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之契 - 妳看看我

嶙羽的心像被什麼狠狠撕裂了一下，眼底掠過一抹難以壓抑的嫉妒還有醋意。

那不是他認得的夜殤——那是搶走他懷中人的夜殤。

「……她可終於找到你了，夜殤。」

嶙羽低聲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卻壓抑著濃烈的殺意與痛意。

嶙羽眉宇蹙起，小兔子連在他懷裡的時候，都想著這個雄性。

小兔子一直想要離開他，也是因為夜殤。

夜殤沒有理他，只是將懷中的小兔子抱得更緊。

嶙羽眸光冷了幾分，腳步踏近了一步，手指緊握成拳。

「她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你到底憑什麼？」

空氣中靈息翻湧，一股幾乎壓抑不住的殺意在兩人之間交錯。

嶙羽站在夜殤面前，長劍垂下，羽翼微顫，卻始終沒有再踏近一步。

小兔子倒在夜殤懷裡，氣息微弱，但眉間的痛意卻漸漸緩和。嶙羽知道，那是因為她知道她在夜殤的懷裡，她的小兔子很安心。

夜殤贏了。

是夜殤贏了。

那又如何⋯⋯

總有一天，小兔子會乖乖待在他身邊，不會逃跑。

嶙羽垂眸，望著他們緊貼的額頭與掌心，仿佛有一個細針刺入心臟，無聲地流血。

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抬手，輕輕覆上自己心口的位置，像在安撫什麼撕裂的東西。

「……她喊你的名字時，眼睛像星星一樣明亮。」

嶙羽的聲音低低的，沒有怒，也沒有恨，卻比利劍還鋒利，字字嵌骨。

夜殤猛地抬頭，獸瞳閃爍著激動還有複雜的情緒。

但嶙羽已經轉身，背對著他們，茶棕色的羽翼緩緩展開，遮住了他臉上的表情。

小兔子在他懷裡真的很安心，嶙羽心頭一揪緊。

「保護好她，夜殤。」

「這次……你若再讓她受傷，我會親手奪回她。」

話音落下，靈息一震，嶙羽一躍而起，消失在沼澤邊的風與霧中，只留下那句話，像封印一樣，印在夜殤的心口。

他有一天會奪回他的小兔子的。

這只是暫時的⋯⋯

夜殤低頭，看著懷中滿是鮮血的小兔子，心裡第一次，生出一絲深深的不安。

他已經不是唯一了。

他是雄性，看的出嶙羽的企圖。

———————————————

赤鱗谷深處，靈霧繚繞，斷脈泉靜靜湧動。

這是昔日夜殤獨自閉關的修煉禁地，泉水灼熱如火，泉心靈氣如刀，即便是赤鱗族最強的戰士也無法久留。

傳說中，這裡可毀脈，也可補脈，但代價從來都是血與痛。

夜殤低頭望著懷中昏迷的小兔子，她的氣息極其微弱，彷彿只剩一絲靈魂還在與天地拉扯。

他的指尖顫抖，額角青筋繃起，卻一步步、毫不遲疑地走入泉中。

「小東西，別睡了⋯⋯」

泉水觸及皮膚的那瞬間，鋒利的靈力便如萬刃穿身。他全無防禦，也不能有防禦，否則泉水的功效就會被防禦抵擋。夜殤任由那撕裂般的痛楚貫穿重構的靈脈，每走一步，血便從肌膚中滲出，染紅整個泉底。

「呃——」

夜殤悶聲痛吼，膝蓋重重跪地，骨骼與泉石撞擊出沉悶的聲響。

他卻死死將小兔兔摟在懷裡，用自己的身軀隔絕靈泉的衝擊，任由所有痛苦湧向自己。

靈氣不斷衝擊著他剛復原的經脈，那些斷裂、重塑，又再度被撕碎的痛，比任何煉體都殘酷。

他的手指早已泛白，指節緊扣著泉石，仿佛再一鬆手，就會崩潰。

可小兔子的臉色，真的淡了一點蒼白。

呼吸，似乎也穩了些。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的靈脈卻還是破碎的。

夜殤垂下頭，額心貼著她的額心，低聲呢喃：

「小東西，還睡呢，睜開眼看看我呀……能喊我一聲，也好……」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也不知道這樣用靈泉續命，會不會毀了他重構的靈脈。

但只要她還在，他就甘願再死一次。

大概在靈泉幫小兔子修復靈脈了將近一個月，夜殤發現小兔子的在靈泉的療癒下靈脈逐漸完整，但人兒還是沒有醒過來，於是夜殤就帶著兔兔去找巫醫。

夜殤抱著兔兔，踏進赤鱗谷最古老的療域時，整片山林都因他的靈息而震顫。

巫醫瑟伏站在靈紋陣前，還未開口，便已經聞到那股沉重的血氣與死亡交纏的氣息。

那不是一般的重傷，而是靈根將碎、命脈欲斷，魂魄都快要散去的瀕死狀態。

瑟伏匆匆布下數道靈印，將夜殤懷中小小的身影接入陣心，掌心浮現一片銀芒，靈息細察。

片刻後，他驟然皺眉，目光變得沉重至極。

「她撕裂靈脈，自斷丹田，又強行承受靈陣逆噬……這種傷，無藥可醫。」

夜殤的紫色獸瞳猛地一縮，步伐踉蹌向前：「胡說！」

巫醫低頭，久久未語，終於抬眼直視夜殤：

「若要她活下來，除非……與你締結命繫之印，由你以自身靈根為她續命。」

「……結侶？」

夜殤嗓音低啞，像是卡住了什麼情緒。

「不僅是形式上的結侶。」

巫醫語氣緩慢而沉重，「是靈魂層面的連結——將你的命繫力量，透過印記，交予她一半。你們從此氣脈相連、生死共存。」

「此印一旦落下，無法解除。她若再傷，你便隨之反噬；她若斷命，你也會……魂魄俱滅。」

夜殤沒有說話，只低頭看著小兔子蒼白的小臉，胸口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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