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律沉默良久,目光深處有些微的審度與考慮。最終,他微微頷首,語帶分寸地道:「議長果然是能言善辯之人,難怪能以微弱之身力挽狂瀾。」
洛怡微微福身應道︰「殿下過獎。」
御律收回了審視的目光,卻一轉語氣說道:「你說得天花亂墜,但若皓星自己能維持秩序,又怎會需要帝國軍來接管?現在市區內外諸多黨派離散,軍警潰亂,議會又缺少真正的權威。議長閣下,你能給我什麼保證?」
「我不能承諾所有人都會聽我的,但只要帝國軍暫不入城,我會負責調動市政警力,在交通樞紐、醫療設施、糧食供應等各大重點區域維持秩序。議會雖殘缺,民意未散,基礎治安不成問題。」洛怡直視著他,沒有閃避。
「你讓我把整個首都安危都押在一個臨時議長和一支分崩離析的警隊身上?帝國軍若按兵不動,一旦發生大規模動亂,誰來承擔責任?」御律凝視著她,眉頭微皺。
「帝國可以暫時在城外維持高度戒備,只派聯絡官實時監察全城狀況。若有重大失控事件,議會會立刻向帝國請求協助。至於責任,若皓星出現嚴重騷亂,帝國怎樣處置都可以,絕無異議。」洛怡語氣平靜,但語言中卻不讓半分。
「議長,」御律以聽不出情緒的聲音說道︰「你以為我不知道這種『協同』只是在拖延,給你們各黨派爭取喘息和集結的機會?一旦你們背後反帝勢力集結,我帝國軍反而陷入被動。」
「殿下,若真有反帝勢力此刻蠢蠢欲動,他們只會希望帝國軍進城後血腥鎮壓,那才最利於煽動民怨。現在選擇和平過渡,不單是對地方負責,也是對帝國未來的投資。」洛怡冷靜回應。
雙方對峙片刻,御律終於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說道:「你確實很會講道理。那麼,今晚我允許帝國軍駐紮於太空港及市郊,不進城內,並派出監察小組全程監督市區安保。市政維穩若有疏漏,帝國軍隨時有權干預。
明日正午前,若市區秩序無大礙,我們再行正式談判。若有變故——你我都要承擔應有的後果。」
洛怡微一頷首,鄭重回應道:「我同意這個方案,並保證議會臨時維穩小組將與帝國聯絡官全程合作。明日正午,請殿下在議會大樓會談。」
兩人目光在空氣中交會。御律終於伸出右手,語帶鄭重地說道:「那麼,合作愉快,闌議長。」
洛怡同樣伸出手,與他緊緊一握,是通用禮。星港外的光芒流轉,洛怡暗自鬆了一口氣後有點猶豫,御律看著面前的年輕女子,亦是另有所思。
御律不再多言,示意副官送客。
洛怡離開後,他對副官問道︰「地面上的情況如何?」
「場面平靜,關耀正等人還在太空港作秀。市內的內線也沒有特別聯絡。」副官應道。
「哼,他們還以為自己搶了在前面嗎?直正聰明的人早已把位置佔好了。」他輕蔑地說道︰「讓闌振邦聯絡我。」
「是。」副官行禮後便離去了。
他出門的時候,剛好琦恩也走到了門前迎接洛怡,第一時間便壓低聲音詢問:「談得怎麼樣?」
洛怡壓下心頭的餘悸,同樣以低聲說道︰「暫時穩住了。帝國軍今晚不會進城,但會全程監控市政運作。明天正午再議。」
琦恩鬆了口氣,提著袋的手放鬆了點,點頭回覆道:「太好了。我已經聯絡了先前已在場的幾位議員,他們都願意暫時協同議會指揮,配合你安排。市政警隊那邊的人也在動員了。」
然而她遲疑片刻,語氣微微緊張地續道:「只怕明早會有新狀況。」
「只能一步一步來。」卸下放備的洛怡苦笑道。
在帝國軍的安排下,兩人乘穿梭機重新返回了地面。
抵達後,太空港外的夜色早已被探照燈照亮,現場的民眾仍在留守。琦恩提前幾步,協助現場保安與市政警協調秩序。
洛怡則在太空港內部的臨時辦公室迅速召集在場的議員,簡要說明局勢,強調維穩與協調的必要。
只見關耀正站起來,自信滿滿地說道︰「議長,我希望自薦成為維穩組負責人。」
另一邊,在事件伊始便在場的幾位議員,面色馬上變得難看起來。關耀正等人事後搶功的行為,本已為他們所不齒。如今再想搶出風頭,更令他們反感無比。
他們望向了洛怡,希望她拒絕。然而洛怡思慮了一番後,還是選擇同意了。
結合對方的民望和動員能力,再加上對方手中的暗線力量,的確是擔任這個位置的最佳人選。至少洛怡相信,他說的話會比洛怡自己更能說服廣大民眾。
而且,洛怡不敢賭自己現在的狀態不會疏忽犯錯。她深知自己已經在極限的邊緣緊繃太久了。
「有勞關議員前輩。請大家配合關議員的指揮,但要跟帝國聯絡前請先知會我。」洛怡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在眾人,目光中有著與年齡及字眼不乎的威壓。
眾人點頭稱是。洛怡讀出了關耀正眼中的不屑,但她知道此即還需依賴對方,只能裝作看不見。
隨即,她們召開了一場臨時記者會。會議廳內燈光刺眼,閃光燈此起彼伏。現場既有焦躁的記者,也有直播設備,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洛怡直面鏡頭,聲線平穩,向全星公開宣佈:「帝國軍今夜將不進入市區,市政秩序由皓星議會及警隊自行維持,帝國聯絡官僅負責協調與監察。明日正午,議會將代表市民與帝國高層舉行會談,爭取本地的最大權利與尊嚴。」
她頓了頓,補上一句:「今晚請所有市民安心,各類糧食、醫療與交通保障措施已在關議員的指揮下展開,請理性配合秩序維持。」
另一邊的關耀正馬上踏前一步,向記者們揮手點頭致意。
一名記者當場追問:「議長閣下,請問你們有信心阻止帝國軍干預嗎?」
洛怡只簡單答道:「我們會盡一切努力,也希望所有市民不要讓挑釁者有可乘之機。我願以我的名譽和責任作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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