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漫長無盡的歲月中,夜幕靜靜陪伴著黎明,一同走過無邊的暗夜。他看著她學會發聲、邁步、凝視世界,卻始終不懂悲傷與喜悅。黎明的存在,如同漂浮在虛空中的光斑,無波、無痕、無感。
這份無感,讓夜幕心生不甘。他曾翻閱歷代原神殘留的記憶碎片,苦苦尋找讓黎明學會情感、真正成為「完整的神」的方法。最終,他發現了兩條路:
一、吞噬:
黎明吞噬夜幕,將他重新納入體內。屆時,夜幕的意識將徹底消散,而黎明則重歸為最初的黃昏。與融合不同,吞噬是單方面消滅對方意識。
二、創造「容器」:
兩人一同將神血滴入世界核心,創造「容器」。容器將成為黎明的寄宿之所,透過凡人的軀殼,她將得以體會愛與恨、哀與樂,學會命運,也學會成長。
夜幕將這兩種選擇擺在黎明面前,儘管知道她未必能理解其中深意,仍懷抱著一絲微弱的希望。然而,黎明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語氣平板地說:「我才不想吃你。」這句話不帶任何情緒,像是在陳述一個毫無意義的事實。夜幕怔在原地,久久無語。這並非拒絕,也不像選擇,更像是一種神祇的直覺,毫無情緒,也毫無餘地。但他知道,她做出了決定。
最終,他們選擇了後者。
一滴滴神血滲入世界核心,激起命運的波紋。塵世無數容器如星辰般誕生,又一一凋零。黎明寄居其中,走過愛恨、生死,卻始終未曾真正「感受」。
為了更深入理解凡人的情感脈絡,也為了觀察黎明究竟「感受」了什麼?
表面上,是出於觀察;實則夜幕也懷有一點說不出口的私心。他想親眼看看,那些身為容器的凡人,會成為什麼樣的人,擁有怎樣的靈魂。他對他們的性格、命運,甚至外表都感到好奇。而更深處的,是他對黎明在容器中狀況的擔憂:她是否安穩?是否痛苦?是否……正在悄然改變?
他曾陪伴部分容器走過人生片段,見證他們如何愛過、恨過,如何在短暫的生命中燃燒、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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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來!斬敵於刀下!若能活著回來,三杯烈酒不醉不歸!」她騎著黑馬,手持長刃,豪邁地奔向血戰的最前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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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天真地以為,只要將她們塑造成心中渴望的形象,就能換來愛。」他回頭望向夜幕,眼底浮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旅人啊,旅人啊……可你早已知曉——我愛的,不過是自己投射出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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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們只是被蠱惑了。即便他們將我推上火刑架,我也甘心赴死——只求你,莫要來救我。 我的死亡,他們會記得的——記得那個不曾屈服的靈魂。」她站在刑場前,語氣平靜如水,眼神卻如烈焰般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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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後宮如牢籠般冰冷沉寂……能遇見妳,真好。」那位從未輕易展露笑容的娘娘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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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與他們為友、為敵、為夥伴,也曾陪他們飲酒作詩、並肩作戰,甚至幫他們繫髮、化妝、遊戲、奔走。但他從未成為她們的——情人。這是他為自己劃下的界線。
容器壽命太短,如流星般一閃即逝。他害怕在他們臨終時,被那瞬間的情感撕裂;怕自己會違反神明法則,延長他們壽命,只為再看一眼那道光。他承認,有幾次差點動心,畢竟,他們皆為黎明的倒影,而追逐光芒,本就是夜幕的本能。然而,這些經驗,卻也讓他明白:他需要一個更特別的容器,一個能讓黎明真正「開竅」的契機。
直到這一世,任世穎悄然降生。
與過往所有容器不同,她的靈魂本質,與黎明最為相似。那一刻,夜幕第一次看到希望。也許,在她體內,黎明終將學會感受;也許,他等待的那個未來,終於有了可能。
看著什麼都不會的世穎,到如今已會自行走動表達情感,那種喜悅難以言語,就跟自己當時慢慢教會黎明的心情一樣,只是黎明尚未擁有生動的情感。
世顯伸出手,指尖輕輕描摹世穎的輪廓,從眉眼至唇線,像是在確認什麼。她……真的好像啊。簡直與黎明,一模一樣。他不禁想:若她誕生在一個擁有魔法的異世界,那雙眼,是否也會如黎明一般,映著銀白光芒?那種宛若凝固的冰晶,澄澈、純粹,卻也殘酷得不帶一絲溫度的銀白。
世穎被世顯的舉動弄得臉頰癢癢的,嘻笑地說:「世顯~會癢啦!別這樣啦!」
他凝視著眼前的世穎,心想——「妳與她……竟如此相似。」
若有一日,黎明真的擁有了情感,她是否也會如此微笑,如此熱烈,如此真實?她,會不會……也會動心?也會想靠近某個人,想去愛、去擁抱一份感情?
他知道自己不該這樣想。可那個疑問,早已悄然扎根——若她終於懂得愛,會不會,哪怕只有那麼一瞬,愛的人是他?
此刻,他牽著世穎的手走向甜點桌。宅邸內的糕點師們早已準備好一盤盤精緻糕點,瑪德蓮、可麗露、法式焦糖布蕾與香緹泡芙等各式法式甜點。世顯叉起一塊覆蓋著新鮮草莓與細膩奶油的拿破崙千層派,輕輕遞向她:「來,張嘴~啊~」
世穎一臉嫌棄地皺起鼻子。「不想吃?」世顯有些疑惑。「甜死人了,難吃死了。」她斬釘截鐵地搖頭。世顯微微一愣,看著她推開自己遞來的甜點,忍不住問:「妳不喜歡吃甜的嗎?」
「嗯……不太喜歡。」她歪著頭想了想,「太膩了啦,我比較喜歡上次世賦哥給我吃的辣魷魚,超香的!」
他怔住了一下,低聲自語:「黎明可是很愛甜食的……」那是他記得的畫面——黎明透過容器第一次嚐到甜食後,眼中難得浮現的波動。雖然她無法真正品嘗,但那一點點透過容器感受到的味道,似乎就足以讓她動容。
「你說什麼?」世穎眨眨眼,好奇地抬頭。世顯沉默了幾秒,笑了笑:「沒什麼啦。」
世顯凝視著她。她的活力、她的直率、她對甜膩的反感——這些細微卻真實的反應,讓一個清晰的念頭緩緩在他心中升起:妳果然不是她的翻版。他心底想著,這份獨一無二的「不相似」,或許比任何表面的「相似」都更為珍貴。
他凝視著她,眼神漸漸柔和下來。是啊——即使世穎是最接近黎明的容器,她依然是個完整的人。有自己的情緒、喜好與靈魂,不是誰的替代,也不該是誰的影子。
「奇蹟從來不是神創造的,」他喃喃地道,「是妳們自己創造的……是妳的成長與選擇。」
「你在講什麼啦,聽不懂啦!」世穎皺了皺小眉頭,輕輕拍了他一下,「你說得好奇怪喔~」
「哈哈……沒什麼,只是……」他頓了頓,輕聲說,「我有點期待妳會長成什麼樣子。」他想著,黎明雖然寄宿在她體內,卻從未干涉她的意志。最多只留下些微影響——因人而異,正義感的強度可能特別強烈,也可能較為淡薄,還有某種天賦或潛在的魔法能力。畢竟,這裡不是異世界,尋常的魔法顯然無法在此顯現。
「那你覺得我以後會變成怎樣?」她眨著眼,好奇問道。他伸手,輕輕撥開她額前的髮絲,語氣柔和:「我不知道……但我想陪妳一起長大。只是——」
「只是什麼?」
他垂下眼,低聲道:「只是不希望時間過得太快。」
「嗯?我反而想快點長大耶!」她嘟著嘴抱怨,「不然什麼都不能做,好不自由!」世顯忍不住輕笑:「長大並不代表完全自由,也會有不少煩惱的喔。」他眼神溫柔,語氣卻略帶感傷:「人類的生命,就像流星一樣,總是稍縱即逝。」
「你今天講話好像老頭子。」世穎翻了個白眼。
說完,她卻默默伸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指。他低頭看著眼前這個惹人憐愛的女孩。他知道,自己不能干涉太多。身為觀察者,他無法改變命運,也無法延長她的生命。但——他可以陪著她,靜靜地,看她一點一滴長大。
那一刻,他第一次,真切地期待起容器的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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