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鏈玫瑰 - 銀鍊玫瑰Ch4—訓練的起點

晚餐結束後，蕾娜回到那間潮濕又冷清的廂房。

她關上門時，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壓住門板，才不讓自己像是逃回來那樣的失態。背脊貼上冰冷的木門，她整個人癱軟的滑坐在地上。

脖子上的鈴鐺也隨著蕾娜的舉動，發出一串細碎的聲響，像是在提醒她：妳還在規則裡，還沒被放過。

她望向......房門口。

那就是今晚的「懲罰位置」。

不能不跪啊...蕾娜在心裡嘀咕。

蕾娜拖著疲累又發軟的雙腿走到房門口，跪下時膝蓋直接碰上廊道冰硬的石地，刺寒的不適感讓她倒抽一口氣，但她不敢發出聲音。

她低著頭，雙手規矩地放在大腿上，強迫自己不要顫抖——至少不要抖得太明顯。

自蕾娜有記憶以來，小時候在費恩達農莊長大，家族是「六等爵」的地位，不管是在舊時代的薩恩王朝時期，還是現在進入新王的統治，都是在管農作的爵位，蕾娜每天睡醒會有一位侍僕處理她的衣著，為她梳髮、端水，之後她可以躺在廣袤的草地上，一邊聞著草地與風交織的清新香味，邊悠然自在的看書。每天的生活就是這樣無憂無慮的，沒想到自己會遇上這樣的事情。

蕾娜邊跪邊內心想著奧萊斯要她明早去服侍他的梳洗，想著奧萊斯冷冽卻英俊的臉龐，想到明天有可能會看到奧萊斯結實的身體......臉上不禁泛起一陣紅暈。蕾娜急忙搖搖頭，小聲地罵自己不要再亂想了。

確實，廊道冰硬的石地只是短短的跪10分鐘，蕾娜的膝蓋已經在發疼了。膝蓋傳來的疼痛，將蕾娜的注意力拉回現實。

但時間好似凝固了一樣流逝，蕾娜無法確定過了多久，只知道膝蓋的痛感已轉為麻木，背脊漸漸僵直，雙肩則因緊繃而微微發顫。

她試圖讓思緒冷靜下來，卻忍不住回想起晚餐時他觸碰自己耳後髮絲的那一幕——

他明明沒有用力，也沒有強迫，但那種「被靠近的無力感」，比任何命令都更讓人無所遁形。

「我會讓你習慣的。」

那句話還在腦中迴盪，如今回想起來，竟讓她感到一絲莫名的心慌——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

她害怕自己真的會「習慣」……

習慣他的目光、他的觸碰、他的命令，甚至是——他的溫柔。

這比任何懲罰都可怕。

「不可以……不可以……」她在心裡一遍遍告訴自己，卻壓不下那絲混亂的悸動。

—

門外，奧萊斯站在陰影中，靜靜看著乖乖跪在房門前的蕾娜。

他本不需確認，但他還是來了。

奧萊斯沒有靠近，只是遠遠的倚在牆邊望著，讓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被監視——這種「不確定」的感覺，才是最有效的訓練之一。

奧萊斯看到蕾娜跪滿30分鐘，摸摸膝蓋，吃力地爬起回到房內，他遠遠看著蕾娜確認她的膝蓋似乎只有一點紅腫，並未受傷，他便帶著微微上揚的嘴角，轉身離去。

「我為什麼要在意一個僕人的膝蓋有沒有受傷？」奧萊斯在幽暗的長廊上不解地問自己。

—

清晨的鐘聲尚未響起，蕾娜便醒了。

她沒有睡好，甚至幾乎整夜都醒著，耳邊縈繞著昨晚的鈴聲與奧萊斯的聲音，像某種看不見的枷鎖，緊緊壓在她胸口。

她簡單洗了臉、整理儀容，將頭髮收起、制服理整後，便步行至主樓。

腳步聲與清脆的鈴鐺聲在石板長廊中顯得格外明顯，蕾娜走得很輕，深怕又一個不小心讓成懲罰找上自己。

—

奧萊斯的寢宮與整座莊園一樣寂靜有序，門敞著，像是早已知道她會準時到來。

她踏進去時，奧萊斯背對著她，正坐在一張雕花的高背椅上，白襯衫半敞著，露出鎖骨與精實胸膛。

「來了？」他語氣懶懶的，像是剛醒。

「是，主人。」蕾娜低頭回應，走上前，手指卻緊張得攥在一起。

「替我準備洗臉水，然後──替我穿衣。」

簡短的指令，卻讓蕾娜瞬間緊繃。

蕾娜將水盆擺妥，輕輕拎起蠶絲毛巾，為奧萊斯擦拭面頰與額角。她動作極輕，唯恐力道過重又會惹惱奧萊斯。蠶絲毛巾非常薄透，蕾娜的手隔著蠶絲拂過奧萊斯細緻的皮膚，結實的手臂線條，手臂上的青筋看得出奧萊斯平常是有在做武力鍛鍊的。這種擦拭的感覺根本像完全沒有隔著東西一樣，這讓完全沒有觸碰過男人的蕾娜臉頰發燙、雙手發顫。

而奧萊斯，只是靜靜坐著，讓她服侍，偶爾低頭，像是在觀察她的表情變化，像在測試某種心理反應。

當她手指碰觸到奧萊斯鎖骨時，那塊肌膚微微顫動了一下，蕾娜下意識的快速收手，鈴鐺清脆的聲音響起。

「緊張？」奧萊斯低聲詢問。

「……沒有。」蕾娜低頭否認，卻不知道自己臉頰的紅已經爬到耳根了。

「說謊也說得太不自然了。」

奧萊斯輕笑一聲，說話的聲音像拂過她頸後的風，讓蕾娜全身一陣酥麻，差點整個人又要雙腳發軟的跌坐下去。

端水擦拭環節結束之後，蕾娜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苦難終於要結束了。

接著，奧萊斯起身，命令另一個侍從將一件黑色大衣遞給蕾娜。

「幫我穿上，還有……領結也由妳綁。」

蕾娜接過大衣時差點沒拿穩。沉甸甸的大衣，像奧萊斯的指令一樣，只要出自他口，落在她手上的命令自然無法拒絕。

嬌小的蕾娜屏住呼吸，費力將外衣從背後替他披上，再站到他面前，鈴鐺的聲音蕾娜已經緊張到幾乎聽不見了，開始為他繫上那條墨藍色領結。

她的手離他喉結極近，那是一個極度親密的位置。

奧萊斯的氣息近得讓蕾娜恍惚，她手指顫抖，不敢看他，只盯著結打了一半的領結，卻沒注意腳下原本放著裝領結的木箱角──

「啊—」蕾娜一個踉蹌，差點整個人跌向地面。

奧萊斯反應極快，一手穩穩摟住她的腰。

但這突如其來的觸碰讓蕾娜身體本能地震了一下，像是被刺痛般，下意識的做出反射動作—她驚恐地拍開奧萊斯的手，整個人往旁邊跑了幾步，急促又刺耳的一聲 —「不要！」從抱頭蹲下的蕾娜嘴中脫口而出。

空氣在一瞬間冷了下來。

那聲「不要」像劃破了某種界線。

蕾娜臉色瞬間蒼白，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嘴唇顫抖，焦慮地咬著手指，想開口解釋，卻發不出聲。

奧萊斯依舊站著，被打落的手懸在半空。他的眼神沒什麼變化，依然平靜，甚至看不出一絲怒意。

但正因如此——更讓人恐懼。

他只是低聲道：

「我碰妳，是為了避免妳跌倒受傷。妳以為我要怎樣？」

他的聲音仍是溫柔的，卻如同深海下的暗潮，無法預測。

蕾娜咬緊唇，胸口劇烈起伏，她感到羞愧、恐懼，還有一種莫名的……自我憎惡。

她剛剛那一拍一逃，不是出於理智，而是出於潛意識裡的抗拒。

但她知道——這樣的反射動作，在這座莊園裡，在奧萊斯的規則裡，是不被允許的。

奧萊斯緩緩的將手收回，轉身背對著她，語氣平靜地說：

「昨天的第二道懲罰，本想著你昨天有依照指令跪滿30分鐘，今天梳洗服侍的表現也不錯，原想著就罰輕一點。但看來你目前還不配得到寬容，這是我的錯，是我管得太鬆了。」

蕾娜呆愣在原地，已經快哭了。

「既然妳還分不清什麼是保護，什麼是侵犯——那我們今天，就從這個課題開始訓練。」奧萊斯不帶任何情緒的說話方式，令蕾娜的每寸神經都在害怕。

奧萊斯命令身旁的第二位侍僕：「去把我衣櫃上方的銀鍊拿來。」

侍僕面露恐慌，不敢怠慢的從奧萊斯諾大的衣櫃上，取下一個精緻的木盒。

「蕾娜，過來。」

蕾娜內心千百個不從，但礙於恐懼的迫使，只能顫抖著雙腿，往奧萊斯的方向走去。

「跪下。」

此時蕾娜的淚水已經不聽使喚地從眼角流出，但身體依然照著指令做了。

我以前至少也是六等爵農莊的公主啊...為什麼現在會落得這番境地？

蕾娜在內心哭喊。

奧萊斯從木盒中取出一條精緻的銀鍊，高跪姿的蹲下，將銀鍊的扣環繫上蕾娜脖子上的黑色頸圈。

在扣還準備扣到頸圈的瞬間，蕾娜往後閃躲，站起來往後退了幾步，再踉蹌的跌坐在地上。身後的石牆冰冷刺骨，蕾娜喘著氣，雙手撐地，像被逼到角落的困獸。

銀鍊垂落在奧萊斯指尖，他保持著高跪姿著沒動，凝視著蕾娜，沉默了幾秒之後，奧萊斯嘆了口氣。

「其他人都出去。」奧萊斯起身命令，房內的侍從聽到這聲指令，每個人都像聽見了某種暗號般，迅速低頭，沉默地退了出去，門關上的聲音格外沉重。

空間瞬間安靜得過分，只剩下蕾娜的急促呼吸聲。

奧萊斯走向書桌，打開抽屜不知道拿了什麼，再緩緩走向蕾娜。

他的腳步聲不重，卻踏得蕾娜背脊一陣一陣發涼。

奧萊斯低頭看著瑟瑟發抖、抱膝喘息的蕾娜，手中的銀鍊垂落在蕾娜眼前，末端微微搖晃，像某種等待啟動的儀式。

「如果妳還想要保留一點點體面……」他頓了頓，聲音像是壓抑著情緒的柔軟絲絨。

「那妳現在，就自己走到我腳邊，跪好，把頭髮撩到一邊，讓我完成這個動作。」奧萊斯坐回那張看起來高貴的雕花高背椅上。

「我給妳十秒。」

「10...」

「9...」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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