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煙火燦爛 - 32. 被過去束縛的你

五月二十四日，遞交進路表格的日子終於來了。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wbwHHFEN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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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會尚未開始，我從背包中拿出那張表格，深吸了一口氣，視線落在那片潔白無瑕的紙張上，提醒自己 —— 這不過是一張紙而已。只是一旦落筆，它就會成為決定未來的憑證，而這九個漢字，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筆劃組合，卻讓我遲遲無法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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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川市市立藝術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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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尖懸停在紙面上，指尖微微發顫。我以為這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可當筆尖觸及紙張的瞬間，卻像是撞上了一道無形的牆一樣。此刻心跳聲在耳邊擴大，一下一下地迴盪，壓迫著我的呼吸。壓力從筆尖沿著指骨傳遞至整條手臂，像千斤重的枷鎖壓在肩上，讓我每寫下一筆，都像是在鐵板上刻下一道難以磨滅的銘文。

我停頓了一下，筆尖懸在最後一個字的尾端，視線落在這串黑色的字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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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的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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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沒有未來的人」。

我的生命早該在那道刺眼的燈光，和震耳欲聾的剎車聲中畫下句點。現在能夠擁有這段額外的時間，讓我去表達自己、完成想做的事，其實已經是賺到了。

既然如此，現在的我是否真的需要如此固執，是否真的該為這個「未來」作出什麼決定？或許，按照真木的意思，隨便填上一所大學就好 —— 反正時間一到，一切都會結束。考上與否，讀什麼科目，根本不再重要。

然而，昨晚真木的低語卻在腦海中縈繞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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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打開門……好嗎……」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DPT8iSEbs
「我不能再犯下同樣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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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筆，深深地凝視著填好的表格。那九個漢字反覆提醒著我，真木的反應並不只是「藝術不能維生」這麼簡單。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8Dgru1AN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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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沉默、她的不自然、她的強硬反對、她昨晚過度熱烈的親吻……這一切都顯示她並非單純地為我擔憂，更像是被過去的某些痛苦所束縛，害怕我的選擇會讓她再次經歷某種難以承受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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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這不只是為了我自己呢？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k2DYRBnZU
如果說，我的選擇，或許能讓我更靠近真木，讓我了解她真正的擔憂，甚至讓她面對那些她不願提及的過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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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沉澱後，我輕輕地放下筆，深吸了一口氣，凝視著那張寫好的表格，決定將它摺疊收好，準備在班會時交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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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無法改變我的未來，但我還是想嘗試以自己的方法，可以解開束縛著她的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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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班會開始了。同學們交頭接耳地聊著各種話題。從下課後該到哪裡晃晃、週末有什麼計劃、甚至對於進路擔憂或期待。而我在這份輕鬆的氣氛裡面，顯得有點格格不入。不久後，真木開始走到同學們的座位上，並收集進路表格。此刻我的決意和想法，就像拋出去的骰子一樣，舉手不回。盅裡的骰子點數多小，沒有人知道，只能祈求我押注的目標是正確……

桌前的影子微微一晃，真木轉眼便停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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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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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頭對上她的視線，卻發現她的眼神異常冷漠。彷彿這並不是一次平常的進路確認，而是一場無聲的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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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已經考慮清楚了。」我堅定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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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沒有再說話，只是低頭接過表格，手指無意間用力了一下，將紙張壓出了細微的摺痕。她隨意翻看了一下，然後不發一語地將它夾進資料夾裡，轉身離開。我的堅定，對她而言卻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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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收走表格後，周圍的空氣有些微妙地轉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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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你們兩個吵架了嗎？」後排的男同學竊竊私語，還用手肘輕輕頂了我一下。「怎麼感覺你倆小口今天的氣氛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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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瞎說……」我垂下視線，並不想回應這種無聊的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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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吧，平時知惠子不是都黏著真木先生嗎？」另一個男生湊過來，笑著說。「今天感覺你們超冷淡欸，不像平常那麼黏黏糊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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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來得及開口，面前的真木忽然轉過頭，微笑地看著我們幾人，漫不經心地說道：「吵架這種事啊……那可是只有知惠子才能有資格呢。要是你們這群人敢來跟我吵，可是要吃上缺點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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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班頓時爆發一陣笑聲，男學生們紛紛開玩笑地舉手投降：「哪敢哪敢，這些互動還是交給知惠子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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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在一瞬間變得輕鬆起來，所有人都笑著，彷彿剛才的僵硬從未存在過，可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即使教室裡的氣氛又恢復如常，喧鬧聲在耳邊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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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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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剛才的話，一直在腦海中盤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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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悄悄側過頭，看向已經走到黑板前的真木。她雖然掛著一貫的淡定笑容，但那眼神卻異常銳利，與剛剛對我冷淡的語氣一同化作一道無形的牆壁，將我們之間的距離推得更遠。我的視線落在桌面上，進路表格已經不在那裡，因為它被真木收走了，隨著她的腳步，一點一點地遠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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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注，已經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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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猶豫的機會，沒有回頭的餘地 —— 我不知道這場選擇的結果會如何，也許為兩人添上痛苦，也許只是徒勞一場。但如果這能讓我稍微靠近真木的內心，讓我知道她到底被怎樣的過去束縛著，那麼就算是場豪賭，我也願意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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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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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鐘聲響起，我迅速地收拾著背包，將最後一本課本塞進包裡，準備回家。這幾天的心情本就不怎麼樣，此刻的我只想趕快離開學校，好好整理思緒。然而，當我正要站起來時，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在教室門口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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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瀨戶同學，能跟我來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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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頭，石川主任正站在門邊，雙手抱胸，表情一如既往地冷峻，語氣雖然不嚴厲，但卻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威嚴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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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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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裡的其他同學正三三兩兩地離開，聽見石川的話後，部分人投來好奇的視線。我猶豫了一下，握緊了肩上的背包帶，沒有立即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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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我試探性地問道。

「天台。」石川簡短地回應，然後轉身朝樓梯口走去，沒有再多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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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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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場地並不陌生 —— 對於我，對於真木，甚至對於整個學校來說，天台一直是一個發生過許多大小事情的地方。但為什麼石川會突然找我過去？如果她想說的是進路的事，應該找真木才對。而如果是關於我和真木的關係……她真的會這麼好心地找我聊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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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滿是疑問，但我還是邁開步伐，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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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推開天台的鐵門時，看見傍晚的天堂已經染出一片金色的餘暉，但此刻的我卻無心欣賞。石川站在欄杆旁，背對著我，正從口袋裡掏出一包香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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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緊張，知惠子，放鬆點就好。」她的語氣比平時柔和了些，甚至還帶著幾分隨意，連對我的稱呼方式都不同了。「今天我並不是來找你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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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她從煙盒裡抽出兩根煙，熟練地叼了一根，然後將另一根遞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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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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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皺眉，沒有立刻接過，而是用目光打量著她的表情 —— 那副冷硬的臉上，看不出敵意，也看不出特別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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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這麼友好，可真少見。石川主任，今天是想跟我談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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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點燃了自己的煙，深吸了一口後，緩緩吐出煙霧，眼神穿透灰白的煙霧落在我身上。

「沒，只是想聊聊關於真木的事。」她頓了頓，嘴角似乎勾起一抹似有還無的笑意。「讓我猜猜，最近的你，應該也對她有很多疑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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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看著她手上的香煙，又再看了看那根依舊停在我面前的煙。心裡掙扎了一下，指尖微微顫動，卻沒有立即伸手去接。也許是煙癮犯了、也是是不想辜負石川的心意、或是我單純想從石川身上知道什麼……最終，我還是伸出手，接過那根煙，在微風中點燃。煙霧在指間飄過，模糊了天台的輪廓，也模糊了我內心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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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煙的煙霧在微風中緩緩升起，我靜靜地等待著石川開口。她並沒有馬上說話，而是從口袋裡拿出幾張照片，在指間輕輕晃動。

「剛剛完結的修學旅行，都玩得開心對吧。這是第四晚，在鴨川橋下。」她語氣平淡，隨手將照片遞到我面前。

我低頭看去，照片上的燈光昏黃，映照著兩道身影 —— 我和真木兩人，在橋下牽著手，擁抱，以及……親吻。心裡一瞬間揪緊，手亦微微握成拳頭的形狀。我抬起頭，目光冷冷地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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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石川主任，你想用這個來威脅我？」

「威脅？」石川輕笑了一聲，別過頭說道。「別這樣說嘛。如果想威脅你的話，我想現在兩人可不會悠閒地站在這裡抽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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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接話，只是深吸了一口煙，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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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已經看到了，也知道你們之間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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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收回照片並塞進口袋中，這些照片彷彿對她而言，只是一張張毫無意義的廢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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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不會找你們麻煩，甚至……某種程度上，我還應該感謝你。」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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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皺眉，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石川緩緩地吐出一口煙霧，平靜地說道：「自從你出現在真木身邊後，她確實變了很多。雖然她自己未必察覺，但你應該能感受到，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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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抿了抿唇，沒有否認。

確實，從我與真木交往以來，她的態度、她的生活，甚至她與學生的相處方式，都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變化。比起最初的冷漠與充滿距離，如今的她更像是一個真正關心學生的老師，也更願意與我分享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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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知惠子，謝謝你。」石川偏過頭，語氣難得地顯得真誠。

「你做到了我無法做到的事。」

「你無法做到的事？」我低聲重複了一遍，這句話聽起來讓人莫名地在意。

「與她相愛，並且陪伴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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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手中的煙彈了彈，煙灰隨著夜風消散在空中。然後，她收斂了笑意，目光認真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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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你是她的伴侶。作為伴侶，你要明白一件事 —— 不是所有問題都能立刻得到答案，有時候，你需要給對方時間。」

我皺起眉，語氣微微不耐：「那你到底是在暗示什麼？」

「我的意思是，或許你現在還無法理解，但遲早有一天，你會明白。你想要馬上從她身上得到答案，但她準備好了嗎？你有沒有想過，當你越是逼近，她反而越會關上心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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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說話，但心裡卻泛起了一絲波瀾。因為我確實是這樣想著 —— 我想知道真木過去的事，想知道她為何對藝術如此排斥，想知道她口中「不能再犯下同樣的錯誤」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我從未站在她的角度去想過，她是否已經準備好去面對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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擲出去去的骰子，再也不能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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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不是要你放棄。而是希望你理解，彼此扶持並不意味著馬上拆穿對方的傷口，而是讓對方知道，無論如何，你都會在那裡。」石川的聲音輕了下來。「或許，再晚一點，你就會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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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還在思考她的話時，石川話鋒一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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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聽說你打算報考藝術學院？」

「……你怎麼知道？」

「中村先生告訴我的。放心，我不是來干涉你的選擇。我又不是你的班導師，才沒有資格管你要唸什麼。」

我並沒有放鬆警惕，而是緊緊地盯著她：「但你還是特意把我叫上天台來談這件事，不是嗎？」

「因為這件事，才是我今天找你的真正理由。真木對藝術學院的抗拒，不只是因為『藝術不能維持生計』這種表面的理由，而是因為她曾經歷過一件事 —— 一件讓她失去學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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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猛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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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那份痛苦，錯誤地轉化為『藝術害了學生』的結論。於是她開始害怕，再有學生選擇這條路。這才是她真正反對你的原因。」

「到底……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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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石川卻沒有回答。她只是搖了搖頭，語氣難得地帶上了一絲猶豫：「這件事，不應該由我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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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罷，我不禁在心中吐槽 —— 你們現在談個話，都非要帶上幾句謎語讓人猜猜的嗎？現在的我只感到一陣煩躁，壓抑的情緒在胸口翻湧。我實在忍不住，語帶諷刺地表達我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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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的心中都有秘密，我能理解。問題是，你們兩人一邊想著能得到別人的幫助，另一邊卻什麼都不肯說，這到底是要我怎麼能幫上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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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我知道你現在很困惑，也覺得真木沒有支持你的選擇。但你有沒有嘗試真正理解她的恐懼？她不是不相信你，而是被過去的經歷深深影響。作為伴侶，你要做的不是證明她錯了，而是讓她看到你是堅定的，讓她相信你的夢想不會讓她再失去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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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時語塞，想反駁卻找不到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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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應該試著坐下來好好談談，不是為了誰贏誰輸，而是去理解對方的感受和立場。」石川的語氣終於帶上了些許認真的叮囑。「告訴她，這是你的夢想，而你也願意為了這個夢想付出更多努力來證明自己。」

「我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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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聽罷，隨後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沒有再把話接下去，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將手中的煙壓滅，轉身離開天台。這場對話，遠比我想像中還要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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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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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我們兩人幾乎沒有怎麼說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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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因為吵架了，應該說，我們連吵架的機會都沒有 —— 在課程以外的時間，真木忙於約見同學，商量學生的進路選擇是否適合自己；回到家後，不是接聽家長的電話，回答家長們對孩子所選擇的疑問和不安，就是專注地準備備課的筆記，或是在處理學校的各種文件和電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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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能搭上話的時候，已經是她處理完今天的工作，合上電腦並走回床上。而她坐在床上，並沒有對我談及進路的話題，只是溫柔地把我抱入懷裡，然後吻上我的後頸，輕輕地呢喃著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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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動作比平時來得更加急切：像是在確認些什麼，又像是在試圖逃避著什麼。我沒有開口，只是順著她的意願，回應她的親吻與撫觸。在這樣的親密裡，我們彼此交纏，感受著對方的體溫。可是，就算距離已經如此貼近，真木依然沒有開口，始終沒有對我說出任何關於進路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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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她的氣息逐漸平穩。我輕輕地撫上她的頭髮，想將她擁入懷裡，給她一些安慰。但就在這時，我看見她微微顫動的睫毛，還有眼角滑落的一滴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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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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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屏住呼吸，伸手為她擦去那滴淚痕，低聲安撫：「沒事的，真木，沒事的。」

她沒有回應，或許是睡著了，或許是不願回應。我沒有再追問，只是抱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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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來臨，新一天的課程開始，一切又像是回到了日常的軌道。我還沒來得及細想，便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回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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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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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音把身子轉過來，托著下巴打量著我，隨後笑著說道：「你啊，最近是不是累壞了？總感覺你的黑眼圈都快趕上鈴奈醬了。」

鈴奈不滿地皺眉，反駁道：「喂，為什麼要拿我來當比較？」

「因為你的黑眼圈看上去多可愛！」霞音理直氣壯地回答，然後迅速轉回話題。「說真的，我們三個很久沒一起去咖啡店吃蛋糕了吧？怎麼樣，要不要趁今天沒事，去吃點甜的補充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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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仔細回想，的確有一段時間沒有和她們一起去咖啡店了。最近的日子幾乎不是在準備作品集，就是在參加工作坊，忙得連喘口氣的時間都不多。今天剛好沒有工作坊，而美術室也因為其他社團活動被占用，反正我也沒地方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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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我點頭應下。「正好今天也沒什麼特別的安排。」

「好耶！」霞音開心地揮了揮拳頭，「那就決定了！出發去吃蛋糕吧！」

鈴奈無奈地笑了笑：「你是想吃蛋糕吧，根本不是在關心知惠子。」

「蛋糕和朋友一樣重要嘛！不過如果能順便幫知惠子補充點糖分，那就是雙贏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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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她那一貫樂天派的回答，我忍不住輕笑出聲。這樣輕鬆的氣氛，好像真的有點久違了。

我們三人相視一笑，於是收拾好書包，一起前往熟悉的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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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店裡瀰漫著淡淡的咖啡豆香氣，而蛋糕櫃前的各種甜點，在柔和燈光的映襯下，顯得誘人無比。我、霞音和鈴奈坐在靠窗的座位，一邊享受著難得的下午茶時光，一邊聊著各種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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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前兩天，石川主任叫你去天台，是不是又找你麻煩了？」霞音放下叉子，歪著頭看向我。

鈴奈聞言，也抬起頭。「我們還擔心她又故意刁難你，想讓你換志願之類的。」

我用叉子切下一小塊蛋糕，放進嘴裡，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回應：「哦？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前幾天國文作業做得不好，被她說教了一陣子而已。」

「真的嗎？石川的個性我們都清楚，她要是願意放過你才怪。」

「同意。她一看到你的名字就來氣，真的在找你談作業的問題嗎。」

「哎呀，一場朋友，我有必要騙你們嗎？」我輕笑了一聲，聳聳肩。「總之，不是什麼嚴重的事，你們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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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這麼說，霞音和鈴奈對視了一眼，這才放下心來，重新拿起叉子吃起蛋糕。而我們的話題，很快轉移到進路選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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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回來，那你們呢？」我轉移話題。「你們的志願填好了嗎？」

「我選了縣內那間有名的大學，報名文學系。偏差值夠穩，真木先生也覺得沒問題，所以我應該沒什麼好擔心的。」

「文學系啊，果然是鈴奈你會選的路。」我笑道。「你應該會成為一個很棒的小說家吧。」

「那當然，我可是要成為能拿芥川獎的作家。」鈴奈難得露出自信的神情。

「那霞音呢？」

「那當然是……體育學院！」霞音舉起拳頭，滿臉期待地說道。「我要去學運動科學，然後當個教練！」

「哦？那你的成績……」

「呃，這個嘛……」霞音的氣勢頓時減弱了一點，尷尬地抓了抓後腦勺，「真木先生有提醒我，體育學院的入學要求不只是運動能力，學科成績也要達標，所以我得更加努力才行。」

「這倒是。」鈴奈補充，「畢竟你得通過筆試才行，可不是光靠體能就能進去的。」

「欸，我會加油啦！不過至少有個明確目標，比起之前那種漫無目的的感覺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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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著兩人的對話，心裡有些羨慕。她們的進路都已經確定，並且和真木談過，得到了她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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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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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知惠子呢？你跟真木談過了嗎？」霞音忽然看向我，問道。

我的笑容微微一滯，低頭攪拌著咖啡，然後淡淡地說：「沒。最近……沒什麼時間談這個。」

「嗯？」鈴奈察覺到我語氣不對，輕聲問道：「你們還沒好好聊過？」

「也不是完全沒聊過……」我猶豫了一下，嘆了口氣。

「只是最近我們都很忙，她在處理學生們的進路問題，而我也在準備作品集，晚上回到家基本上都各忙各的，就算在一起，話也變少了。」

霞音露出一副誇張的表情，問道：「欸，該不會是感情進入冷淡期吧？」

「少來。」我苦笑。「只是最近感覺彼此的距離變遠了點……」

「這不是正常的嗎？」鈴奈看著大學試題集，緩緩說道。「你們兩個人現在各自忙碌，難免會覺得交流變少，但這並不代表感情有問題。」

「對對對，就是這個。」霞音點頭附和。

「感情這種東西，不是每天膩在一起才叫穩定。你看看我家兩老，每天講話都不到五句，還不是好好地過了二十多年？鈴奈的爸媽更誇張，每天總可以找到話題吵架，但感情還是好得很。」

「……但我還是有點擔心。」我低聲說。

「要不這樣，既然都來到咖啡店了，待會兒買些蛋糕回去給真木吧？兩小口晚上吃個甜點，說不定就能聊開了。」霞音忽然靈機一動，提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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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了一下，然後低頭沉思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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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或許是個好主意。」

「對嘛，吃了心情變好，說話也會比較容易出口。」霞音得意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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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開始考慮要買什麼蛋糕時，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我低頭一看，屏幕上跳出了一條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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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話想對你說，關於進路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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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幾個字，卻讓我的心猛地沉了一下。這語氣……也太正式了，正式得讓我隱隱感覺到不安。真木從來不會這樣發訊息給我。即使是討論嚴肅話題，也不會用這麼疏離的語氣。而鈴奈注意到我的表情變化，合上了試題集，並擔憂地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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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真木說，想談進路的事。」

「那就好好談啊。」霞音倒是顯得很輕鬆。「你不是早就決定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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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回應，內心的不安像潮水一樣湧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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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快回去吧，加油哦。」鈴奈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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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最終，我還是站起身，走到櫃檯買了兩塊黑森林蛋糕，然後抱著蛋糕盒離開了咖啡店，心裡想著：今天晚上，我們能否真正好好地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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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入家門的瞬間，我還沒來得及換鞋，一股熟悉的暖意便從額間傳來 —— 那是她的吻，輕輕的，像羽毛般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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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真木柔和地撫摸著我的臉，而她彷彿察覺到我今天的心情不錯，便順勢問道：「今天放學後，去了哪裡？」

「和霞音、鈴奈去了咖啡店，吃了蛋糕。」邊說邊從袋子裡拿出一個紙盒，在她面前晃了晃。「對了，還特意帶回來你最喜歡的黑森林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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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神瞬間變得明亮起來，那樣子活像個孩子見到糖果，嘴角微微勾起笑意。

「知惠子，果然還是你最了解我。」

「知道就好。」我得意地笑了笑，看著她小心翼翼地接過紙盒，視若珍寶地抱在懷裡。

「我先把它放進冰箱吧。」她轉身走向廚房，一邊開口。「晚點我們再一起吃。不過，在這之前 —— 我們有更重要的事要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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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指微微一顫，身體僵住了一瞬。

她終於決定要打開骰盅，我打出的骰子，將會被她一覽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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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願意跟我談了嗎？」我壓下心底的不安，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而雙眼則緊盯著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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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回應，只是將蛋糕放入冰箱，然後輕輕關上門。待她轉身面向我時，臉上的笑容已經收斂，只剩下那副熟悉的、冷漠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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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吧，我們坐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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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的黃燈顯得溫暖，卻無法化解沙發上，兩人逐漸變得凝重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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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將一份整齊的表格放在茶几上，那張紙潔白無瑕，唯獨「夏川市市立藝術學院」這九個字，如墨跡般沉重地刻在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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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決定好了？」她的聲音低沉，語氣平靜得過分。

「是的，我已經考慮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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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的指尖敲了敲桌面，沉默了片刻後，淡淡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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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這條路並不穩定，不能因為一時興起而做錯決定。」

「我不是一時興起。真木，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

「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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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皺了皺眉，語氣裡透出幾分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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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夢想不能當飯吃，藝術這條路並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那你的『自由選擇論』呢？」我不甘示弱，緊盯著她。「你總是強調選擇的自由，那為什麼到了我這裡，卻成了例外？為什麼你可以選擇你的路，而我卻不能選擇我自己的？」

「因為……」她的聲音頓了頓，眉頭皺得更深，像是在壓抑什麼。

「因為我是為你好，才更希望你能選擇一條更穩妥的路。」

「為我好？」

我冷笑了一聲，心底的不滿終於壓抑不住地湧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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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你這根本不是為我好，而是為你自己好！你害怕的，根本不是我選錯路，而是 —— 你害怕我走上藝術這條路，會讓你再次想起某些事，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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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的瞳孔微微一顫，像是被我戳中了痛處；我沒有停下來，反而繼續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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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前兩天找了我，她提到你的過去……她說，你曾經因為某個學生的事情，而害怕藝術，害怕學生選擇這條路。」

「……石川跟你說了什麼？」她的呼吸亂了一拍，手指無意識地握緊膝上的布料。

「她沒有告訴我細節，只是讓我理解你的恐懼，讓我試著用伴侶的身份去支持你。但問題是，我連你的恐懼來自哪裡都不知道，我該怎麼支持你？」

「知惠子……有些事，說了也沒用，因為過去的事情，誰也無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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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別開了視線，長長地嘆了口氣。而這句話像是一道利刃，狠狠地刺傷了我的心臟。我屏住呼吸，胸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難受得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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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你知道嗎？」

「你說過，過去的事誰也無法改變，可你現在這樣，不就是讓過去緊緊地抓住你嗎？」我的聲音顫抖著，眼淚幾乎奪眶而出

「你不敢面對它，也不敢告訴我真相……可我呢？」我指了指自己，哽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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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沒有未來了！我的時間正一點點在消失，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讓我掌握自己的路……可連這個權利，你都想剝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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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我的最後一句話還在空氣中回蕩，而真木卻久久沒有回應。說是「沒有回應」並不準確；正確來說，是「不知道如何回應」：她的表情變得前所未有的複雜。原本緊皺的眉頭微微鬆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驚愕，甚至帶著幾分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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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剛，說了什麼……？」

「剩餘的時間一點點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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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聲重複著，然後猛地抬起頭，目光死死地鎖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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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知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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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了。

腦袋一片空白，心跳瞬間亂了節奏。那一刻，我才意識到 —— 我說漏嘴了，我揭開了自己的秘密……

怎麼會……怎麼會在這種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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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想要逃避這個話題，想找個方法掩飾，可是還沒來得及開口，真木的視線突然凝固了，像是看到了什麼無法置信的畫面。她的手顫抖地抬起來，指著我的方向，露出一副前所未有的驚訝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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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

「知惠子，你的手……你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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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僵硬地順著她的目光低頭看去。

然後，呼吸瞬間停滯。

我的手……竟然變成了半透明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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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只是手，透過微微顫抖的指尖，我甚至能隱約看到身後的茶几與沙發。這是 —— 這是之前才會發生的事！而且……這次比以往更加明顯，甚至維持的時間也比以往更長……我驚恐地屏住呼吸，瘋狂地眨眼，想讓眼前的異象消失，想說服自己這只是幻覺。但它並沒有消失，反而變得更加清晰。我感覺自己與這個世界的連結正在崩塌，一絲一絲地剝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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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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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猛地抓住我的手臂，想要確認自己的視線是否欺騙了自己。她的掌心明明傳來溫度，可卻依舊能透過我的手，看到她自己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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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這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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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要　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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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崩潰地推開她，顫抖著後退一步，雙手緊緊抱住自己，想掩蓋住這一切，可這根本無濟於事。而真木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卻沒有退後一步，眼神中盡是困惑與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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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的身體為什麼……」

「別問了……」我咬住下唇，感覺喉嚨緊縮，胸口的各種情緒幾乎要炸裂起來。

「真木，我求求你別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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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還是不肯退讓，她的聲音變得更加急促，像是想從我這裡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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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跟你剛剛說的『沒有未來』有關，對不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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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回答。

但我知道，無法再對她隱瞞了。

這一刻，我最深藏的秘密已經毫無保留地暴露在真木面前，毫無迴旋的餘地。她一定會害怕吧？她一定會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吧？就像看著某個不該存在的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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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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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渾身顫抖著，眼淚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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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該……不該讓你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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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劇烈跳動，恐懼、絕望與無助如潮水般將我吞噬，我只能憑著最後的理智轉身逃離，衝向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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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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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在身後大聲喊我，急切地伸手想拉住我，可是我的身體已經不受控制地向前奔跑，瘋狂地躲進房間，重重地關上門，背靠著門板，整個人癱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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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息聲在狹小的房間裡回蕩，我蜷縮在門邊，雙手顫抖地抱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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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這樣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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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知道了，她看到了一切。她一定會害怕我吧？她一定會覺得我是怪物吧？或者……她是不是後悔愛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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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裡瘋狂浮現出真木震驚的眼神，像是一根根尖刺扎進心裡，疼得我幾乎無法呼吸。

我顫抖著伸出手，掏出手機，熟悉的操作打開了那個程式 —— 「天國管理局」。

屏幕上的頁面顯示著各種選項，而我的手指，毫不猶豫地點進了「放棄旅程」這一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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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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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作一旦確認，但不能撤回。
一旦點擊「確認」，剩餘的時間將會歸零，並同時結束這段旅程。
請確認你已經完成所有想做的事，才按下確認按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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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確認放棄剩餘的旅程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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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　　　　　　　　　　「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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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跳出這段文字，白色的光亮顯得格外刺眼。

指尖懸停在確認按鈕上。

只要我點下去……一切就會結束。

我就不用再煩惱，不用再害怕被發現，不用再讓真木困擾……這樣，會比較好吧？

我的手顫抖著，幾乎就要按下去，可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螢幕的那一瞬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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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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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這樣就好嗎？

真的要結束了嗎？

還是……還是，我還在奢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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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一片空白，眼淚模糊了視線。

我的心臟狂跳不已，理智與情感在內心激烈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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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如此，我的手指，依舊停在半空，遲遲無法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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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停在門把上，但我遲遲沒有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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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傳來壓抑的哭聲，隔著門板卻依舊清晰地鑽入我的耳朵。知惠子正在哭……哭得讓我心痛，讓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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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她的哭聲，讓我更加無法忽視的，是剛剛那一幕 —— 她的手，還有她的身體……短暫地變成了半透明的狀態。這次不是出現照片上的錯覺，也不再是視線模糊，更不是燈光折射造成的錯覺，而是真真切切發生在我面前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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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著門，試圖理清自己的思緒。

知惠子所說的「沒有未來」，到底是什麼意思？她的時間「一點點消失」又是怎麼回事？這和她手機上的「放棄旅程」選項又有什麼關聯？我開始意識到，這不僅僅是關於她的志願選擇，更是一個比我能夠想像的還要嚴重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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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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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害怕過去，害怕去直視那段回憶，於是我選擇逃避，選擇將自己封閉在「正確的選擇」裡，卻從未真正去理解知惠子的想法……這樣的我，是否已經成了她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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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否正用自己的懦弱，親手扼殺她的未來？

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深吸一口氣，放下所有的固執與矛盾，輕輕地敲了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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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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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回應，只有壓抑的抽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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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進去，好嗎？」我輕聲說道。

「我想和你談談……這次，不是老師的身份，也不是伴侶的身份，而是作為……只是作為一個想理解你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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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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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試著轉動門把，門並沒有鎖。於是，我輕輕推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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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並沒有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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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當時腦中唯一能夠捕捉的清晰念頭。我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推開了門。然而，眼前的景象讓我心臟狠狠地被扭緊 —— 知惠子蜷縮在床邊，肩膀劇烈地顫抖，手機握在手中，而屏幕上的那一行字赫然進入我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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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確認放棄剩餘的旅程時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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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彷彿聽見了世界崩塌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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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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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顫抖地喊出聲，幾乎是在一瞬間衝上前去，毫不猶豫地伸手搶走她的手機，隨後用力地朝門外扔了出去。手機撞上門框，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後掉落在地板上，螢幕閃爍了一下，隨後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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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知惠子猛然抬頭，雙眼濕潤而空洞，像是瞬間被奪去了所有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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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給我……」

她的聲音沙啞而顫抖，伸出手想奪回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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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求你……還給我……！」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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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捉住她的手，緊緊地抱住她，像是害怕一鬆手，她就會從我懷裡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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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求你冷靜一點，別這樣……別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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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始掙扎，力氣大得不可思議，她幾乎是在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掙脫我的懷抱。「真木……讓我走……這本來就不是屬於我的時間……我本來就不應該存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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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語氣裡充滿了絕望，每一句話都像是利刃劃破我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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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不會放開你！」我緊咬牙關，死死地抱住她，即使她掙扎得再激烈，我也不會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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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讓我走？明明你一直都在逃避自己的過去，為什麼現在又要阻止我？我根本沒有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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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徹底崩潰。在嘶吼與哭泣的同時，雙手用力地推著我，像是要把我從她的世界裡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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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顫抖地說道，內心充滿了不安。「為什麼你會說這些話？你說的『沒有未來』到底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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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渾身一顫，掙扎的動作停頓了一瞬，然後猛然抬頭看向我，眼底滿是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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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你真的想知道嗎？」

「想，請你告訴我這一切。」

「好，那我告訴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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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深呼吸一口氣，開始對我訴說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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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因為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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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呼吸瞬間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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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歲那年，我在前往神社的那段路，被一輛貨車撞上。」她的嘴角浮現出苦笑，像是在訴說著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按理來說，我應該已經死了。可是，我遇到了一個人 —— 天國管理局的職員。」

「天國……管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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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皺起眉，無法理解這個陌生的詞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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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給了我一個選擇：讓我參加一場試煉。試煉的目的是讓我完成生前未竟的心願。而我的心願就是……在煙火大會上向你告白，且被你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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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了，喉嚨裡像是堵了一塊什麼東西，無法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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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我們兩人互相表白後，意味著試煉的目標已經完成，我應該回到天國……可是，我不甘心……我不想離開你……」她的聲音顫抖到極致，眼淚滑過臉頰，滴落在我的手背上。「所以，我選擇了留下，選擇用這段短暫的時間，陪伴在你身邊……可是，我剩下的時間是有限的……在明年的八月三十一日晚上，我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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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語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我的心臟上。換來的是，我終於明白了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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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你說的……沒有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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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點頭，眼神裡充滿了絕望與不安，然後顫抖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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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你還會愛著這樣的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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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著眼前這個哭得幾乎無法自抑的女孩，心臟揪成了一團。她承受著這麼多……她一直在隱瞞這一切，獨自背負著這份恐懼與痛苦……而我，卻一直逼迫她做我認為「正確」的選擇。

我閉上眼睛，然後，緊緊地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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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聽我說。不論你的前世是什麼，我只想對你說兩句話……」

「第一句：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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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瞳孔猛然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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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你是誰，來自哪裡，還剩下多少時間，我愛的都是你……你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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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唇微微顫抖，卻說不出話來。我緩緩閉上眼睛，像是懺悔著我所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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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句……對不起。」

「對不起……因為我從來沒有真正去理解你，沒有去問你為什麼這麼堅持，沒有去傾聽你的心聲……只是用自己的恐懼去否定你，甚至一度想要阻止你追逐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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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地貼著她的額頭，接著說道：「但現在，我明白了……你的夢想，我會支持；你的痛苦，我會分擔；你的時間，我會珍惜。所以，不要再說什麼沒有未來了，因為你的未來，就是我們一起踏出的每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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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呆呆地望著我，眼淚緩緩落下，然後，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她沒有說話，只是將頭埋進我的懷裡，顫抖地抱緊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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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地撫著她的背，心裡默默發誓 —— 不論過去如何，也不論未來有多短……我都不會再讓她獨自承受這份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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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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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的燈光仍然柔和，映照著茶几上的進路表格。這張薄薄的紙張，曾是我們爭論的起點，也是一度讓我們疏遠的導火線。而現在，它靜靜地躺在那裡，上面清楚地寫著：「夏川市市立藝術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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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緩緩地抬起頭，看向坐在我身旁的真木。她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樣帶著壓抑與抗拒，而是溫柔而堅定。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像是要把過去的所有糾結與掙扎都釋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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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再讓過去束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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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輕輕覆上我的手背，指尖帶著微微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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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要做的是支持你。未來的事沒有人知道如何，但我都會陪著你。我們會一起完成這段旅程，直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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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鼻尖一酸，一時無法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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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所期待的答案嗎？是的，無疑是的。可即便如此，我仍然清楚地知道，真木並不是在這一刻完全放下了心結。她願意支持我，並不代表她已經徹底解開了那些曾經束縛她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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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還有一件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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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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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回握她的手，認真地看著她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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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希望，在這趟旅程結束之前，你也能試著好好解開自己的心結。我不想只有我一個人走向未來，我希望能拉著你的手，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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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微微一愣，隨後輕輕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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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啊，你還真是……」她頓了頓，沒有正面回應，而是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行吧，那在這之前，我們先來享受一下，你帶回來的這份……來自知惠子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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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身走向廚房，拉開冰箱，拿出了那個裝著黑森林蛋糕的紙盒。我這才想起來，自己之前還特地買了蛋糕回來，原本是想用來哄她開心的，沒想到剛剛一連串的情緒波動，早就讓我把這回事拋諸腦後。真木將蛋糕放到餐桌上，熟練地拿起刀子切開，然後舀起一小塊放到我的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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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補充點糖分，剛剛哭那麼慘，應該累了吧？」

「你這話說得好像是誰害的……」我小聲嘀咕，但還是張嘴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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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郁的巧克力味在口中化開，微苦之中帶著淡淡的甜味，就像今晚的我們，曾經苦澀，也終於有了些許回甘的餘韻。我抬起頭，看向真木，她的嘴角還掛著一抹的笑意，像是在告訴我，她真的願意陪我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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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如何，我無法確定，但至少現在的這一刻，也許……我們能夠一起分享這份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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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被過去束縛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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