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香港愛國話題鬧得沸沸揚揚之際,我想以親身經歷説説内地的愛國教育是怎麽進行的。在下的小學直到初中二年級都在内地度過,直到初三才移居香港繼續升學,但那畢竟是二十多年前的經歷,如今内地的愛國教育推行辦法有什麽變化呢?我也不清楚,但絕不會像今日香港如此步步緊逼,如此心急推行。
在内地讀小學,一年級起得加入少年先鋒隊,少先隊規定學生在校内必須佩戴紅領巾,在升旗前需要面向國旗肅立,右手高舉過頭敬禮,唱國歌是少不了的。少年先鋒隊設值日生,除了學校出入都佩戴紅領巾外,肩膀都挂著繡上值日生的紅挂條,遠遠看到就知道自己是該收斂的時候了,因爲值日生就是個監督者,會將你所作的不好行爲都上報老師,要是你哪天犯了什麽行爲問題,你的懲罰除了打掌心、扭耳朵、捏肚皮,還有擧凳站走廊、挂著小黑板游街,前面的體罰還好,畢竟痛過就完事,後面挂小黑板游街可是極盡羞辱的,但你所犯的是什麽滔天大罪?很可能只是兩個學生在操場上扭打被抓,再嚴重一點就是跟老師言語上有些衝撞,你就得挂小黑板,上面寫上所有罪名,在同一層游一轉,讓大家恥笑一番。因爲害怕被羞辱恥笑,所以大夥都對這些少年值日生敬而遠之,當然若他們自己行爲不好,卻很少遭舉報,大夥但求平安過渡,有些則敢怒不敢言,害怕被報復。
階級觀念根深蒂固後,小學課本的内容也不閑著,細數自己以前讀過的那些課文人物,先有國家“兩彈一勛”的原子彈之父鄧稼先,説明祖國偉大,軍事力量先進,可以跟西方列强匹敵了,你看美國有“小男孩”投到小日本的長崎廣島,我國也有原子彈試爆成功。再來是“中國鐵路之父”詹天佑,從他的小事跡說他有多愛國,文中有片段說他在外國行走,胸前都插著個名牌,上面寫著我是中國人的字樣,又説他對外國鐵路的貢獻,甚至在自己國家,完成了外國鐵路專家搔爆頭也完成不了的操作——打通京張鐵路。
抗日戰爭時期的課文也少不得,像《狼牙山五壯士》,講述狼牙山五壯士如何奮戰到底,在高呼共產黨萬歲後跳崖殉國。《邱少雲》裏邱戰士埋伏在乾草裏爲了不讓日軍察覺,被日軍投擲燃燒彈活活燒死。還有《學習雷鋒》、《董存瑞炸堡壘》、《地道戰》等諸如此類的愛國抗戰課文,確實展示當年抗日戰爭的震撼,國家如何用鮮血換來今日的和平,乃至每逢到建軍節或建黨節國慶,内心對國家都心存感激。
有課文這還不止,直到初中,這些文章内容更有黑白戰爭電影作輔助,學生需要拿著自己的小板凳,到操場上排列,就在如此空曠的操場播放黑白電影,實話實説,那時候覺得有影片看比起讀書本有趣多了,看到飛機大炮、槍林彈雨、不吝嗇的血肉殘肢橫飛的片段,還挺刺激的。
最大的問題還遠遠未到香港,而是邪教組織
記得當年大陸還不怎麽關注香港人是否愛國的問題,畢竟我來港之前,正值香港回歸的蜜月期,國家還對中英聯合聲明客客氣氣。大陸更加關注的,反而是宗教問題,並不是基督教十架旁需加上習主席畫像、也不是天主教更換哪位教宗,而是法輪功。那大概是法輪功創辦者李洪志最麻煩的時期,他的法輪功教徒居然在天安門前自焚,消息頓時得到廣泛傳播。大家都認爲這個邪教委實害人不淺。於是校内不久就有了展覽,述説法輪功怎樣殘害中國老百姓,那個標語橫額,那些圖片,倒是跟香港2019年前在各區看到的法輪功橫額有些類似。
中共挂法輪功教宗李洪志如何煽動人們加入邪教,說他們不吃不喝,有病不看醫生,光靠修煉法輪大法及吸風飲露自我修復,多少眼眶顴骨深陷、骨瘦如柴的人沒日沒夜地修煉,直至最後升天。法輪功在香港則宣傳中共迫害法輪功教衆的橫額圖片也不見少,什麽活摘教眾器官,也極盡嚇人。更可笑是,法輪功幕後撐腰的《大紀元》免費報紙,十分在意共產黨的每日離黨人數,乍看這些數字相當嚇人,每日有千多人離黨,而且數字每日增加,纍計多達數十萬,無從稽考數字是哪裏來的,難道共產黨員要離開,此等不利數字會到處流傳大聲宣揚嗎?
回過來看看香港,在小學推行愛國教育,你到底要小學生愛一個怎樣的國家?你可以説二十年前的愛國教育,就是用愛國人士的事跡、抗戰文章電影,大量的文化灌輸,讓學生潛而默化成爲愛國者,那時小學生乃至中學生,知道愛國原來還有晉升階梯,原來少先隊再晉升有機會加入共青團,共青團是什麽概念?那是加入共產黨的踏脚石,將來加官晉爵,前途無限。
香港這邊的愛國教育,從反國民教育之後,慢慢滲透認識國旗國徽唱國歌等表面資訊,然而政府自從修例風波後是否變得操之過急呢?通過修改法律加入框架,怕人們不愛國。跟小學生說愛國之必要,但沒有相關文化知識的導入,反而跟學生說不愛國就有什麽壞的後果,恫嚇多於誘導,還讓人們彼此測試對方的愛國忠誠度,搞得人人自危。特設國安日,讓小學生認識國家安全,小學生參觀警察學院開放日,小學生學足防暴警察一樣拿衝鋒槍指著暴徒(同伴)?自以爲可以消除小學生對警察的負面印象,誰知這是否加深小學生凡事以暴力解決的認知?相較之下,二十年前的大陸愛國教育對比今時今日的香港愛國教育,實屬文明與野蠻的較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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