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號：紅燼 - ch4《猶豫》

距離記憶恢復，又過了許久。

久到她以為，自己已經重新成為那個冷靜果決、心如止水的紅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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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得每一道命令、每一次狙擊、每一次屠殺完擦乾血跡的瞬間。

也記得他。

記得任務的初次接觸，記得那夜她用謊言靠近他，記得那把藏在床單下的匕首。

她把一切都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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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那一夜，她該扣下扳機，卻失手的夜晚。

包括那一場火——她自己點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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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不理解。

怎麼會在那種時候崩潰？

她是紅燼，是組織裡最乾淨的殺人機器，怎麼會……為了晏渝，跪在火光裡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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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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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鏡子前，指尖再次掠過頸側的那道疤。

那裡曾被劃開，血流過他手，流過她的命。

她本該死在那裡的。

可她還活著。

還在這個由謊言和日常編織的牢籠裡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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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她只能做一件事。

補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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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撥通那個熟悉的頻道，聲音沒有一絲波動：

「任務還沒完成，我來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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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沉默幾秒，像是在確認她說的是真心話，才冷冷回應：

「這是妳最後的機會，紅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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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掛斷電話，眼神冷如冰面。

沒有再錯亂的理由，這次，她不會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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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晏渝則一如往常。

熱牛奶、關窗簾、半夜坐在床邊守她。手指輕撫過她額角，像是在摸一隻不會再咬人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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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照劇本走。

溫順、失憶、柔軟、依賴。

她眼神無辜，聲音輕柔。每天都說：「謝謝你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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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生活，不過是掩護。

她在等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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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風很靜。

靜得像是誰早就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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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床邊，低頭看他。

他的睡顏安穩，呼吸平穩，像是從未懷疑她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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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愣住。

不是因為感情，而是直覺告訴她——

不對勁。

這一切太順利了。

他太熟悉她的節奏，太自然地配合每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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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甩開這種荒謬的想法，抽出那把藏得極深的槍。

金屬冰涼。

槍口穩穩對準他的額心，只要一秒，他就會死在她眼前。

她吸氣，指尖微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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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畫面閃過。

火光、煙霧、血。

他跪在她面前，滿手是她的血，把她抱緊，像要撐住整場崩塌。

脖子上的傷疤似乎在那瞬間感受到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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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尖一抖，槍微微晃了一下。

明明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也知道應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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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還是猶豫了。

她咬牙，手在發白，卻怎麼也無法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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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覺得荒謬。

這就是她？那個紅燼？

她花了整個人生學會怎麼殺人，卻沒學會在愛裡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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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恨這一刻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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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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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作快得幾乎不像剛醒，他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奪下槍，一氣呵成將她壓倒在地。

那一聲金屬撞擊，像是結束，也像是一種無聲的判決。她只是看著它，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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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沒有憤怒，沒有驚訝，只有一種早已知道結局的平靜。

聲音冷淡到近乎殘酷：

「果然啊……妳還是會猶豫。」

他俯視著她，眼神像積過風暴的海水。

「我也一樣，一樣捨不得，才拖到現在還沒放下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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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4《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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