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分戀愛定律 - 燈泡 (三) (6K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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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拜六打完工，她就去趟設計工廠把下午跟晚上的作品進度趕出來。跟硯禹參加完跟教授的定期會議後回到實驗室，慕辰特別提醒道：

「電影是下午六點半，六點半喔！學長應該可以自己過去吧？」

她每天都開開心心、耳提面命地提醒他電影的約定，當天自然也不例外。

硯禹低頭看了看錶，點頭應允。

大約三點，她離開1606實驗室回家換衣服。

好像是第一次跟他單獨出門，還是她出國前第一次與最後一次一起過生日呢！

她站在衣櫃前不安起來——糟了，她還有可愛的裙子嗎......？

打開衣櫃把所有的洋裝跟短裙堆到床上，一件一件地細細審視，最後又通通放回去，穿了套輕鬆又能跟他搭配的服裝。精心化了妝、踩上長筒靴，配好包包與配件後她提早出門，不到六點就抵達了電影院門口。

多雲的天氣，高遠夕空有大片橙色的雲絮被不規則地塗抹於上，深秋氣息讓午後仍炙熱的餘溫逐漸冷卻。

好期待，第一次跟他單獨做課業以外的事，不知道這部電影學長會不會喜歡？

怎麼辦......她會不會太興奮，反而讓他覺得很聒噪？

倘若氣氛好，他們能再更接近嗎？

換好了電影票，亮麗的她直挺挺地站在百貨公司吉祥物旁邊，獲得不少路人的回眸，但她仍不時捋著微捲的髮尾，期間還補了兩次唇膏。

身邊路過一對對形影不離的伴侶，讓她不自覺地揚起欣羨笑意，充滿期待的倩影慢慢地隨著日落隱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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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硯禹學長，你能過來一下嗎？」

硯禹剛一離開1606實驗室，被隔壁1607實驗室的碩一學妹怯生生地叫住。

他走向她，「怎麼了？」

「呃，我......我好像不小心讓論文的研究資料被電腦格式化了，找不到數據......學長們還在想辦法，但他們說你可能會有想法。學長，該怎麼辦......？」

見學妹急得快哭了，他想起隔壁實驗室的論文發表在即。

若數據全被格式化，又沒有事先雲端保存，發表出去的論文沒有資料支撐，很可能會因此被出版社退稿並得要重新來過，等於一整年的心血全都白費了。

他看了看時間，還有半小時，應該來得及吧。「我過去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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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以防萬一先通知了指導教授。雖然數據沒辦法完全找回，但好在硯禹整理檔案時發現學妹無意間備份的重要資料，加上保存了歷史的紙本數據，才讓災情沒那麼慘重。

經過幾個小時的搶救，直到危機狀態解除，並確保論文發布不會有問題，實驗室的氣氛才終於放鬆下來。

「喂，謝啦！」

同為機械碩二的同學輕輕拐他一下，拿了杯中午訂好做為儲備糧食的飲料給他。「學妹一哭，我們真的不知該怎麼辦，光想到心血都沒了，整個人都靜不下來......唉！能畢業嗎？希望能順利畢業。」

「沒問題的，你們的論文很有說服力。還好還有備份。」

「喔......」同學靠近他一點，確定學妹沒在聽才悄聲接話：「學妹真的有夠迷糊，教她好幾次的事還會忘記，備份不完整這種意外超常發生。話說你們實驗室的學妹不會嗎？我記得她不是工程科系的。」

「她跟研究沒有直接關係。通常是我跟蘇言處理，不過她無師自通畫的流程圖倒是幫了不少忙。」

同學差點被飲料嗆到，痛苦地咳幾聲，緩了下呼吸才傻眼回：「她？她為了你的研究計劃去學畫工程流程圖？」

「嗯，她說教授建議的。」

「建議又不是命令。唉，羨慕死了......」同學吸了一大口飲料後一邊嘆氣一邊調侃他：

「受不了！你們學妹人漂亮又聰明，怎麼會喜歡你這種呆頭鵝啊。」

他眨眨眼，呆頭鵝這詞，慕辰也講過好幾次。

等等——慕辰......

他猛地愣了下，突然緊張抓住同學，「現在幾點？」

「啊？才九點半而已......喂！你要去哪？」

同學話都沒說完，硯禹已縱身衝出工程館！他一邊跑向停車場一邊撈出手機，果真一整排都是慕辰的訊息與來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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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0 我到了喔！旁邊的停車格還有空位。

18:49 你在路上了嗎？

19:58 我在百貨公司裡等你，到了跟我說。

20:15 你該不會忘記了？虧我還天天提醒你耶！

20:21 未接來電

20:25 未接來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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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 app 按下通話，電話響了好幾聲，他剛要發動機車時電話就接通了。

「慕辰，對不起！對不起......」一接通，他立刻心急道歉：「隔壁實驗室突然出了點狀況所以我去幫忙，忙到現在才看訊息，抱歉，妳別生氣......」

「......沒關係。」

手機緊貼著耳朵，他歉疚的聲音靠近左腦，因此自動吸收了合理的解釋。她原本確實都準備好要破口大罵了，但怒火又因接到他主動打的電話熄滅。

多變的情緒被他歉意又溫和的嗓音輕易撫平，慕辰笑著苦澀低語：「我知道學長肯定不是故意的。」

她還能怎樣，難道能要他無視研究相關的事嗎？慕辰靜靜垂下眼眸。懂事......不是她的強項。但為了待在學長身邊，她似乎得懂事點才行。

慕辰吐口氣，哎，算了！她還有很多能靠近他的機會，又不是世界末日。明後天讓她稍微任性點、撒撒嬌就放過他好了！

聽見她的理解，他鬆了口氣。「讓妳白等了，真對不起，幸好不是重要的事。」

他話音響在耳畔，她怔怔地動作戛然而止，思緒倏然……一片靜默。

不重要……？

硯禹沒有察覺她的沉默，溫聲關切：「時間不早了，妳還在那嗎？」

「……怎麼可能還在？外面冷死了。」慕辰回過神笑他慢吞吞的反應，在電話那側大嘆。「發現被放鴿子，我早就回家了。」

他想想有道理，慕辰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好。」他放下心，轉身又往工程實驗室走回去。「會冷就多穿點，多喝熱水，好嗎？」

「天冷.…..喝水哪有用。」

彷彿見到她隔空翻的白眼，硯禹輕輕笑了聲。「嗯，說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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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電話後，慕辰裹緊了身上的風衣外套。

隨著閉店時間接近，走進百貨公司的人逐漸比走出來的人還稀疏，附近商店也關得差不多，喧囂的市景被她慢慢熬到了夜深人靜。

為什麼要向學長謊稱她早就回家，她也不明白。

是怕他覺得她沒尊嚴？覺得她不知變通？還是......怕他根本不在乎......

為了讓他心甘情願地出現，她只能提出合理的邀請，然後……再被更合理的事取代。

十二月的風果然不是開玩笑的冷，慕辰打了兩個噴嚏，撕掉此時早已過期的電影票丟進垃圾桶，起步往機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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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她在停車場沒看到硯禹的車。學長果然是「實驗室地縛靈」，說忙完了，但依然沒有回家呢......

回到房間、正要擰開燈，忽然眼前一閃！

「慕辰姐，生日快樂！」

映入眼簾的是梁以樂暖暖的笑容，他手上捧著一顆插了十八歲蠟燭的四吋小蛋糕，稚氣未脫的娃娃臉沾染了燭光的溫度，讓她冷得要命的情緒被溫柔包裹。

她呆愣原地，聽到江允澔在旁邊手機裡的視訊畫面埋怨：「居然拒絕跟我們吃消夜，妳去哪逍遙？開心到不知道要回家喔？」

他話音才剛落，一顆顆淚珠就簌簌滾落她臉頰，她連忙摀住臉蛋卻為時已晚，直接把江允澔跟梁以樂嚇傻——

「夭壽喔！你看吧，我就說不要去她房間嚇她！」江允澔徒勞無功地更靠近鏡頭一點，江慕辰雖然是潑婦但還是有淚腺，只是觸發的條件很謎。

梁以樂放下蛋糕，一邊輕拍慕辰一邊慌張道歉：「抱歉，我不知道妳會嚇成這樣.....」

她吸著鼻子，抹去不斷滑落的憂傷：「沒事，我沒事啦！不是你們的錯。」

「那是誰的錯？」江允澔問道。「妳的錯還是學長的錯？」

「哎......」

「還是一月要去加拿大，現在突然開始捨不得了？」

換梁以樂對著手機翻白眼，「江允澔，你好囉嗦，你先閉嘴一陣子。」

「啊？我閉嘴？剛剛是誰說要用抖音舞唱生日快樂歌的？」

她很傷心，但聽他們幼稚白癡的吵架內容不禁又哭又笑，反倒更難受了。

「......江慕辰，要我過去一趟嗎？」鬧完後，江允澔沉靜詢問。

慕辰搖搖頭，深深嘆了口氣。

為什麼哭，她也說不上來。只是見到以樂跟江允澔，她那份為了硯禹而極力壓制的委屈就一口氣爆發，難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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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了，外面在下雨，雨衣剛好還你。」

吃完蛋糕後以樂就準備離開。她跳起來匆忙地從陽台欄杆取下早就晾乾的雨衣。只是雨衣下擺太長，慕辰腳一滑差點跌倒，被以樂及時穩住。

「嚇死……謝啦。」她驚魂未定地抓住他。

以樂探了探她微涼的額心，柔聲地提醒她今晚要多穿點。

「以樂，對不起喔！今天應該要陪你吃飯的。」她抬起來的臉蛋難得愧疚，是少有的溫和神情。「謝謝你的蛋糕。」

「比起妳獨自吹了一夜的冷風，這根本是芝麻小事。」梁以樂低聲回答，如夜燈般總是守候的雙眸寫滿心疼與憂傷。

她微微愣著，「你怎麼知道……」

「猜的，這不是跟喜歡的人看完電影會有的表情。」他指尖輕輕撫過她泛紅的眼角，冷下臉，低聲確認：「真的？他居然沒有出現嗎？」

認識這些年來，他是第一次看見沒有一點活力的慕辰。慕辰的眸光總是盛滿野心與傲氣，在學長身邊卻一次次地被耗損。

「慕辰姐，」見她默認，他揪著心，望入她滿是傷痕的雙眼：「我不是要妳跟我交往，至少出國前......讓我陪在妳身邊，好不好？」

她微一蹙眉，略略撇開複雜的眸光半晌，輕微地嘆了口氣。

以樂被她拒絕慣了，懂事放開她的同時卻聽見她的回覆——他等了好幾年，第一次覺得那個字......是前所未有的動聽。

「好。」她說。

「咦！真的嗎？可以嗎？」他反而驚訝到不行，卻還是為她綻放出可愛酒窩。「真的？我想不到妳會答應......」

見一向從容細心的以樂手忙腳亂，她低垂再次泛紅的雙眼，孤寂與失了活力的神情，是濃濃的傷感與疲倦：

「因為你朝我走來了……每一次，你都朝我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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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氣候越來越難捉摸，都十二月了還熱得要命，但偏偏就上個周末特別冷，蘇言學姐提到是什麼......輻射冷卻的緣故。

向來身強體壯的慕辰禮拜六吹了一夜的冷風，也不敵這波寒流挾帶病毒的攻擊。

「哈啾！」

數不清這是今天的的幾個噴嚏，即使戴著口罩，她的鼻子還是癢到不行。

「怎麼病這麼多天？要不要吃維他命？是去哪著涼了？」

傍晚在1606實驗室時，硯禹不在，阿管學長坐在電腦椅上朝她滑過來，翻找隨身包包裡的維他命C錠遞給她。

「謝謝。」她認得這款保健品，是日本進口，據說很有效。「沒辦法，禮拜六被學長放鴿子，哀怨到生病很正常吧。」

「啊？」

她過度認真的態度讓阿管學長有點分不清是玩笑還真話，想想她好像前幾天都對硯禹叨念著禮拜六，再回想硯禹上禮拜六的行程，無奈趴在椅背上盯著她吞下維他命：

「妳確定他打算赴約嗎？他可是連工程大樓都沒離開過喔！」

慕辰擤鼻涕的動作頓了頓。原來......他沒有嗎？她還以為學長有試著去找她呢。

「他說隔壁實驗室臨時有事，不能來了。」免疫力低下的緣故，她似乎也特別容易傷心。

「嗯......隔壁確實雞飛狗跳的。說不定這樣比較好......畢竟他也只能慢慢讓妳耗著。」

「什麼意思？」她疑惑抬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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ʕ •ᴥ•ʔ：學長小心！刀子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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