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能看見了 - 交接

計程車急煞聲劃破烈日村近乎寂靜的街道

我們急匆匆地下了車，連車門都還沒關好

蘇碧菁就一邊整理風中亂飛的高馬尾，一邊焦急地喊道：「開誠！現在幾點？」

「五十五分！」我看了眼手機，喘著氣回她

她沒回頭，腳步已朝那棟大樓衝了過去

那是一棟極具現代感的大樓，玻璃帷幕在陽光下閃著金屬感的冷光

門口立著一塊金屬標牌：「烈日開發集團・接待中心」

我一邊拉扯還沒理好的西裝，一邊跟著她踏進自動門

大廳內冷氣強勁，卻無法驅散我身上的悶熱與倉皇

「蘇小姐，請跟我來，會議室已經準備好了。」

前台的接待員已經等候多時，神情從容，像是早就知道我們會在這一刻出現

我跟著她們穿過一條潔白的長廊，心臟「咚咚」作響

老實說，我還是不太明白我們這次交接的對象會是誰

但能與這種規模的大企業往來的人，肯定不會簡單

我們在一扇深色木門前停下，接待員敲了三下，隨即退下

門被推開的瞬間，我像被什麼重物敲了一下

她坐在窗邊，逆著光，慢慢轉過頭，嘴角微微揚起

「哇，碧菁姊，妳真的來了！」

那聲音熟悉得讓我瞬間渾身一震——

「何、何妤甄！？」

她穿著黑色西裝外套，邊緣繡著極細的金線

坐姿筆挺，雙手自然交疊在腿上，彷彿剛從董事會出來

右手腕戴著一只銀紫色手鐲，像是某種宗教聖物

她與我記憶中的那個何妤甄——判若兩人

「妳怎麼會在這裡...？」我下意識倒退半步，語氣震驚

她卻沒有回答，只是微笑著看著我，像是早就預料到我會這樣問

「我哥走後，我回來接手了一些東西。這邊本來就是我家的產業，我主持交接，不奇怪吧？」

她說得自然，甚至帶點調侃，可越是自然，我心中的違和感就越強

更詭異的是——我竟然沒有立刻反駁，沒有質疑，也沒有逃離

「熟人就好辦事。」蘇碧菁已經坐了下來，語氣平靜

「那就開始吧。」何妤甄看向她，語氣自然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zrG5EgY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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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並沒有我想像中的冗長或繁複，甚至簡單得像是來參加一場模擬面談

文件、印章、水杯，全都整齊排列，燈光柔和，每張紙都像早已被翻過無數次

何妤甄的語速不急不徐，與蘇碧菁快速對完數字與地段後

說明了信託移轉與地方文化資產委託的條款

我原本只是靜靜坐在一旁，當個旁觀者，直到——

對面的女人緩緩地將一份文件推到了我的面前

「這邊還缺一個簽名，你簽一下就好。」

我皺眉，沒接過筆

「...我只是陪她來的，這種東西讓我簽，是不是不太合理？」我問道

「這只是文化資產協議的附屬備份，不涉法律效力，僅作局外人簽認。畢竟你不是烈日村的村民，我們需要你的名字當作“協調人”。」

她說得輕柔，但我總覺得那語氣藏著什麼

「可是...這份文件不是交接儀式要用的嗎？那跟我——」

「因為你有帶“它”來啊。」她忽然低頭一笑，聲音變得異常輕柔

我一愣：「..什麼東西？」

她緩緩抬眼，凝視著我

「你帶來的那塊石頭。從你離開飯店的時候，它就在你身上了，不是嗎？」

我腦中一片空白，連呼吸都像慢了半拍

「我沒帶...吧？我...應該沒...」

話還沒說完，我已經開始在腦中翻找早上的記憶，但就在我皺起眉思索時——

她笑得更深了

「就簽這裡就好。」她指了指頁面上的空白處

我鬼使神差地拿起了筆，手指有些僵硬

那筆似乎比平常更重，我握得緊，卻控制不住手抖

那張文件，透著一股墨紫色的光，正從紙張的邊緣慢慢滲出來

我的手忽然顫了一下，筆從指間滑落

「不會怎樣的，李、開、誠。」她一字一頓地念著我的名字，聲音輕柔像敲在耳骨上

我猛然抬頭，她仍舊坐在那，臉上帶著笑

但我的手，竟不受控制地再次拿起掉在桌上的那隻筆

就在筆尖碰到紙張的那一瞬間——

下一秒，世界一瞬間崩毀，眼前的房間瞬間被火焰吞沒

只剩幾根焦黑的木頭撐著殘破屋頂，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血液與腐肉燒焦的味道

何妤甄的瞳孔，變成了墨紫色

墨紫色的漩渦在她瞳孔中翻動，像是在將我捲入什麼更深的深淵

我驚恐地倒抽一口氣，猛地甩開那股無形的力量，把筆狠狠摔在桌上

在那一瞬間，一切又恢復原狀

她仍坐在那裡，只是微微蹙眉

「你有病是不是！？」蘇碧菁怒瞪著我

我喘著氣，額上冷汗直流

接著我深吸了一口氣，勉強穩住聲音：「抱歉，我不簽。請找別人。」

沒等她們說話，我已經推開椅子離開會議室

她的聲音在我身後緩緩響起：「哼...你逃不掉的...」

那語調輕得幾乎聽不見，卻讓我脊背一冷

「他不願意，那我只要這邊簽完應該就可以了吧？」蘇碧菁收起文件

「當然。」何妤甄微笑著，輕輕揮手，「下次見，碧菁姊。」

她就這麼笑著目送了我們離開，但眼神卻變得無比銳利

只是我們沒察覺罷了...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8kbE4a8X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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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此刻，會議室內

她站在窗前，盯著玻璃上映出的自己

紫色的光，悄悄從她眼底一閃而過

房間最深處，有另一個聲音開口：

「何小姐，下次請更配合一點。我們...需要你，而你也...需要我們。」

她沒有回答，只是繼續看著玻璃中的倒影

笑容，如往常那般熟悉，卻比任何時候都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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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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