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妖異的幻想譚 - 閒話．午後的餘談

　　「啊～～～～」1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SSdA1hBOh

　　星期日下午，許願退魔事務所的辦公室。

　　剛掃完地的空仁深了個懶腰，發出慵懶的嘆息。

　　望向窗外，今天晴空萬里，艷陽高照，是個相當適合出門的好日子。

　　「這種大好天氣，我居然窩在事務所打掃……」

　　空仁無奈地感嘆道。

　　──靈獸止夜的事件後又過了幾天，何光依加入許願事務所也過一段時間了。

　　藉著歡迎新人的名義，紗月決定帶她出去逛街，順便熟悉一下事務所附近的環境。本來空仁也想跟去，結果紗月卻說著「女孩子逛街男人不要來亂」，接著就將掃把塞給空仁，然後拉著何光依跑出門了。

　　空仁第一時間只感到錯愕，回過神來紗月和何光依都已不見人影，只好獨自埋頭打掃起來。

　　不過真要說，事務所並不只有他一個。

　　「只是掃個地而已，沒那麼疲累吧，許空仁。」

　　一個高傲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只見一隻臉上有紅色圖紋的黑貓趴在茶几上，無所事事的說著。

　　貓開口說話照理說是個讓人震驚的景象，但身為退魔師的空仁只是傻眼的看向他。

　　「所以說，你怎麼這麼自然的混進事務所來了……止夜。」

　　沒錯，這隻黑貓正是前次事件的中心，與何家締結契約的貓妖使魔──靈獸止夜。

　　「你這什麼話，雖然和何家定下了契約，但也不代表我要被綁在那個家裡啊，想去哪裡是我的自由吧。」

　　「那為什麼要特地跑來我這偏僻的事務所？」

　　「這裡是光依打工的地方，可以近距離看那孩子的狀況，也挺適合消磨時間的不是嗎。我這靈獸願意過來，你們也能感到榮幸吧。」

　　「不過就是隻貓……」

　　「不是普通的貓，是靈獸。」

　　止夜不可一世的說。但空仁除了表情更加傻眼外，就沒有多餘的反應。

　　自從何光依加入事務所後，止夜也常常跟著她跑來串門子，有時一待就是待到晚上，旁人可能都要覺得他是事務所養的貓了。

　　只是跑來的話也就算了，重點是止夜那高傲的個性總是讓空仁不知該作何反應。

　　想起某個種族是妖狐族的助手，空仁心想妖怪果然都是麻煩的生物──雖然人類可能也沒好到哪就是。

　　止夜完全不在意空仁傻眼的模樣，繼續搭話。

　　「不過話說又回來，你想出門的話大可以直接跟上去啊。幹嘛順著那妖狐女孩的意走。」

　　「真這麼幹的話，回來後紗月肯定又要對我碎碎念了。那可能比打掃還要讓人煩躁啊。」

　　這回答讓止夜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微妙表情。

　　「許空仁，你是所長吧？怎麼反過來被部下擺布了。」

　　「我只是代理所長而已……再說，我也不想對紗月擺出上司的架子。」

　　空仁苦笑著說，斜眼望向窗外晴朗的藍天。

　　「平常都是紗月在打理事務所，今天就讓她出去放鬆一下也不是不行啊。」

　　儘管嘴上說得像是委曲求全，但空仁的語氣沒有任何不甘願。

　　「哼……」止夜意味深長的輕聲歎氣。「雖然蠢了點，但想法倒也不壞。」

　　「蠢這句話是多餘的，臭貓。」

　　「你對那妖狐女孩有好感嗎？」

　　「呃！」空仁的聲音忽然出現停頓。「不不，等等，話怎麼突然轉到這來？」

　　「我好歹也活了四百多年，看人還是挺準的。你看妖狐女孩跟看光依的眼神顯然不一樣。」

　　「因、因為紗月已經當我助手很久了啊，沒什麼好奇怪的吧。」

　　「真的是這樣嗎？」

　　「別說奇怪的話……我只是代理所長，哪能跟她怎麼樣。」

　　「這跟代理不代理沒關係吧？」

　　空仁沒有回答，只是面帶煩躁的甩甩手。但止夜也沒再多說，靜靜從茶几上坐起。

　　「是說你一直自稱代理所長，可這幾天下來都沒見到這裡真正的所長啊。記得是你父親吧，那人現在在哪裡？」

　　止夜用前腳抓抓癢，隨口一問。

　　但空仁聽到這問題，表情卻瞬間變得陰沉。

　　「……我也很想知道那臭老爸現在人在哪。」

　　接著說出連靈獸都感到些許訝異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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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紗月一邊哼著網路上流行的動畫歌曲，一邊走在因為假日而人滿為患的街道上。

　　她身後還跟著另一位文靜的黑髮少女──也就是事務所新來的工讀生，何光依。

　　「紗月小姐看起來心情很好呢。」

　　「那當然，天氣這麼好，又是星期天，很適合出來逛街吧。」

　　「說得也是呢，我也有一陣子沒來過這裡了。」

　　兩人來到的是位於市中心的大型商圈，除了有便宜的流行服飾外，也有多家電影院及有名的咖啡廳，還有條充滿動畫、漫畫或遊戲等商品專賣店的地下街，是年輕人喜歡用來打發時間的好去處。

　　她們在這裡逛了書局和服飾店，度過了個愉快的午後。

　　「不過，把空仁先生留在事務所真的好嗎……讓他一起來也可以吧。」

　　只是何光依有些掛念那個被獨留在事務所的紅髮少年，腦中彷彿能浮現他無奈的樣子。

　　「喔～～光依同學很在乎空仁嗎？難道是對他有什麼特別的想法？」

　　「欸！？」

　　見到紗月突然用別有意味的語氣提問，何光依的臉頰忽地染上一抹紅暈。

　　「妳、妳在說些什麼啊，紗月小姐？我只是……只是很感激空仁先生而已，就只是這樣而已，並沒有其他的想法……」

　　「一直強調反而很可疑喔。」

　　「～～所、所以說，真的不是妳想的那樣啦。」

　　大概是就讀女校的關係，何光依對男女情事這方面貌似沒什麼抵抗力。羞澀的模樣讓紗月忍不住掩嘴輕笑。

　　「好啦好啦，只是開個玩笑，不用那麼害羞。妳的反應跟空仁一樣有趣欸，我還以為現在的高中生都很早熟。」

　　「別這樣捉弄人啦，紗月小姐……我真的沒對空仁先生有別的意思。」

　　「是嗎，那就好了，我也不想跟光依同學變成敵人。」

　　「欸？」

　　「沒什麼，我們走吧。」

　　紗月像在迴避問題的加快腳步。何光依雖然有些在意，但也不再追究，趕緊跟上。

　　「光依同學接下來有想去哪裡嗎？」

　　「這倒是沒有……去些我平常去咖啡廳或雜貨店打發時間也是可以。不過還是看紗月小姐就好。」

　　「這樣啊。」紗月嫣然一笑。「那就陪我去個地方吧。」

　　白髮與黑髮的兩位少女邁開腳步，走進人群熙來嚮往的商圈。

　　兩側林立著眾多餐廳與店舖，橫跨整整三層樓的電視牆撥放著最新手機遊戲以及熱門電影的宣傳片，再加上充斥在周遭的喧囂聲，讓整個商圈充滿了活力。

　　穿過人群，越過商圈中心，兩人來到一間位於街口轉角的甜點店。

　　店門口的招牌上用精緻的字體寫著「風之亭」三個字。

　　「欸？這裡是……」

　　「不愧是假日，人真多。希望還買得到限定蛋糕。」

　　紗月望著門口絡繹不絕的排隊人潮喃喃自語，接著走上前加入隊伍。面帶疑惑的何光依也暫且跟上去。

　　「這裡是那間很有名的『風之亭』吧，我也有聽同學說過。」

　　「風之亭」是市內知名的一間甜點專賣店，因為餐點獨特又美味，還會因應時節推出限定商品而聞名。何光依也聽說過這間店的大名。

　　「紗月小姐喜歡這裡的蛋糕嗎？」

　　「啊，雖然我也喜歡，不過主要是買給空仁的。」

　　「給空仁先生？」

　　「哼哼，別看他老是在那邊裝酷，人家其實很喜歡吃甜食喔。這個風之亭是他最喜歡的一間，每次出限定品都會買。不過買不買得到就是另一回事。」

　　「看得出來……」

　　何光依看著店門口的人潮感嘆。

　　「每次我們完成一件大型委託之後，空仁就會說要吃風之亭的甜點犒賞自己。只是他已經好幾次沒搶到限定蛋糕了。」

　　「原來是這樣。啊，所以紗月小姐今天出來是……」

　　「別告訴空仁喔，這是給他的驚喜。」

　　紗月俏皮的單眨一隻眼說道。讓何光依也忍不住微微苦笑。

　　「不過，感覺有點意外呢。空仁先生喜歡吃甜點。」

　　「果然妳也這麼覺得啊，我當初聽千賀先生講的時候也是跟妳一樣的想法。」

　　「千賀先生……」

　　出乎意料的關鍵字引起何光依的注意。

　　「這麼說來，我來事務所也一段時間了，但都沒有見到正式所長……許千賀先生。」

　　「啊……」

　　紗月露出一個尷尬的微笑。

　　「是呢，都過這麼多天，也差不多該告訴妳了。」

　　「欸？」

　　這個反應讓何光依感到困惑，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

　　白髮少女輕聲嘆氣，默默開口。

　　「實際上──千賀先生已經半年沒有回來事務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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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蹤？」

　　「要說的話，確實是吧。」

　　空仁面無表情地回答止夜。

　　「自從半年前接下某個委託後，老爸就再也沒有回來了。連一點訊息都沒有。」

　　他望著事務所的門口，眼裡閃過一絲寂寞。

　　「以前老爸也做過長時間的大型委託，但他都會定時傳訊息回來，這次卻整整半年音信全無，查也查不到。」

　　「……你知道他接了什麼委託嗎？」

　　「要是知道，我早就去找他回來了。但老爸當初什麼也沒多講，說走就走。」

　　半年前的回憶湧上心頭。

　　父親一如往常，帶著行李走出事務所的大門。

　　──事務所就交給你囉，空仁。

　　這是他離開前，對空仁說的最後一句話。

　　原先以為只是跟以前沒兩樣的長期委託，父親完成任務後就會回到事務所來。

　　當他過了一個禮拜仍沒有傳訊息回來時，空仁還覺得他可能很忙碌，沒多在意。等下次注意到，就是整整一個月都沒有收到他訊息的時候了。

　　「後來我和紗月去追查老爸的下落，但完全沒有任何結果，連他當時接了什麼委託都查不到。不知不覺，半年就過去了，結果我也當了整整半年的代理所長。」

　　想起過去半年的調查全是白費功夫，空仁只能苦笑。

　　「那個臭老爸……說了幾句話就消失無蹤，把事務所丟給兒子，還是一樣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空仁的語氣相當平靜，卻流露著混合失落與煩悶的複雜情感。

　　外界都認為許千賀是位優秀的退魔師──實際上也確實沒錯──但對空仁來說，他就是個丟下事務所和兒子擅自消失，不負責任的父親罷了。

　　打從有記憶以來，那人就是像這樣隨心所欲，如風一般自由，空仁始終無法看透他的想法。

　　父親的背影，至今仍無法觸及。

　　「總之，所長大人現在不在事務所，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回來，所以由我這個不成材的傢伙代為管理，就是這樣。」

　　空仁把臉撇向旁邊，兩手一攤說道。

　　雖然看似無所謂的樣子，但那側臉還是染上一抹陰暗的神色。

　　不成材的傢伙──他如此自稱。

　　對空仁來說，恐怕只有那個遙不可及的父親才有資格擔任所長這個職位。

　　「……」

　　止夜望著他那副側臉，沉默不語。

　　「……哼，原來是這樣。」接著抓了抓癢開口。「那真是辛苦你啦，代替父親管這間破事務所。」

　　「事務所破還真是抱歉啊，靈獸大人。」

　　「不過嘛，你父親怎麼樣我不清楚，畢竟我也只聽過那人的名字，但──」

　　黑貓靈獸稍稍抬起頭，閃爍微光的金色眼瞳看向空仁。

　　「你確實是個稱職的代理所長，我相信光依也是這麼想的。」

　　「……」

　　空仁睜大眼，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良久──

　　「……說什麼話，明明只是隻貓。」

　　說完，空仁把垃圾倒進垃圾桶，接著收起掃把改拿出吸塵器。

　　臉上的陰霾已經不知不覺中退散了。

　　「哼，果然還是小鬼。」

　　止夜冷笑一聲，伸了個懶腰後再度趴下身，享受自己的悠閒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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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說，千賀先生現在下落不明，才由空仁擔任代理所長。」

　　「……」

　　聽紗月說完許願事務所真正所長失蹤的始末，何光依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兩人踏上返回許願事務所的道路，夕陽在她們身後拉出長長的影子。

　　「……還真是辛苦空仁先生了。」

　　最後，何光依只能說出這麼一句感想。

　　紗月不以為意地聳聳肩說道：「倒也沒多辛苦啦，反倒因為千賀先生不在，事務所的委託大幅減少而變得輕鬆了。」

　　因為許千賀失蹤的關係，許願事務所這半年來也幾乎沒有接到大型的委託。大多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或是通過李岸成接些退魔協會的外派工作。

　　「不過。」紗月露出遙望遠方的神情。「就算這樣，空仁還是相當認真的面對每一次委託。」

　　「……嗯，我也知道。」何光依感同身受的說。

　　「雖然平常總是沒什麼幹勁的樣子，但空仁一直遵循著千賀先生的理念，維持事務所到現在……這樣的他，其實挺帥氣的。」

　　不知是因為夕陽還是其他原因，紗月說這話時臉頰好像微微染上一抹嫣紅。

　　與平常那古靈精怪的氣質不同，現在的她反而像個普通的女孩子。讓何光依有些訝異。

　　「紗月小姐，果然對空仁先生……」

　　「好了！我們趕快走吧，空仁應該也在等我們了～～」

　　紗月莫名刻意地打斷何光依，接著馬上加快腳步。

　　「啊，等我一下！紗月小姐！」

　　何光依趕緊提著不久前排隊買到的風之亭季節限定蛋糕，走在紗月身後。

　　望著那搖曳著白色長髮的背影，再想起那位代理所長的臉龐，何光依感覺自己又更了解了他們一些。

　　她心想──自己真的來到一個很棒的事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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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

　　某座隱蔽的橋下，有幾個像是在躲避什麼的身影。

　　「啊……啊……啊……」

　　「沒事吧？大小姐。」

　　其中一個是位年紀尚輕，狼狽地喘著氣的少女。另一位則是面貌精悍，護著對方的女子。

　　她們身邊還有三個身穿黑西裝的男子，神色緊繃的東張西望。

　　「晶……我沒事，比起那個……」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追上來，趁現在趕快──」

　　「──捉迷藏結束了嗎？」

　　一個冷冽的嗓音毫無預警的出現。

　　所有人轉頭看去，只見眼前站著一個手拿長刀的白髮少年。

　　他散發著宛如冬日寒風般冰冷的氣息，光是看著就讓人不寒而慄。

　　「放棄吧，就憑你們──是贏不了『冰牙』的。」

　　「嘖……！」

　　黑衣人們立刻從懷中掏出手槍和刀子等武器，但──

　　「沒用的。」

　　一聲低語輕輕掠過。

　　下個瞬間，無數冰霜利刃破空而至，撕裂了黑衣人們的身體。鮮血四濺，他們連聲叫喊都無法發出，就這麼倒地不起。

　　「真令人失望，玄武會就只有這點程度嗎……嗯？」

　　白髮少年定睛一看，發現原本在黑衣人身後的少女和女子都不見了蹤影。

　　「逃跑了啊……真是無趣。」

　　他將長刀扛在肩上，露出一抹冰笑仰望夜空。

　　「果然，只有那個人才能滿足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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