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其名為影,卻擁有光的軌跡》
其名為影,卻擁有光的軌跡。 本為幽夜,卻化作她的晨星。
任世穎與任世顯誕生於跨年之際。病房內,崔清雅虛弱地凝視著懷中的雙生子。男嬰的雙瞳如晨曦般的金色光輝,熠熠生輝;女嬰的雙瞳則似晨霧般朦朧,透出一抹冷冽而夢幻的銀光。
「這樣的眼睛......」護士驚訝地喃喃,卻被醫生不動聲色地制止。崔清雅聽見了,目光微微閃爍,憐愛地凝視著懷中的雙生子。
她的指尖輕輕劃過世穎與世顯的額頭,心中暗想:好漂亮的雙眼呀。不管他們有什麼樣子,她都會愛他們如初。
她抬頭望向窗外灰白的天空,輕聲祈願:「希望你們能相互依靠,成為彼此的支柱。若命運將你們帶向不同的方向,願你們無論在哪裡,都能找到對方。」
任宰權站在一旁,望著懷中的雙生子,心中掠過一絲異樣。真是特別的雙瞳,明明是親生的孩子,卻擁有如此截然不同的眼睛。他、崔清雅,甚至世宰、世賦,全都不曾擁有這樣的瞳色。那雙眼睛既陌生又令人著迷,彷彿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世穎,世顯,我們的孩子。」任宰權輕聲低喃。
任世穎於12月31日午夜11:59出生,任世顯於1月1日清晨6:00出生。一個夜幕之時誕生,一個黎明時分降臨,相隔僅6小時,卻彷若兩條命運的平行線,被時間無情地切割開來。
任宰權對雙生子並未寄予繼承的期望,只願他們平安快樂地成長;而世顯,則從小對姊姊展現出近乎執著的守護。
幼年時期,世顯便如影隨形般守護著世穎。
他們同睡同眠,日日夜夜相伴,仿若兩個無法分離的靈魂。
世顯總是敏銳地察覺到姊姊的情緒波動,無論是家庭聚會上被逼問成績,還是在同齡孩子中被孤立。每當世穎感到不安,世顯便會第一時間握住她的手,用那雙晨曦般的金色眼瞳凝視她。
「世顯,你就像我的影子一樣。」
「可是,影子也是會有光的。」
這樣的對話在他們之間無數次上演。
然而,在雙胞胎十歲那年,崔清雅因長期體弱終究離世。
那晚,暴雨如注,靈堂內寒氣刺骨。靈堂設於醫院殯儀館,白色帳幕覆蓋,遺像置於中央,上方掛著寫有「崔清雅之靈位」的白布條。供桌上擺放著香爐、蠟燭、飯碗與各式供品,空氣中瀰漫著香燭與水果的混合氣息。
崔清雅的遺像被白菊花圍繞,照片中的她笑得安然,卻彷彿與現實隔著一層薄霧般遙遠。世穎望著母親的遺像,銀色瞳孔如同死水般毫無波動。世顯緊攥著姊姊的手,站在母親的遺像前。
任宰權站在靈堂一角,望著崔清雅的遺像,眼神深沉而黯然。
當他的視線落在世顯攬住世穎、輕聲安慰的畫面上時,心中既欣慰又隱隱擔憂。欣慰於世顯能在此刻成為姊姊的依靠,卻也無法忽視兒子過於冷靜的反應。那雙晨曦般的金瞳,冷淡得像無波無瀾的湖面。
生為長子的世宰強忍著悲傷,背脊挺直,雙唇緊抿,他必須鎮定,在弟弟妹妹面前他不能哭。次子世賦則早已跪倒在地,嚎啕大哭,哭喊著「媽媽」,聲音在靈堂內迴盪,帶著孩童般的無助與哀傷。
蠟燭的火光在任宰權眼中閃爍,映出些許紅腫的眼角。身為一家之主的他,肩負著安撫眾人的責任,卻無法抑制胸腔內那股翻湧的痛楚。
他將雙拳握緊,指節泛白,強忍著不讓情緒洩露。
「媽媽去天上了嗎?」世穎問,聲音顫抖。
「嗯,她會變成星星,繼續守護我們。」世顯輕聲應答,目光平靜冷淡,彷彿對母親的離世並無太大感觸。
他的眼中沒有淚水,僅有淡淡的冷意。他唯一在意的,只有身旁泣不成聲的姊姊。
那一夜,世顯輕輕攬住姊姊,手臂環繞著她單薄的肩膀,動作輕柔而溫和,像是怕驚擾了她的脆弱。世穎的肩膀微顫,啜泣聲在靈堂內顯得格外刺耳。世顯低頭看著她,目光沉靜,片刻後,他緩緩伸出手,為她擦去眼角的淚水,語氣冷淡卻帶著一絲無法察覺的柔和:「別哭了,姊姊,媽媽不喜歡看到妳這樣。」
從此之後,世顯便成了世穎唯一的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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