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 - 我付出的真心，從來沒有一絲猶豫

天微微亮，窗外是一片迷濛的灰藍色。

楊雨青緩緩睜眼，望著周遭陌生的環境，一陣恍惚後，才想起這是葉子衿的房間，床邊已放著一套新的盥洗用具，她先是抬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睡著的男人，才起身到浴室盥洗。

從浴室出來時，晨曦已從櫛比鱗次的高樓間透出一絲金色的光芒，悄悄落在黑色的大理石地板上。

楊雨青拿起床上的毛毯，起身走到葉子衿身邊，看見客廳的桌上已放了兩杯熱咖啡和早餐，她怔了下，才蹲下身為他蓋上毛毯。

葉子衿偏著頭靠著椅背，額前滑落了幾絲碎髮，覆在漆黑濃密的長睫上，沒有了平日拘謹冷淡的氣質，此時的他隱約透出一絲往昔的少年氣息，她忍不住抬手輕撥開他滑落的瀏海，想細看他隽秀的眉眼。

她才輕觸到髮絲，他就忽然睜開眼，一雙如星子般漆黑清亮的眼瞳就這樣望著她。

「……妳醒了？」

被他這樣盯著看，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離他那麼近，於是尷尬的就要起身，卻不慎又撞上了後方的桌子，一時重心不穩，就要往後跌去，他很快伸手攬住了她，結果她反而往前跌在他身上。

「對、對不起！」她嚇了一跳，很快又要起身站起來，可他卻忽的攬住她不讓她離開。

「……怎麼了？」她半伏在他身上，一臉的尷尬。

「妳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

葉子衿抿了下唇，語氣有些低沉。

「妳有喜歡過那個學長嗎？」

她疑惑的看著他，不明所以的問：「學長？誰……」

他又收緊了攬在她腰間的手，卻沒有解釋。

楊雨青輕蹙著眉，不解的看著他，思忖片刻後才明白他指的是誰。

「……你說什麼呢！我怎麼會喜歡學長？……不對！該說學長怎麼可能會喜歡我！」

聞言，葉子衿先是盯著她看了許久，才忽的輕笑一聲。

「……妳真是個傻女孩，怎麼什麼都不明白？」

楊雨青起先不懂他在說什麼，模模糊糊的想了下，才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我不知道學長的心思！」她錯愕的搖搖頭，「他曾經是學姐的男朋友，我沒想過這些事，除了你，我不曾想過其他的人、我……」

她忽的愣住，一時脫口而出的話，讓她瞬間不知該如何自處，急得就要起身離開，他卻緊攬著她不放。

經過長久的沈默後，他才終於鬆開她，可眼神卻仍盯著她。

「如果，我不再回來……那妳呢？」

如果，不再回來……她抬眼望他，這一刻多年來沒有盡頭的等待和聽見他的婚訊時，無法言喻的痛楚又湧上心底。

她眼眶微微酸澀，搖頭輕聲的說：「如果不再回來……我還能怎麼樣呢？也只能努力把你忘了。你知道嗎？我已經等你等得太久了……第一次是你不告而別，然後是我跟不上你，考不上同一所學校，再後來你又拋下我去了美國……我總是追在你的身後，也總想著你是否曾有那麼一絲掛記我……可你有嗎？」

看著她憂傷的眼，他想解釋，卻無從開口，只能沈默的望著她。

「子衿……我從來就不是堅強的人，我受了傷會想逃，累了也會想躲……那麼多年了，我已經再也等不了也傷不起了……我們三人之間，誰是誰非？誰又是第三者？早已無法定論……最終還是你的選擇，到底誰是你心裡真正想要的那個人？」

她的眼底隱隱泛著淚光，可語氣卻極為堅定，「……我說過，即使我什麼都沒有，也不願意與任何一個人分享或爭奪你的愛情……我要的感情，永遠沒有退而求其次的餘地，你能明白嗎？我的人生和感情縱然平凡，但我對你付出的真心，從來沒有一絲猶豫……」

楊雨青雙手抱膝沈默的靠坐在沙發上，日光漸漸偏移，金色晨曦灑落在她身上，驅走了部份冬季清晨的冷意，桌上的咖啡飄出淡淡香氣，葉子衿伸手將咖啡遞到她眼前，撥開她耳際邊滑落的髮。

「妳醒來前剛買的，加了兩匙糖的拿鐵，不會苦。」

她低著頭接過咖啡，低頭輕啜一口，醇厚的香氣伴隨著綿密的甜味，在舌尖緩緩擴散，隨即她似是想起甚麼，於是忽地輕笑了下。

「高中時，你每天都會買一杯焦糖拿鐵給我……」

當時兩人的學校在同一區，也搭同一班公車上學，可楊雨青家住的較遠，所以先搭車也先到校，葉子衿原比她晚兩站上車，但後來為了要和她一起上學，他就每天多走兩站到她家，然後在便利商店買一杯焦糖拿鐵給她，再一起搭車上課。

但從高二上學期的某一天起，他就不再來等她了，於是她在一個飄著細雨的早晨，忍著冬末清晨的寒意，一路快步的走到他搭車的公車站，想和他一起上學，可她走的太慢，一中的校車剛到，她看見少年已經在排隊準備上車，她正猶豫著是否要喚住他，卻在那時從他的後方快步走來一位同是穿著一中制服的女孩，撐著傘要為他遮雨，遠遠望去，女孩身材高佻，留著俐落的短髮，他回過頭時，兩人相視而笑。

她就站在原地怔怔的看著他們，直到校車離去。

人行道上步履匆忙的學生和上班族，不斷與她擦身而過，她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望著校車駛離的方向，忽然覺得每一次吸入胸口的空氣，都和這個冬季一樣的寒涼。

想起過去，她雙手緊握了下杯身，「不過後來你當了社長，實在太忙，二年級下學期就很少再和我一起上課了。」她停頓了下才又繼續說：「後來我知道你是因為社團的事情，所以常和她……和智晴聯繫。」

聞言，他垂眸搜尋著過去的記憶。

「……那時我和她，確實是因為要討論社團的事情，才約在校車上見面。」

她沈默了片刻，才點頭嗯了一聲。

清晨的寒意圍繞在身邊，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就將一旁的毛毯蓋在她身上，再將她一把抱到身邊。

「妳要吃胖一點，抱起來太輕了，女孩子要肉肉的才可愛。」

他的眼尾狹長微挑，眼眸漆黑深邃，帶著笑時，總讓人不經意的有些心動。

她很快的推開他，紅著臉對他說：「你、你這人……總是對我說這些不正經的話！」

他笑了出來，點點頭道：「好像是這樣……」說完後，就拿起桌上的三明治給她。

她偏過頭不理他。

「……你對著別人時，都是好好的說話，從以前就只會欺負我，尤其轉學那時，你根本不理我……」

他見她生氣了，倒也不急，依舊慢條斯理的打開三明治的包裝袋。

「那時不懂事，越喜歡的就越要表現的不在意。」他把三明治放到她唇邊，唇角帶著笑意說：「……餓了嗎？不要生氣了，吃點東西？」

她抿了下唇，眼神望向他，過了一會兒，才咬下一小口的三明治。

他笑了笑，以拇指拭去她嘴角的奶油。

「這一次，會一直欺負妳到底……好嗎？」

聞言，她抬眸凝視他許久，才握住他的衣袖，語氣輕顫的說：「……如果、如果你這次再離開，那麼……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也絕不再等你了，你聽見了嗎？我真的、真的再也不會等你了……」

看著她泛紅的眼眶，感受到握住他袖口的指尖，似微微顫抖著，他再也捨不得看見這樣的她，於是閉上眼就將她緊緊的擁進懷裡。

「記得了……再不會留下妳了。」

他是真的曾經用盡了全力去愛她，可直到現在他才明白，當時付出多深，她就傷的多痛，是他讓自己曾經全心珍惜的女孩，對他付出的感情，變得如此痛苦、退縮、彷徨而卑微，卻又如此決絕。

時光無法倒流，他與她之間那段空白的歲月，已如指縫間流失的沙，再也追不回，但曾經共同經歷過的一切，卻始終在夢中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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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付出的真心，從來沒有一絲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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