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港》 - 63

由少至大我都經常出入醫院這種地方，走廊總是有種莫名其妙的壓迫感，每一次望到轉角，都隱約覺得會有什麼東西突然驀出。

而昏暗的環境，氣氛亦緊促得讓人窒息。

「唧」醫院深處有怪聲傳出，彷彿是病者出現的警號。

「咩聲‧‧‧」站後的小六問。

「唧‧‧‧唧唧‧‧‧」又傳來怪聲，像親吻的聲音。

「好似‧‧‧喺樓下傳嚟？」眉頭深鎖的阿文問。

合巧，我們經過了一塊貼在牆上的樓層標示牌，上面列明了不同樓層是什麼地方。

靈實醫院總共有三層，但更明確來說是有四層。因為其中一層是地下層，位於G樓之下‧‧‧‧‧‧

「聲音喺樓下‧‧‧‧‧‧」我指住地下層的名稱：「停屍間。」

「我‧‧‧我唔落啊‧‧‧！」奧迪馬上搖頭。

「唧‧‧‧唧‧‧‧唧‧‧‧」、「咯吱咯吱‧‧‧‧‧‧」兩把不同的聲音，同時地發出。

「乜料啊‧‧‧啲聲越嚟越多嘅‧‧‧」阿文驚疑地張望。

難道‧‧‧

是新型的病者？

根據醫院大堂的屍體上看來，除非有食人魔，否則十居其九都是病者造成‧‧‧‧‧‧

「你哋邊個想跟我落去？」我回頭一望，全部人眼呆呆的望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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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既然有病者‧‧‧咁不如我哋離開先‧‧‧‧‧‧大舊Sir都講過‧‧‧我哋人類遇到病者應該立即逃走！唔應該主戰‧‧‧」阿文反過來勸我。

「我係攻擊學老師。」我盯了阿文一眼，說：「一係‧‧‧搵個安全嘅地方先，再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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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不想走，而是這次遇到新病者的機會難得，只怕選擇回去的話，下次自己一個就不會再來到這麼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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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去‧‧‧大堂入口個邊嘅辦公室？啱啱經過望咗一眼‧‧‧好似幾安全。」一直不愛發言的娃娃，終於開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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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先去。」我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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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們又轉折到醫療大堂入口一旁的辦公室，走廊通道十分幽暗，幸好現正處於早上時間有光線可以透射進來，不然可能真的會伸手不見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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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走廊中都充滿住障礙，染血的病床推車、散落地上的醫療用具、破裂的天花外露出的鐵管電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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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本營外面的世界時，好像隨意碰到什麼物品都有機會感染病毒一樣，令他們走著行著時都有點刻意避開與物件觸碰。

前去後，我負責打開辦公室的門，一打開就有陣怪味襲鼻，應該是很久沒有通風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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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公仔用電筒往周圍一照，辦公室有半間課室大，幸運的是入面沒有死屍或病者，讓他們能夠安心地找個角落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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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不如我哋就喺到求其執啲嘢返去算啦‧‧‧哈‧‧‧！你‧‧‧你睇下！」全身繃緊的阿文，隨意地拉開辦公桌的一些抽屜：「裡面有啲廢紙‧‧‧我哋拎返去可以俾學堂嘅人寫字、記錄用！」

「阿文，你冷靜下先。」我淡淡地說。

「有邊個想跟我出去？」見他們每個人都找到個有安全感的位置坐下，我便問。

「我寧願坐喺到‧‧‧直到餓死‧‧‧‧‧‧都唔會出去‧‧‧」Chris晦氣地說。

我轉身把門開到一半的時候，我提點一句：「小心～無一個地方係永遠安全。」

「‧‧‧老師！我陪你啊！」瑜小六站起。

「你‧‧‧‧‧‧唔得。」我思量了幾秒，答：「你負責保護佢哋，我唔喺到個陣‧‧‧你就係佢哋小隊長。」

「我‧‧‧我同娃娃。」公仔突然亦站起來，娃娃跟著點頭。

不過‧‧‧

他們二人臉色，顯然沒有小六這般自信，相反‧‧‧‧‧‧是十分怯懦。

「你兩個‧‧‧」我點頭，說：「咁你兩個跟我嚟。」

「嗯‧‧‧」公仔跟住到我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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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你早啲返嚟‧‧‧‧‧‧」奧迪欲哭無淚，抱住雙臂說：「喺出面好似每一秒都喺地獄咁‧‧‧周圍嘅感覺都令人好唔舒服‧‧‧我想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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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留在這兒的，都是開始對環境產生不良情緒的學生，包括厭世憎惡的Chris、哭喪著臉的奧迪、精神繃緊的阿文，唯獨只有小六一個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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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便走到她的身邊，在其耳邊刻意交代：「佢哋三個精神‧‧‧都開始有啲唔穩定，你保護佢哋之餘，都要小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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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小六聽後，愕然地望住那三個頹坐在地男生，再對我點了點頭。

「走吧，公仔娃娃。」我開始帶住他們二人前往停屍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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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不知他們兩兄妹哪來的勇氣‧‧‧會選擇跟住我一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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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前頭帶路的時候，總是聽到兩兄妹的腳步時急時慢，從地上陽光反射過來的影子，又會見到他們不時互相望住對方，甚似討論的模樣，感覺極是怪異‧‧‧‧‧‧

不過我沒太多閒情去理會，始終，我們人類真正的敵人，正可能就在我們眼前的停屍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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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好似係全黑‧‧‧‧‧‧」我在通往停屍間的樓梯上，望了望下面的情況：「公仔，萬一真係有病者‧‧‧電筒要照準啲。」

「唔‧‧‧」公仔點頭。

「娃娃，如果我同你阿哥都死咗‧‧‧你就返去通知瑜小六佢哋，即刻離開。」我說。

「唔‧‧‧」娃娃也點頭。

他們兩個的相貌，真是骨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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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起步落停屍間之下，入面如同我所說的一樣，是全黑的。但沒有過分複雜的通道轉角，只是一條大直路，之後左右兩邊是停屍間，即擺放雪藏屍體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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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著雨傘，開始步前‧‧‧‧‧‧

我們先走進最近的一間停屍房，我輕輕敲門測試過沒有病者，才放心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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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打開房門後，嚇人的病者沒有，

嚇人的屍體倒是有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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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間殮房酷如開過一場屍體派對，原本應該被放在冰箱裡頭的人類屍體，被小偷到訪過，全都被拉出了冰箱，軟軟地躺落在地上。

「啊‧‧‧」一開門，娃娃見到嚇人的場景便差點叫起來，還好她自己掩住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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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仔瞪大住眼睛的，置身於這場景‧‧‧‧‧‧他腦海都肯定十分混亂。窄狹的房間、混亂地躺的屍體、屍味沖天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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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我戴住的鳥嘴面具，尖端的位置塞住些Dr.D給予的香草、薄荷葉植物，我不用嗅到這些屍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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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入去，用雨傘把每條屍體都戳一次，確認不是假死的病者才再走入一點。我發現每具被人從冰箱強行拉出來的屍體都有一個共通點‧‧‧‧‧‧

「佢哋全部都冇俐‧‧‧‧‧‧」公仔手掌掩住鼻子說。

「嗯，」我凝望幾具都沒有舌頭的人類屍體：「事出必有因‧‧‧」

「我洗唔洗閂門‧‧‧」娃娃問。

我轉半身，對娃娃她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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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下來，在一具屍體旁推測：「得兩個原因，一係我哋未曾發現過嘅新病者‧‧‧係專門襲擊人類舌頭，二係可能有食人魔對人舌特別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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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會唔會係病腦‧‧‧？佢哋都係一種只會喺建築物入面活動‧‧‧嘅病者，話唔定佢拎人舌嚟做藝術品‧‧‧‧‧‧？」公仔大膽推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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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會微啲‧‧‧‧‧‧如果係病腦，我諗由我哋入嚟個刻已經設咗陷阱令我哋知難而退，而且佢哋所造嘅病窩通常好接近人類生活方式‧‧‧呢間醫院到目前為止所有嘢都係雜亂無章，冇感覺話你知‧‧‧有個人喺到生活過嘅痕跡。」我說出自己的想法。

「老師‧‧‧你經驗‧‧‧真係好豐富‧‧‧」公仔望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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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經歷多啲就明。」我對住關閉住的門口，說下去：「一陣出返去‧‧‧如果真係遇到新病者，就盡可能保護自己嘴部。」

因為它的攻擊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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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是攻擊他人嘴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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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第一間停屍房後，我們又去了第二間、第三間、第四間，全部屍體都是同一個樣，舌頭被強行奪去了。

「第四間房都係咁‧‧‧」娃娃說。

「睇埋最後個兩間。」我望向前方分別左右的停屍房。

「好‧‧‧」公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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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唧──」

忽然！又傳來了怪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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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三人都是一愣，然後我叫他們盡快入到剛才的停屍房中，並把門身打開至預留一條小空隙，可以看到出面情況。

「公仔，將電筒放喺地下出面。」我低聲快說。

「喔‧‧‧」公仔照我的意思做，這樣子才可以在門內看到出面的情況，否則失去光源只會一片漆黑。

「唧──」聲音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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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亦慢慢走近，在電筒的照射下可以清楚看見，一個步行虛滯的人形生物正走往電筒那邊。

「唧唧──」

我們三個，亦終於見得到聲音的主人‧‧‧‧‧‧是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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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紅點、嘴巴血紅，特徵是不停地流住唾液，而這些唾液不像舌女的附有酸性，而是含舔力。唾液一旦從它口中流出，接觸到空氣，不消幾秒內便會變成特殊膠水般含舔力。

確認了，肯定是新型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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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是大本營從未發現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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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點做‧‧‧‧‧‧」公仔以蚊子般的聲音，在我耳邊問。

不用公仔提醒，我也知下一步就要先下手為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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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它的攻擊位置在嘴部的話，那麼弱點都肯定是在嘴部之中，幾乎所有病者的身理都是這樣構成，最有殺傷力的地方，就是最脆弱的地方。

可是，在我想動手之際‧‧‧‧‧‧卻被樓上一道尖叫聲所震驚到。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叫聲我認得不是小六、不是Chris、不是奧迪，更不是阿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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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rge是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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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病者就暫且稱為病嘴吧‧‧‧！它一聽到大眼的叫聲，本來呆滯彷彿的眼神活過來一樣，腦中有了目標馬上跑往聲音來源的位置‧‧‧‧‧‧

「老師‧‧‧咩事啊！？」娃娃捉緊住我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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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大眼‧‧‧」我推開了門，步出房外：「只要活人一俾佢發現，佢都會發出呢啲叫聲吸引其他病者過嚟。」

「即係話‧‧‧‧‧‧」公仔愣住：「佢哋俾大眼發現咗‧‧‧？」

「應該都係‧‧‧‧‧‧」說著，我便拾起電筒跑過去跟住在病嘴身後。

「老師‧‧‧等埋‧‧‧」娃娃叫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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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嘴見到背後突然有光照射住它之後，便猛地轉身對我流露出極其渴望的表情，它嘴巴就像中風病人一樣，歪掉的。

「唧唧！！！」它衝過來，想要對我強吻！

這下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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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猜想到，那些被奪去舌頭的人，都是被病嘴強吻，其唾液的舔性再貼緊住二人嘴巴，只要一強行扯出來‧‧‧‧‧‧對方的舌頭便會立即斷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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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它一衝前，我打開雨傘阻止它的前進，繼而收起雨傘對它身體狂戳，果然不太奏效，便用傘子往它的嘴巴戳去！

「唧──」結果跟我所想的不一樣，雨傘被它的嘴巴及其唾液緊緊的舔為一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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