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號：紅燼 - ch3《記憶》

她記起來了。

不是緩慢浮現，而是像閃電撕開夜空——無聲、猛烈，將整片黑暗一瞬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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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裡的水還沒來得及關，冰冷的水柱還在落下，但她動也不動，只任由水聲填滿耳朵，像背景噪音一樣單調空洞。

記憶卻蜂擁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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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確實叫江如煙。

她是殺手組織的一員，代號紅燼。

她的任務，是殺了晏渝。

——那個此刻還會在夜半握著她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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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閃現。

耳機裡重複的指令、人群裡冷漠的注視、槍口對準的他，還有……笑著說晚安的她，與那把藏在手心的匕首。

她曾臥底接近他，謊稱偶遇、笑著撒謊、把情報一點一點偷走——她從沒失過手，卻在一次次相處裡，把自己搭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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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愛上了他。

然後，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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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在耳中重複：「目標，晏渝。三日內清除。」

她關掉通訊器，整夜看著他睡著的側臉，手握著槍，卻遲遲扣不下扳機。那時她還不承認那是愛，只說自己「無法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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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試圖抽身，試圖逃走，卻被抓回、警告、責罵。組織告訴她再有一次猶豫，她就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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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開始準備死亡。

同歸於盡——

一場可以對外說成「任務失控」的假戲，一場她精心安排、足以燒盡一切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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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火光如浪，天花板倒塌，黑煙刺進肺裡，她跪在灰燼中，滿身血與焦黑，眼神空洞得像一具屍體。

她把刀塞進晏渝手裡，聲音破碎得像嗆著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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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殺了我吧……這樣我就不用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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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最後一次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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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她，眼裡是她從未見過的情緒，混亂、痛苦、幾乎撕裂。

他舉起刀，手在抖，嘴唇咬得發白。刀刃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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劃過她的頸側。

她沒叫，閉上眼任由他處置。

血濺在他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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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刀，只沒入幾毫米。

他沒下死手。

他跪倒下來，滿手的血，滿臉的驚慌，卻一動不動地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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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帶她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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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只知道那場火之後，江如煙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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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醒來時——什麼都不記得了。

紅燼、任務、組織、那句求死，都像從她腦海裡被切除，只留下他溫柔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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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叫言夕，是我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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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信了。

直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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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鏡面映出一道淡淡的疤，她的手在空中停了片刻，才輕輕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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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到了那個火場。

那是她親手點燃的自焚現場，也是她為了保護他而選擇犧牲的地方。

她終於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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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問題是——他知道嗎？

還是……

他從來就沒忘過，只是騙她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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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3《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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