫什麼，原紛呈接下話。同時身形伴隨異能的釋放變得若隱若現，直至再也不見。
即便他早已在談條件時公佈自己的能力，一眾成員仍是嘖嘖稱奇，且不曉得是有意還是無意，全員都往原紛呈更近一步，幾乎是到了重重包圍的地步，深怕隱形人帶著首領偷跑似的。
相較於那邊的精彩，瑞恩這方倒是被擠到了外圍。
按理來說，此時的她只要乖乖當個人質就好，但放著同伴製造的機會不管，也不是自己的風格。
在人群開始前進之後，無所事事的自己開始打量起身下的青年──黑髮黑眼、年紀只比自己大一些，長著一張平平無奇的東方人面孔，口音聽起來是東南亞那一帶出身。
從之前的交談中可以得知，青年名叫雅各布。
「呃，我的臉上是有什麼東西嗎？」礙於視野的受限，審視人的動靜輕易就被青年發現，僵硬地開口詢問。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臉色很糟。」瑞恩挑了觀察心得的部分回答，倒也不算說謊。
分明是開啟話題的一方，雅各布卻陷入了許久的沉默，而後嘆了口氣。「我……一直想起兄弟被雷射光溶解的畫面……」
隻字片語，足以讓瑞恩回憶起相同的時刻──以及相似的時刻。
同樣是被定點式清潔工掃射，那名倒楣的革命組成員死得比南茜更加淒涼，且死在那種地方，連收屍都無法。
沒注意到背上人的恍神，心情低落的雅各布接著解釋，那名犧牲者與他是青梅竹馬，感情一直很好。當初兩人與另一名朋友是一起搬進密斯的，怎麼也沒想到從前看見的宣傳廣告是一場詭計，掙扎生存至今日，終究只剩下他孤身一人。
「若你們沒在那場光雨中出手相救，我們想必會在瞬間全軍覆沒，請允許我向你們致上謝意。」他以只有兩人能聽到的低聲說著，並以難被察覺的幅度點頭致意。
即便對方在表面上很有誠意，瑞恩仍看得出藏在誠懇下的警戒，但她暫時打算視而不見。「說起來，你們首領被俘虜的原因跟叛徒有關？」
「嗯，即使現在想起仍難以置信，叛徒是與我相熟的另一名朋友，幾乎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他救過革命組好幾次，誰也沒想到他最後會出賣我們。」
青年盡可能快速又完整地帶過那次重創革命組的事件，說到最後，他的牙齒止不住地打顫。「首領本來也會在那時候遇害而死，是弟兄們的屍山血海埋住了瀕死的他，導致被第一批執法者部隊遺漏，才有機會觸發第二十一條基本規則，換來新的生機。」
「第二十一條基本規則？」
「就是剛才與你提到的，強制治療密斯住民的規則。喔對，你從外地進來，可能不曉得密斯的情況……」也許是提到了感興趣的話題，雅各布與方才簡直判若兩人，對密斯的介紹滔滔不絕，到了能用碎嘴來形容的地步。「密斯自治區有很多奇怪的規則，有的好有的不好，但違規一定是最不好的。我們組織在做的事其實也犯了規則，因為基本規則第五條裡明令禁止任何人針對執法辦公室發動攻擊……」
青年的話匣子一打開，不管該說的與不該說的都脫口而出，例如他們意外縝密的地下潛入計畫，不僅要多虧事前偵查做的很到位，甚至利用了各種規則漏洞，不曉得是哪位軍師在背後發號施令。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加上一方有意無意的套話，在抵達革命組的D區據點前，瑞恩已將密斯的生態了解得十分透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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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在一棵大樹前停下。
最前方的革命組成員撥開樹根旁的雜草，整個人的身影沒入腳邊的草叢，消失無蹤，彷彿是被吸進去一般。
瑞恩一下便反應過來，那是雅各布提到的秘密洞窟，卻沒來得及發出感嘆，後者便帶著她跳進草叢裡的隱藏入口。
剎那的視野裡光影交錯，產生更嚴重的頭暈目眩。
她甚至差點從青年身上摔下來，待又一陣不適感結束，才打起精神環顧四周。
接著睜大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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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現在自己眼前的，儼然是由數層結構組合而成的一座地下堡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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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