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伊茲的的笑靨》 - 第五幕──既然退無可退，只好奮力一搏(5)

與領主戰死、指揮系統大亂的盧布里索城相對，包含魔物在內的外敵可說是取得突破性進展。

首先，是蠻族大軍在東面城牆上開了個洞，足以讓蠻族在接下來的戰鬥中自由進出。即使現在派人修補，也無法趕在黎明前完成。只要太陽再次浮出地平線，蠻族大軍將再次蜂擁而來。

再者，本來只發生在南面城牆一帶的魔物集團，竟在短時間內擴張、蔓延至西邊城牆，徹底封死剩餘的退路。

「北邊呢？那裡應該沒有魔物才對？」

「沒辦法。就算真要撤離，那裡只有一條官道，肯定會被追上。」

妮可菈的隨口一問，換來長了一臉大鬍子的冒險者工會會長──史特羅工會長的壞消息，本已疲憊不堪的眾多冒險者登時沉默，低氣壓瀰漫於大廳中。

「肉乾吃完啦？我還有點餓。」

「這裡有麵包，來一點吧，兄弟。」

唯獨牛頭戰士兄弟的的餐桌對話依舊活力四射，給人一種事不關己的錯覺。

「都這種時候了，還吃？」

「吃屁吃！」

「搞什麼鬼啊？他X的牛頭傻子！」

也不知是誰起的頭，其餘人紛紛發出抱怨、謾罵，燎原火小隊所在的餐桌成為眾矢之地。

「嘿，我知道你們肚子餓，不過還是先到旁邊躲一下吧？」

哈爾瓊斯沒有責怪的意思，甚至不希望他們遭到不必要的悔辱。哪知牛頭戰士兄弟像是聽到笑話般，不約而同地開懷大笑。

「這不是還有力氣嗎？哈哈！」哥哥古連喝乾杯中啤酒，笑得更加開懷。

「有力氣沮喪，不如吃飽一點，等會兒多殺點敵人！」弟弟巴魯魯抓起麵包，往謾罵者的嘴裡塞去。

「再說！」

配合古連的起身，巴魯魯回到古連身邊，兄弟倆不約而同地發出聖光，豪氣萬丈的大喊：

「咱們不是還有神的代言人在這嗎？」

眾人循著牛頭戰士兄弟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愛莉莎正好跳下樓梯，一腳踏入大廳，火紅的眼眸在聖光的照耀下更顯熾熱。

一時間，大廳內議論紛紛。

「真的是紅色的眼睛。」

「可是他們家的，應該不是穿這樣的吧？」

「管她穿怎樣，她的魔法才是重點。有沒有人看過？」

「什麼魔法？那根本就是神蹟好嗎？連詠唱都沒有，就幹掉幾十個百人敵的魔法，是要上哪找啊？」

「他們家有這麼年輕的孩子嗎？」

「可不是嗎？我聽說他們家，不只是孩子多，只要他們想要，瞬間宰掉歌利亞氂牛都不是問題。」

「所以說？」

「搞不好、真的有救！」

在眾人的注視下，愛莉莎不慌不忙、緩緩來到妮可菈身邊。

「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史特羅工會長。」

愛莉莎不忘向對方低頭致意，以彰顯自己的誠意。史特羅工會長見狀，趕忙回禮，以免遭受不必要的非議。

「不介意的話，請讓我向大家說明，我的對策。」

就算是個孩子，但終究是名門望族，應該不會有人在這節骨眼，發出任何偏激的意見。抱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史特羅工會長欣然同意，將話語權交給愛莉莎。

「妮可菈阿姨？」

即將發話之際，愛莉莎反射性的瞄向妮可菈，希望她回應些什麼。

一旁的妮可菈見狀，立刻看出愛莉莎眼中的猶疑。透過堅定的視線，妮可菈給出無聲、但絕對能被愛莉莎讀懂的回應：

『事到如今，不管妳打算怎麼做，我都支持妳。』

收到妮可菈無比的信賴，愛莉莎再無顧慮，當即向群聚於此的冒險者、民眾、士兵們說出自己心目中、目前可行的做法……

翌日，烏雲蔽日，一點光亮都沒有。絕大多數的求生者，上至貴族、下到平民，無一不將目光集中到中央城區中、最高聳的瞭望台上。在那裡，他們將所有希望，挹注於磊伊茲的威名上。

然而，不管他們的想法如何，都不影響愛莉莎的的決心。哪怕在下一秒、本來開口答應協助的軍人、冒險者們各自跑路，她也會完成自己的承諾。

「有你們在，我就放心了。」環顧四周，愛莉莎微笑，身心無比平靜。

如此一來，剩下的僅有詠唱，施展磊伊茲家最拿手、神蹟般的魔法，替眼前的一切劃上句點。

「小愛也在努力，我得認真才行。」

蓓絲專注在周邊的結界，渴望盡一份心力。與此同時，潛藏於內心深處、難以判明的莫名情緒不時發出干擾，就連在一旁協助的哈爾瓊斯也察覺到不對勁，小聲的發出提醒：

「蓓絲，別擔心，有他們在前面撐著，妳只管維持住這裡就好。」

見蓓絲答應、不帶半點猶豫，哈爾瓊斯也就安心下來，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搞錯重點。

不過，關於這點，就算換誰來都是一樣。眼下正是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一般人除了祈禱自己沒事，就是希望擁有力量、在前方作戰的人能夠撐下去，直到威脅盡除。

東部城區，早已出現破口的城牆，在蠻族騎士的衝鋒下徹底粉碎，無數蠻族戰士越過瓦礫、高聲附和薩滿直達靈魂的呼喊，化為勢不可擋的破壞浪潮。

至於西南兩側、魔物們虎視眈眈的城區，在愛莉莎向眾人告知其計畫後，當即撤離近七成的戰鬥人員，僅留下牽制、監控的人手。

相對的，飽經摧殘、所剩不多的王國士兵，以及自願留下、胸懷仁義的冒險者們組成共同戰線，在蠻族、魔物的三面夾擊下，誓死守護中央城區。

然而，即使戰況再激烈，敵我雙方的廝殺聲與哀號響徹天際，對此刻的愛莉莎而言，只是來自外部的雜音。

「啾唧？」

率先感應到異常的，是距離中央城區最近、漫天飛舞的節肢型魔物。透過牠們蜂巢般的複眼觀察，遠超出牠們認知的力量聚攏於瞭望台上，隨時都能將牠們送回虛無的深淵。

「報告戰帥，西域人的中央城區有未知的魔力凝聚！」

眾多薩滿當中，力量最強大、感知能力異於常人的薩滿頭領不顧旁人阻攔、逕自來到巨人般的戰帥面前，發出撤退的提議。

「你說什麼？」

戰帥剛收到消息、腦袋尚未開始判斷訊息的真偽緩急，來自東南邊戰線的消息，透過狼皮斥侯傳回：

「阻攔我等的魔物已經撤退，剩餘戰士在百人敵的引導下，正往中央城區進發！」

對世間生靈抱持仇恨、不知恐懼為何物的魔物，竟會在人類眼前撤離？這是否跟薩滿頭領提到的魔力有所關聯？然而，戰帥並沒有太多猶豫的時間。

中央城區的瞭望台上，常人只能聽聞、卻無法理解含意的祈禱響起。

至高之神呀，

請您憐憫、眷顧他們，

消去他們的惡，

將他們引回原本的道路。

若有知其迷途，而不復返者，

願您灼燒其血肉、靈魂，

使其回歸，

再次接受您的教誨……

對愛莉莎、對磊伊茲而言，只需起心動念、遼闊的視野，以及一點時間，星火自天上來，與地面連成一體，將盧布里索化為火海！

更進一步的說，磊伊茲的神蹟，從來只消滅魔物，以及立場相反的異己。不論是盧布里索軍民、一眾冒險者，甚至是建築物，所有受到庇護的事物毫髮未傷。

「──！」

前一秒，蠻族戰士仍在揮舞手中鐵斧、試圖收割身邊的生命，下一秒就被烈火吞噬，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唧──！？」

「嘎吼──！」

即使是皮糙肉厚、不畏火焰的冷血爬蟲魔物，也因為烈火的灼燒、發出臨死前的哀號，何況是遇火即燃、擁有昆蟲外型的魔物？

烈火吞噬敵人的速度極快，不到幾分鐘的時間，烈火轉瞬散去、吐出無數焦黑的灰燼團塊。

至此，一切歸於寧靜，彷彿這些日子以來的大小戰事，全是午夜夢迴的夢魘，虛幻，卻真實的折磨人們的心智。

一時間，全城上下難以置信，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發出勝利的歡呼。

「這不是夢吧？也太真實了吧？」

蓓絲正想附和哈爾瓊斯，卻聽見遠在東部城區、兩點聖光的吶喊：

『見識到咱們神明的厲害了吧，異教徒！』

至此，就算提出質疑，也無從提起。隨著烏雲消散，陽光發出前所未有的閃耀，像是在提醒人們，他們的勝利無比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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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幕──既然退無可退，只好奮力一搏(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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